韓緋月尚未醒來,是賢妃還站在牀側。古太醫開始給韓緋月診脈,又細細詢問我韓緋月吃了一些什麼東西。
因爲韓緋月一直是由我照顧的,所以便是我在一一和古太醫說韓緋月這一日都吃了些什麼。早膳和午膳的東西都已經用完,便只剩了鍋裡的乳鴿湯。
我對着古太醫道,“古太醫,這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
“好,我來看看。”古太醫端着那一鍋剩下的乳鴿羹看了看,又湊在鼻子邊聞了聞,甚至用手沾了一點嚐了嚐。
隨後他問我道,“這東西都是你親手煮的,可有經過旁人之手?”
我有些不解,但還是實話實說道,“回古太醫,按照皇上的吩咐,太子妃吃的東西都是由奴才一手操辦,從不敢假借他人之手。古太醫,可是這乳鴿羹有什麼問題?”
古太醫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道,“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還是隨我去見皇后娘娘吧。”
我心中已經覺得不好,但此時也只能跟着古太醫出去。接下來要面臨什麼,也只能面對了。
我跟着古太醫到了皇后等人的跟前,此時我和古太醫也出了院子。
“古太醫,你可是查到了什麼?”皇后問道。
古太醫端着那一鍋乳鴿羹,對着皇后道,“皇后娘娘,老臣已經查到太子妃娘娘小產的緣由。”
“就是這個?”皇后看了眼古太醫手中的乳鴿羹,一旁的明荷將古太醫手中的乳鴿羹端了過去給皇后看了看,又給龔舞萼和姜允看了看。
但龔舞萼只是嫌棄的用帕子揮了一下,別過頭沒怎麼看。
“這個有什麼特別?”姜允看後問道,“不就是乳鴿羹嗎?應當是對孕婦有好處的吧?”
古太醫恭敬回道,“這乳鴿羹還是老臣吩咐小蕭子去做的,對太子妃娘娘的身子卻有好處。只不過,這乳鴿羹卻在老臣的吩咐之外又加了一樣東西。那便是導致太子妃娘娘小產的緣由。”
“是什麼?”
“紅花。”
“什麼?”皇后大吃一驚,“你說緋月是吃了紅花才小產的?那這東西是何人所放?”
聽到這裡,我只有跪了下來。皇后看向我道,“小蕭子,本宮記得,太子妃的一切飲食起居都是由你來照顧的吧?你可否和本宮說說,這東西是如何進去的?”
我還沒回答,就聽龔舞萼說道,“小蕭子,你說,是不是太子妃特意命你將紅花放進去的?”
我道,“回皇后娘娘,紅花絕不是太子妃娘娘讓奴才加進去的,而且這是奴才一手爲太子妃做的,絕不會讓別人經手。在這院子裡只有奴才,太子妃娘娘,還有靜安居士,再無旁人。”
皇后道,“這麼說來,不是太子妃的話,那就是你嘍?”
我覺得不好,但還是道,“奴才絕無害太子妃娘娘之意。還請皇后明察。”
“你若沒有,不見得別人沒有。”皇后意有所指道。
我雖然明白皇后的意思,但也不敢直接說出來。
只聽皇后慢悠悠的道,“說吧,是何人指使你?從實招來,本宮還可以從輕處理。”
“說,是不是太子妃不想要這個孩子所以才讓你這麼做的?”龔舞萼着急的問道,“只要你說出來,皇后還會輕罰你。”
我這還沒承認是我放了紅花在裡頭,卻沒有料到現在已經直接讓我招認是誰指使我的。
皇后和龔舞萼自然樂得見我承認是韓緋月指使我的。先前韓緋月公然承認她心中有別人,雖然他們並不知道那人是誰,但這件事過了些時候,又得拿出來說事。倘若我這一承認,不論韓緋月肚子裡的到底是誰的孩子,那韓緋月也都是重罪。不是謀害皇長孫,就是私通男人。
爲了不讓他們得逞,畢竟這東西是經過我的手到了韓緋月的手裡,說到底也都是我大意害了韓緋月沒了這個孩子。且不說我能不能幫着韓緋月查出到底是誰想要謀害這個孩子,但閒雜一定要保住韓緋月,至少不能讓他們直接陷害到韓緋月頭上。
我道,“皇后娘娘明鑑,奴才伺候太子妃娘娘這麼些時日,太子妃娘娘有多在意這個孩子,奴才一清二楚。太子妃娘娘甚至已經在開始着手縫製皇長孫誕下之後該穿的衣裳。試問,娘娘爲何要謀害自己的親生孩子?再者,奴才覺得皇后娘娘所說的話極有道理,這定是有人故意爲之,但拋開太子妃娘娘這個生母不說,奴才覺得也不是沒有其他人不想要這個孩子誕下。”
龔舞萼雖然平時咋咋呼呼,但此時卻聽出來我的言外之意,她指着我道,“小蕭子,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是覺得是我害的這個孩子?”
