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沙峪,古三刀看到了徐一航雙手刀劍的的習武天賦,覺得唯有他可以在短時間內練成霧隱刀,只是他沒有想到徐一航的天賦高到僅僅是見過一次的劍招竟然就能領悟到精髓。葉青劍指蒙面人那一幕他記得一清二楚,打了半輩子的架,拆過無數招,只是不論他如何冥思苦想都尋不到此招的破解之法。越是簡單,就越沒有破綻。
“小子,你剛纔那招可有名字?”古三刀拿起刀,整理了一下衣衫,意味深長的問道。
“照葫蘆畫瓢的,哪有什麼名字。”
別說是名字了,徐一航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麼使出來的。
“那霧影刀你還練嗎?”
“前輩,晚輩對這個刀譜是真的沒興趣。”
古三刀簡簡單單的回“哦!”的一個字,再“哎!”的一聲,深深嘆了一口氣就扛着刀瀟灑離去。
“嗨!古前輩,你這嘆氣啥意思啊?”古三刀沒有回頭,舉起手揮了揮,好像是在道別。
珊珊一把搶過徐一航手裡的劍,攙起老酒鬼一老一少嘻哈離去,就剩徐一航和小葉青兩人杵在棚子下,不知道發什麼了什麼的徐一航問道:“他們這是咋了?”
小葉青抱着徐一航胳膊笑道:“剛纔那個酒爺爺說了,他也沒有想到要怎麼破解徐大哥剛纔那招。”
“有那麼難嗎?躲開不就行了?出劍我還快不就行了?”
“徐大哥,你是不知道,你那刺出去的劍真的好快,我都看到殘影了。估計沒幾個人能比你快了。”
“很快嗎?”
“嗯!”
自從修習易筋經之後,徐一航發現自己的身體確實發生了一些變化,眼力,耳力似乎都比之前好上數倍,乃至於晚上睡覺都要用棉花把耳朵塞起來,否則一點風吹草動都似如雷貫耳一般,吵得難以入眠。可能就是因爲易筋經的緣故,當局者迷,在別人看來賀樓生快如閃電的快劍在他眼裡好像是挺快的。而自己出劍的速度好像是比之前快了不少,但是在別人眼裡已經快到看出了殘影。
雖然答應了葉青要照顧小葉青,但從黃沙峪回來就上了少林,還從來沒有照顧小葉青什麼。趁着珊珊那個野丫頭不在,徐一航帶着小葉青好好的野了一番開封夜景。
“徐大哥,那個人跟了我們好久了,你沒有發現嗎?”小葉青左手一個大雞腿,右手一串糖葫蘆,一嘴的油膩趴到徐一航耳邊說道。
“喜歡跟就跟唄,又沒把咱們怎麼樣。也許人家也是逛街恰巧而已呢?別管他。”
哪有什麼恰巧,從演武場出來,那個人就跟着了,賊眉鼠眼的,一看就是專門幹這種盯人的勾當。徐一航不想甩開他是想引出背後的人,只是那人只是盯人,啥也不做,甚至連個消息都不傳。
小葉青直跺腳扭捏道:“這被人盯着我就渾身不自在。”
看着她委屈巴巴的眼神,徐一航不忍心道:“好,那咱們把逮住,怎麼樣?”
“啊?不好吧!萬一你打不過呢?”
“沒事,那個人不會武功。”
兩人說着就往小衚衕裡走,七拐八拐的,徐一航一個繞後就將那人堵到衚衕裡。隨手拿起一跟木棍架在肩上,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一步一步將那人堵到牆角。小葉青趁他不注意,掄起一個竹筐就往頭上套。兩人對着竹筐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嚇得那人哭爹喊孃的求饒。
“徐公子,徐公子,小的知錯了,您大人不急小人,放了小的吧!”
徐一航趕忙攔下打得正起勁的小葉青問道:“你認識我?”
“小人名叫黑三,這開封城誰不認得您啊!只是幾月不見,您這眼力可比以前更賊了,小的知道早就被您發現了。”
徐一航一腳講竹筐踢開吼道:“廢話,知道還跟着,欠揍啊?”
“您饒命,小的也是賺點小錢養家餬口而已!小的跟您保證,那東家只是讓小的盯着您,看您都做了什麼,喜歡什麼,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而已,絕對沒有害您的意思。”
徐一航將黑三一把楸起按到牆上吼道:“東家是誰?”
