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年前,那時候徐一航方纔八歲,徐珊珊四歲,徐知忌八歲,這突然多出來的哥哥,徐珊珊歡喜的不得了,逢人便嘚瑟着說:我有兩個哥哥。吵架從來不輸誰,打架從來不怕誰。乃至於當聽到孃親要把自己許配給徐一航時內心毫無波瀾,畢竟早已習慣了,小時候就睡在一起,現在是偶爾睡在一起,成親了就是每天睡在一起,沒啥區別。
少林一行,徐珊珊不放心徐一航獨自一人前往,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去找老酒鬼幫忙。天下當屬丐幫消息最爲靈通,黃沙峪之事自然早已傳到老酒鬼耳裡,這一聽徐一航獨自一人去了少林,想想那蒙面人怎麼可能放過這樣機會,二人快馬趕往少林。
而蒙面人刀譜到手,徐一航也不必再留,古三刀三番四次的壞他們的好事,早就欲殺之而後快。殺了徐一航,再去給上古三刀兩劍,從此江湖銷聲匿跡。
當蒙面人一劍刺向奄奄一息的徐一航時,老酒鬼和徐珊珊快馬趕到趕到。二十丈開外,老酒鬼瞧着那長劍就要刺入徐一航胸口,蓄力指尖,手一揮,“去”的一聲,一道劍影如閃電般直指那蒙面人背心。突然間,四周猶如猶如回到臘月寒冬般,一股透心的寒勁由內而生,身體不自覺的哆嗦起來。黑衣人和蒙面人察覺異樣,兩人轉身瞬間,那劍影已達身前,來不及躲閃,兩人只能使出全力合力格擋,這僅僅是二十丈外的蒼龍餘勢,便將兩人震飛數丈之遠,口吐鮮血。這一劍之威,已經不亞於黃沙峪上葉青那一劍。古三刀目瞪口呆,似乎被嚇到了,苦笑道:“哈哈哈!這纔是真正的蒼龍出水!白燁華,你果然沒死。哎!”
這時,那蒙面人和黑衣人也顧不上刀譜,‘轟’的一聲,在一陣白煙掩護下倉皇逃命。珊珊從馬背上撲下來,連滾帶爬的撲到徐一航身邊,抱起奄奄一息徐一航哭不出聲的表情讓人打心眼裡疼。
“哥,珊珊來了。”拼了命的將徐一航扶上馬背,
老酒鬼攔道:“傻丫頭!你要去哪啊?”
徐珊珊泣不成聲回道:“開封!”
“傷成這樣還回開封,回去入土爲安嗎?”。老酒鬼將徐一航撩上馬背,一巴掌甩在馬屁股上喊道:“上少林。”
看着邊上還坐着一人,老酒鬼看了看,那古三刀領會眼神急忙笑道:“我死不了,那小子胸口正中一劍,救他要緊。”
老酒鬼瞧着古三刀內力深厚,便也不管他,策馬而去。古三刀瞧着漸漸消失的背影喊道:“喂!白燁華,你可不能讓那小子死了。”
白燁華這個名字,已經十幾年沒有人喊了。老酒鬼沒有遲疑,僅僅就是回頭瞧了一眼古三刀的方向。徐一航纔是他最在乎的人,十幾年來看着這個小子慢慢的長大,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少林連着兩次被衆江湖客圍堵,早早的就已經閉門了。老酒鬼揹着徐一航,毫不客氣的一劍就轟開了大門直奔大殿喊道:“蒼山白燁華夜訪少林,請少林諸位高僧速來大殿相見。”那聲音如雷貫耳,足以驚醒整座少室山的生靈。
僧人們看到是重傷不醒的徐一航和跟在後面以淚洗面的徐珊珊,便快速將他們領到大殿,然後打水的打水,點燈的點燈,喊人的喊人。
半盞茶的功夫,衍空方丈就領着一衆高僧涌入大殿,看到蓬頭寇面,邋里邋遢的老酒鬼道:“阿彌陀佛!白施主!”