“奴才並未這樣說,奴才只是在實話實說。”
“明荷”皇后對着明荷說道,“這個大膽奴才竟敢公然說主子的不是,先替本宮教訓一下。”
“是!”
明荷上來,直接對着我的臉,左右不斷的扇了幾下。扇到她的手掌都已經通紅,這才罷手。而我的臉頰早就火辣辣的疼,嘴角也已經有血溢了出來。
“哼,讓你在那胡說八道。還不快將實情說出來?”龔舞萼得意的看着我說道。
“母后。”姜允在一旁道,“依照兒臣的看法,兒臣並不相信是緋月自己導致孩子小產的。”
龔舞萼道,“殿下,你不會是信了小蕭子的話吧?這小蕭子擺明是在護住,你”
“你又有何證據說是緋月自己的意思?”姜允打斷龔舞萼的話,冷冷的看向她,“你一心想着讓小蕭子承認是緋月自己的主意,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
龔舞萼的心思被姜允看穿,一時間有些面上過不去,最後乾脆一跺腳,看着皇后道,“姑媽,你看太子她竟這麼說我我也是替太子抱不平,我是一心爲太子好啊!”
“好了好了,本宮知道你的好意。這件事尚未查清,你也不要急着下定論。現在所有的關鍵就在這個奴才身上,如今是他放了紅花導致的太子妃小產,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事實。現在只要讓他說出來是何人指使便可以。這狗奴才一直有幾分機智,前幾回都能夠僥倖逃脫,這一回本宮再不能掉以輕心。這件事事關重大,本宮一定要徹查。來人啊,先將這個奴才杖責五十,本宮要看看他的骨頭到底有多硬。”
“且慢!”姜辰站出來道,“母后,這裡是母妃清修的地方,也是兒臣的住所,實在不宜在此處用刑。何況以兒臣這麼多日對小蕭子的瞭解,兒臣覺得小蕭子並沒有去謀害三嫂的動機,更不會主動去謀害三嫂。”
感謝姜辰此時還願意站出來替我說話,可惜他的話應該是沒有用的。
“姜辰”皇后換了一副稍微苦口婆心的架勢,道,“當初本宮和太子都執意想讓緋月回東宮養胎,可緋月不肯,皇上和太后也只能答應。當時你也是保證了的,會好好照顧好緋月。如今孩子沒了,是在你的華陽宮沒得,這件事如果要徹查,自然與華陽宮息息相關。你既然不讓,你覺得本宮應該到哪裡去查這件事?”
皇后的一番話,不輕不重,卻讓姜辰無法再反駁。
畢竟是皇后,姜辰也沒辦法忤逆。
見姜辰不說話,皇后便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動手?”
皇后一聲令下,已經有兩個太監上前直接將我鉗住。
“阿彌陀佛”此時賢妃從屋內走了出來,手中握着一串佛珠。
“母妃”姜辰躬身行禮,道,“是兒臣等叨擾母妃了。”
“妹妹,咱們可是有些年頭沒見了吧?”皇后見到賢妃出來,走上前笑着,突然又有些關心道,“妹妹這臉上的疤怎麼是這副樣子?”
“老身不敢勞皇后娘娘叫一聲妹妹。此乃老身清修之地,是皇上下了旨意的。老身不論紅塵事,也只願紅塵是非不要惹到老身的頭上。阿彌陀佛!”
賢妃的話再明顯不過,皇后不能在此處動我。
我並不知曉皇后會不會賣賢妃這個面子,按理我只是在院子外面被杖責,皇后要是不依,賢妃也沒什麼辦法。
皇后還沒作答,龔舞萼又道,“你放肆。你不過是個沒寵幸的妃子,如今皇后正在調查皇長孫一事,別說外面能打得,就算是院子裡頭也都能打得。”
賢妃看也沒有看龔舞萼,眼神中一片寧靜。
“舞萼,休得胡鬧。妹妹在這清修,本宮這個面子是一定要給的。妹妹,對於太子妃的事情,本宮會回到坤寧宮處理,不打擾妹妹的清靜。”
“多謝皇后。”賢妃說着,便唸了一句阿彌陀佛,又進了屋,可還沒進去的時候,又聽到皇后說道,“敢爲古太醫,此時將太子妃帶回東宮可否?”
古太醫尚有些爲難,又聽賢妃未轉身說道,“緋月姑娘身子虛弱,現在不宜移動。古太醫,勞煩你將藥送來,老身來”
“兒臣會命人煎藥,不勞母妃掛心。”姜辰趕忙道。
“嗯。”賢妃甚至也沒有看姜辰,直接進屋,連門也帶上了。
皇后再命人奪門進去,也是多有不妥。
“姑媽,這狗奴才怎麼辦?”龔舞萼指了指我。
“帶回坤寧宮!”
“母妃,兒臣覺得不妥。”姜允道,“兒臣以爲此事還是在東宮處理爲好,畢竟此事是有關緋月的。”
“也好。”皇后也沒有拒絕姜允的意思,然後道,“現在時候不早了,你先找人教訓一頓這個奴才。一切事宜,明日早上再審。”
“是,兒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