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景珩便期待鈺小姐能帶來怎樣的傑作了!”
雲景珩在外面聽了半天牆角,雖然沒完完全全一字不落的瞭解全程,但也明白了鳳鈺並不認爲自己是鳳家人,
她打心底的排斥鳳家人的身份。
因此,他也沒觸她的眉頭,規規矩矩滴水不露的一句鈺小姐,甚至還討巧的用了鈺字。
而不是牽連宗室的東璃國姓“鳳”。
雲景珩在鳳鈺這討了巧,那邊自然便讓鳳痕心生不悅。
鳳痕眉頭皺起,有些疑惑和不悅的看向雲景珩,思來想去,還是沉聲開口:“景公子,這……”
雲景珩那邊自然是八面玲瓏:“景珩一個外人,自然是不能插手東璃鳳府的大小事宜,這樣不合規矩,也不成體統。”
碰了個軟釘子的鳳痕面色更加鐵青,他恨極了鳳鈺,只覺得這個女人怎麼這麼能惹是生非,將鳳府弄得血雨腥風不說。
還讓南秦的雲公子看了場笑話。
以後鳳府的臉面,東璃的臉面該往哪擱啊?
鳳鈺笑意盈盈的開口,聲音不陰不陽:“原來鳳公子還生了求助別國公子的心思,真是讓我開了眼界。”
呵,這蠢東西不會真的以爲雲景珩這種老奸巨猾的笑面虎會下場吧?還真是天真至極。
鳳鈺這話可謂是再一次駁了鳳痕的面子,相當於啪啪兩下扇在他臉上,他的神色愈發的陰沉,像是要將鳳鈺生吞活剝了一般。
“你便是要爲了一個卑賤奴婢的命,讓整個鳳府被攪得一團糟?”
鳳鈺美眸微眯,眼底中是說不出的慧黠精明。
她是真的不願意和鳳痕繼續車軲轆下去,只覺得是在浪費生命:“鳳公子還真是聽不懂人話,我不是說過了嗎?”
“一切都是她們罪有應得,若是碧珠幾日之後安然無恙,醒來後活蹦亂跳,我還可以勉強饒她們一條性命。”
鳳鈺一雙清明的眸子淡淡的看着他,一字一頓,擲地有聲:“若是碧珠出了什麼三長兩短,包括你在內——”
“整個鳳府都要給她陪葬!”
她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鏗鏘有力的堅定模樣,讓所有人都相信她所言非虛,說到做到。
鳳痕身子猛地哆嗦了一下,面色煞白,不可置信的看着鳳鈺:“她是奴才,而我們是主子。”
“一個奴婢而已,何來這種歪理邪說?”
“就算真要一命抵一命,也容不得你胡鬧。”鳳痕面色陰沉,擺出一副當家做主的態度。
鳳鈺怎麼會吃他這一套?挑了挑眉,當即不屑嗤笑,俾睨道:“哪來的一命換一命的道理,我的丫鬟碧珠是你,而你們鳳府衆人——”
“是畜生。”她再次語出驚人。
“畜生的命怎麼可能跟人相提並論,鳳公子未免太擡舉自己了。”
鳳鈺擡眸,平靜寒涼的看着鳳痕,美眸如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幽黑深邃,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她的身上氤氳着霧影朦朧,清冷孤絕,淡漠涼薄,偏偏又清華如水,高貴凌然。
種種複雜的氣質卻在她身上融合交織的和諧,卻讓人看不清她的內在。
晦澀難懂,卻又是致命的吸引。
被罵成是畜生的鳳痕面色沉得要滴下水:“你想動鳳府?想攪動國本,當謀反的逆賊嗎?”