雖說幹這行的都是些不三不四,不務正業的小人,但是基本行業操守還是有的,打死不出賣東家。徐一航本以爲要使用一些不太能見得人的手段才能問出點什麼,沒想到黑三直接舉起手脫口回道:“一個穿黑衣服的女子,身邊還跟着三男的,那個矮小的就是今天您在擂臺上打敗的那個。”
既然是那個黑衫女子,便不會加害他,徐一航放下黑三問道:“你們這些人不是打死不出賣東家嗎?”
黑三回道:“徐公子放心,您若是要盯誰,黑三保證給您盯得死死,打死不會出賣您。只是這東家說要是被發現就帶您去見她。”
這黑衫女子倒也是個正經兒的主,不像那些武士,殺人放火的。
黑三試探問道:“徐公子,您去嗎?去就給您帶路,不去您就吱一聲,咱也好回去交差。”
那黑衫女子若是想要強取豪奪,也不必等到現在,姑且看她想要幹什麼吧!也想看看那方絲巾下是一張怎樣的容顏。
“帶路吧!”
“這邊請。”
開封第一富豪,賈正經,賈老爺,經營開封五家最大的客棧,東西南北四門客棧和城中客棧,能住進這五家客棧的人兜裡肯定是有錢的。那黑衫女子身邊三個護衛都是一等一的高山,她的身份肯定不一般,住進東城客棧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搞不明白出現在那座幽深的小院又是怎麼回事?猜測他們是東瀛人,但是那女子說的卻是一口純正流利的漢語。
東城客棧的掌是一個姓王的中年女子,打扮的賊妖媚,聽說年輕時可是紅極一時的花魁,幸得賈正經青睞纔有如今的日子。可能就是這麼個妖媚的掌櫃,所以東城客棧生意是最好的,也不知道那些特意捨近求遠住到東城的行人都是些什麼口味。
而這個王掌櫃每次都會在酒賬中動點小心思中飽私囊,然後就讓徐一航頂鍋,徐一航和賈正經也算是一對忘年交,賈正經也不缺那幾兩銀子,徐一航也是睜隻眼閉隻眼,畢竟每次他到客棧,這老女人都會給他準備好酒,他也不算是頂罪。只是他想不通,明明就是賈老爺養着她的,這女人還饞那幾兩銀子幹嘛?
“喲!徐葫蘆,好久都不見你了,怎麼?當了大俠要見你一面都這麼難了嗎?”王掌櫃的看到徐一航,直接就丟下手中的賬本親自出門迎接。一眼就瞅見了跟着徐一航身後的小葉青。
“喲,你這哪拐來的小姑娘啊!長的這麼水靈嘛!就是嫩了點,肯定沒什麼經驗。”
徐一航趕緊把小葉青拉到身後護了起來,那王掌櫃也識趣的收回了即將伸出去的手。
“嗨!別提了,奈何橋頭徘徊了好幾次,還好閻王不肯收。”
“喲!你可別死那麼早,老爺最近尋得一對西域的琉璃杯,聽說此杯盛的酒別有一番風味,老爺特別交代,見到你一定叮囑你去陪他喝兩杯。”
徐一航是一刻也不想對着王掌櫃那張諂媚嘴臉敷衍回道:“我上去找個人,賈老爺那一定去。”
那王掌櫃一巴掌拍徐一航的屁股上媚笑道:“去吧去吧!”