鳳鈺早就看不慣這草臺班子一樣的無政府制度,五洲大陸天下幾分,像奴.隸制一樣四家獨大。
弄殘了幾個罪有應得的施暴者就是禍亂江山,這江山未免也太過兒戲了。
像村莊戰爭,幾個部落你打我一下,我捶你一下,不痛不癢。
“呵。”鳳鈺不屑的嗤笑,漫不經心得樣子讓人恨得牙癢癢,“鳳家是東璃,可東璃不是鳳家。”
“鳳公子這番說辭把東璃百姓置於何地?還是說鳳公子打心眼裡覺得勞苦大衆不配做人,只有鳳家人才配?”
切入點巧妙而精準,高帽子戴好,誰也別想跑。
鳳痕進退兩難,鳳鈺巧笑倩兮的伶牙俐齒像一柄鋼刀,捅破了窗戶紙。
鳳鈺身上透着淡淡的冷意,凌然睨向鳳痕,淡漠疏離:“隔牆有耳,我本無意趕盡殺絕,鳳公子還是謹言慎行爲好。”
鳳鈺這話既給了他喘息的間歇,沒有趕盡殺絕步步緊逼,但又間接的斷了他的後路。
鳳痕面色如常,心中卻暗暗叫苦。
僵持間,一旁觀戰得宴輕只覺得無聊透頂,鳳痕試試談談膽小如鼠,優柔寡斷的做派讓他新生厭惡。
故,宴輕冷然睨了他們一眼,一錘定音:“拖泥帶水,怯懦軟弱。”
“還站着幹什麼?擾了本座清靜。”
就差把滾出去三個字明說了,鳳痕千般不願萬般不甘,也沒膽子說一句“不”。
“……”
“那就不打擾妖皇殿下了。”
鳳痕滑跪的很快,甚至還有閒心爲自己找補一二。
鳳鈺美眸微眯,看來鳳痕是認爲鳳芸鈴鳳青鈴鳳錦鈴的下場,皆是宴輕所爲。
認爲她只是個狐假虎威的傀儡?
目光短淺,一葉障目。
“等等。”鳳鈺不疾不徐的叫住他,“鳳公子這變臉的速度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鳳痕的心思就這麼被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面子上一時間掛不住,將將欲怒,但鳳鈺根本沒分他半分臉色,眸光一轉。
南秦國大名鼎鼎的雲公子,雲景珩只覺得他被毒蛇盯上了,鳳鈺目光清冷如冰。
雲景珩就這麼被她像打量貨物一樣打量着,鳳鈺的目光抽絲剝繭,幾近將他看穿。
彷彿他的一切心思都在這個清華無雙的女子眸下無所遁形,像是被生生扒光了衣服一般。
無論是骯髒腌臢,還是謀略算計。
雲景珩的身體不自覺的緊繃了起來,甚至還在暗暗思索着——
他的鬢髮是不是亂了,他的穿着是不是沒有那麼得體,他嘴角微勾的弧度是不是會讓這個清麗敏銳的女人察覺到破綻。
在他心底隱隱的坐立難安之下,鳳鈺的目光卻沒有停留多長時間,只是清而淺的掃視打量着,還帶着漫不經心的慵懶。
輾轉反側間,只聽見她幽幽一聲:“今天南秦雲公子也在,正好爲我當個證人。”
“當然,如果雲公子覺得爲難,鳳鈺自然也不強求,畢竟強扭的瓜不甜,強摘的花不香。”
眉心一動,鳳鈺也不急,溫涼的眸光狀似無害的看着雲景珩。
雲景珩一怔,燃燒着的火就這麼被輕描淡寫兩句引上身,不由得深思複雜。
身側的秋夜暗暗拽了下他衣角,雲景珩偏眸打量了下,那眼中的情緒分明就是憂心與警醒。
秋夜讓他別摻乎這趟渾水。
雲景珩挑眉,微微頷首,興味盎然的模樣更盛,似乎是存心逗秋夜一般,應了下去:“鈺小姐若有求,景珩自然會在力所能及之處,盡力而爲。”
鳳痕身子猛地一頓。
他也意識到如今自己是孤軍奮戰,而他先前認爲的盟友也好,救星也罷。
紛紛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