徐一航頓時渾身的雞皮疙瘩,拉着小葉青灰溜溜的趕緊跟着黑三往樓上去。
一直上到最頂層,一眼望去,街上車水馬龍,燈火闌珊,繁華盛景,東邊是高聳如雲的城牆,城牆上零星守城士兵提燈巡邏。城門出燈火通明,來往行人絡繹不絕。
這整整一層就只有一個精緻的房間,住在這樣的地方,果然是壕啊!黑三把徐一航帶到,點頭哈腰的就過去跟守在房門前的賀樓生討了賞銀。臨走之際還不忘吆喝道:“東家若有差遣,黑三隨叫隨到。”
“徐公子,小姐有要事和公子單獨談,這位姑娘可否。。。。。”
小葉青緊緊抱着徐一航的胳膊朝賀樓生兇道:“怎麼?明的打不過就想來暗的?我們可不怕你。”
“青兒,你先回去吧!他們沒有惡意的,擂臺上打得過這裡一樣打得過,不怕。”徐一航安慰勸說一番,小葉青才肯離去。
徐一航走進房間,卻不見黑衫女子,只見一桌的佳餚,白玉杯,象牙筷,一旁還擺滿清一色的天青色鑲着紅色寶石的精緻酒壺。聞着酒香,徐一航雙腳不聽使喚的就坐了下去,挨個的聞,彷彿墜入了仙境般不能自我。見徐一航入了坐,門口兩個大漢便醃上了門,聽腳步聲,兩人也都隨着賀樓生下來樓。
美酒佳餚面前,徐一航完全淪陷,也不管什麼,拿起筷子,給自己滿上了一杯。端起杯子,一聞再聞,似乎天下僅剩這一杯酒似的捨不得入口。這時,那黑衫女子從簾子後面走出來。走到徐一航對面輕蹲身微點頭,盈盈一笑入座。
“聽聞公子好酒,小女子特意差人將這開封所有酒肆各取了一壺美酒供公子品嚐。”
這突如其來安排,徐一航頓時不知所措,趕忙放下酒杯,抱拳微點頭回道:“在下徐一航,讓姑娘費心了。”
這上樓之前準備的千方說辭,百計對策,此刻突然忘得一乾二淨。
那黑衫女子雙手輕輕取下臉上絲巾,徐一航夜不能寐的幻想着絲巾是怎麼的容顏在此刻如願以償,而他卻心生怯意,不敢直視,那眼珠子快速的轉動着有意無意的尋找別的注意力,卻控制不住,轉來轉去最後還是瞄向黑衫女子,直到女子將面紗完全取下,便徹底的控制不住自己,擡頭挺胸,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眼前女子看,就差撲上去了。無論沉魚落雁的豪門小姐,還是閉月羞花的大家閨秀,或是青樓裡千嬌百媚風情萬種的花魁他都見了不少,而她們都不及眼前黑衫女子姿色三分。
“我叫阿築,東瀛人,自小與母親常年居住在福州一地,所以阿築與漢人無異。”
這燕語鶯聲婉轉細膩的述說再加上那一笑傾城的容顏,徐一航好像冬日裡的雪花突然出現在七月的炎炎夏日,瞬間就融化了。
阿築看到徐一航盯着自己看,口水都要流了下來,突然間紅了臉,掩面半笑道:“徐公子,請。”
片刻後徐一航才反應過來,心一顫,趕忙端坐好回道:“阿築姑娘,請!”說着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方纔那般瑤池玉釀,現在入口卻如隔夜涼茶般苦澀難以下嚥,徐一航埋頭飲酒吃菜不再敢正眼看阿築一眼。
“公子爲何不看阿築呢?是阿築臉上沾酒菜嗎?”
徐一航埋頭飲下索然無味的酒回道:“不是不是,阿築姑娘傾國傾城,在下今夜怕是難以入眠了。”
阿築一聽,噗嗤一笑,徐一航再次被融化,夾起一塊肉塞進嘴裡,又灌了一杯酒,提醒自己尚處在人間,是個活生生的酒肉俗人。
“徐公子,那刀譜對阿築而言十分重要,請公子開個價。阿築絕不還價。”
終於提到了正事,徐一航一聽到刀譜兩字,好像突然間雲開霧散,從幻境裡醒過來似的,一下就清醒了。
“比武定勝負,若姑娘不服,明日亦可上臺。”
“公子劍法之高我等心服口服,若不使用內力,自認不敵公子。只是爲了這刀譜,阿築可以不惜一切代價。”此時阿築的口氣突然變得很堅毅,鏗鏘有力,與之前的柔弱小女子完全判若兩人。
突然間,徐一航又覺得,阿築只不過是蒙面人換了一個美人計來取得刀譜罷了。深仇大恨豈是一桌酒肉一個女人就能迷惑他的。
徐一航突然怒吼拍案而起:“毒死我師傅,殺了我師孃,連靈堂都燒,你們不是已經不擇手段了嗎?有本事叫那個蒙面人親自來取。”
阿築被這突然一怒嚇到了,小心翼翼問道:“公子你在說什麼呢?”
“我說什麼?我說什麼你心裡不清楚嗎?”徐一航此時已經被仇恨蒙了雙眼,像個瘋子一樣摔杯質問阿築。
在下面聽到動靜的賀樓生帶着兩人就衝了上來,那壯漢直接就撞開了房門。阿築一個冷峻的眼神瞪道:“下去!”
片刻前衝進來的三匹狼瞬間變成三隻小綿羊小心翼翼的掩門下樓去。
“公子,你冷靜點,阿築月前纔到開封,數日前才聽聞刀譜的消息,之前發生了何事阿築確實不知。刀譜對阿築真的很重要,公子可以提出任何條件,哪怕要阿築以性命相換。”
徐一航冷靜下來,縷了一下,方纔進來的三人,隨便一個就能將他擒住,然後再以他性命要挾,刀譜便到手了。再看阿築那驚慌的表情,那並不是裝出來的。
“阿築姑娘,對不起,是我失態了,因爲刀譜,我師傅師孃都死了,仇人又毫無線索,對不起,對不起。”
阿築扶徐一航坐下,倒了一杯酒安慰道:“公子節哀,阿築願幫助公子尋找仇人。只是這刀譜阿築真的很需要,以公子的劍法,想必也無意於那刀法了。”
智癮大師說要將刀譜送到福州,而這個阿築就是從福州而來,或許,刀譜真的跟她有什麼關係,只是在弄清楚她的身份和目的之前,所有東瀛人都是不可信的。
徐一航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回道:“刀譜是我能引出仇人的唯一籌碼,對不起。”說着便起身離開。
看着徐一航準備推門而去,阿築着急了,喊道:“公子請留步。”
徐一航停下推門的雙手,只聽身後傳了稀碎的聲音,突然,阿築向他撲了上去,後背傳來一股明顯的壓迫感,那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顫得他渾身酥麻,低頭一看,一雙膚若凝脂的玉手環抱在腰間,若隱若現的體香撲面而來,忍不住深吸一口氣,聞得他滿臉通紅,掌在門框上的雙手不知所措。
阿築緊靠在他背上低聲喘息道:“公子,阿築願以身相許,換取刀譜拓本。”
此時徐一航腦子裡哪裡還有什麼刀譜,只有人,只有一個絕世的美人正環抱着他。徐一航緩緩轉過身,阿築的雙手將他纏得更緊,漆黑的長髮披在她的玉背上,燙得像剛出鍋的包子似的臉蛋邁到徐一航懷裡,喘息越來越急促。徐一航雙手輕輕的環摟着她的雙肩,將她慢慢的往後推。
阿築閉上了雙眼,眼角滲出兩滴眼淚,呼吸也漸漸平和,配合着慢慢的往後退,她感覺着,這是退往牀的方向。退着退着,突然撞上了什麼東西,可能是牀到了。她放鬆了身子,爲了母親,爲了整個家族性命,身子又算什麼呢!
徐一航撿起阿築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還輕輕的將她的秀髮拿出來,再把手背身後將她的手掰開。而阿築卻怎麼都不肯放手,抱得更緊了。她不知如果這樣拿不到刀譜,她還有什麼別的辦法。
徐一航掙開後轉過身朝房門走去,說道:“阿築姑娘,我徐一航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是也不是小人。刀譜是引出那個蒙面人唯一的籌碼,對不起了。”
阿築沒有說什麼,呆呆的跟着徐一航走到門口,眼淚止不住的決堤而下。
突然,徐一航停住了腳步,從懷裡掏出一方手巾,將手巾攤開,裡面包着的是那枚毒死徐鼎天的飛鏢。
“阿築姑娘,東瀛可有這種飛鏢?”
阿築拭去眼淚接過手巾,仔細看了一下,脫口回道:“這是柳葉鏢,是柳生叔叔的獨門暗器,公子怎麼會有?”
柳生叔叔、獨門暗器。
徐一航突然一把揪起阿築都還沒穿好的衣服,頂到門框上‘哐’的一聲。吼道:“說,柳生在哪裡?”
阿築被楸着脖子都要喘不上氣來,樓下的賀樓生三人聽到動靜趕忙衝了上來,看到徐一航楸着阿築,賀樓生拔出長劍就要突過來。阿築卻擡手將他們攔住,奮力把手上的飛鏢丟給三人。賀樓生三人立刻止住腳步,撿起地上的柳葉鏢一看,三人面面相覷一臉的震驚,喊道:“柳葉鏢?柳生明月也到中原了?”
徐一航一聽,將阿築甩到身前,胳膊捆住她的脖子喊道:“柳生明月是誰?”
而阿築全程都沒有任何反抗,徐一航怎麼做她就怎麼配合着。這時,賀樓生領着兩個壯漢跪到徐一航面前重重的磕頭道:“徐公子,刀譜可以不交給我們,但是請你千萬不要將刀譜交給柳生明月,否則,小姐和我們乃至整個霧隱一族都得死。”
柳生明月?霧隱一族?徐一航突然間一頭霧水,突然間,事情好像變得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