沒等衍空說完,老酒鬼攔道:“別看我了,先看他。”
衍空這才瞧見躺在徐珊珊懷裡的滿身鮮血的徐一航。
“阿彌陀佛。徐少俠體內這股真氣竟是劍氣所至。”畢竟江湖上能修煉出劍氣的人就那麼幾位,衍空給徐一航把脈後驚訝的望着老酒鬼說道。
“你別看我,我知道是劍氣所傷,我要是能化得掉就不上少林了。”
就連白燁華都化不掉的真氣,讓幾位高僧都驚訝不已。達摩院衍明觀盡天下武學,趕忙上前查探了一番,又是一臉驚訝的看着老酒鬼回道:“這是風雷劍決的劍氣。”
幾位高僧都一臉疑惑的看着老酒鬼。
“哎喲!別看我了,先救他,行不?”老酒鬼瞧着幾個老和尚一直糾結是什麼傷,卻不施救,急了。
這時衍明又說道:“不對,這股劍氣裡面夾雜了好幾道不同的內力。”仔細的又探了探詫異道:“這是丐幫的劈山決?醉飲江河已烈酒入力,這股內力確是劈山決無疑!”
衍明又探了探,搖搖頭道:“不對啊!還有一股內力,這似乎是天泉山莊的青霄決。”
一道劍氣,竟然由三股截然不同的內力催動的,聞所未聞。
衍空疑惑道:“青霄決乃是天泉山莊路琅所創,只是路琅十二年前就已身故,那卓雲鶴也沒有這般功力啊!吳幫主又遠在荊湖。”
當幾位高僧一臉疑惑之時,老酒鬼淡淡說道:“吳幫主月餘前就死了,而且就死在劈山決之下。”
“啊!那、那這。。。。這是。。。”幾位高僧頓時啞口無言。
老酒鬼兩手抱拳道:“幾位大師,可否先將他的真氣化掉,其它的再慢慢商討。”
少林的幾位高僧面面相覷,搖搖頭。衍空說道:“阿彌陀佛,這道真氣很強而且太過複雜,少林內力至剛至陽,集我們幾人之力倒是可以將其壓制住,若要化掉恐怕只有本寺的易筋經方可。”
徐珊珊抽泣道:“大師,您救救他。珊珊願削髮爲尼從此吃齋唸佛,常伴青燈。”
“阿彌陀佛,珊珊姑娘不必過於擔心,我等即刻爲徐少俠療傷,壓制住真氣,只是這易筋經本寺數百年來並無人能參透,所以,一切還要看徐少俠的造化。”
衍空說完看了看身旁的幾位高僧。
“徐一航也算是在少林長大的,與山門弟子無異,若是悟得易筋經,也算是少林的傳承,我等無異議。”易筋經號稱少林鎮派武學至高內功心法,若要傳與外人,必要需要得到大家的同意。看來徐一航在少林眼裡,真就如山門弟子無異。
說着幾位大師合力將徐一航體內的霸道真氣壓了下去,只是這命是保住了,但是體內的兩股真氣互相壓制,導致他內力全無,如今與常人無異,甚至手勁都要弱於常人。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徐一航睜開眼,發現自己躺着一間禪房內,徐珊珊緊緊的抓着他的手趴在牀邊,他稍稍一動徐珊珊就驚醒了。
看到醒來的徐一航,那眼淚嘩的一下就躺下臉頰:“哥,你可算醒了。感覺怎麼樣,哪裡不舒服。”
徐一航輕輕擦去她的眼淚,見怪不怪了,哪次他受傷這丫頭不是哭得梨花帶雨的。
“死不了,就是躺久了背痠得很,你快幫我捏捏。”說着翻了個身。
若是平時這般打趣,徐珊珊鐵定就是一拳錘下去,只是這次卻不同,她活動了一下玉手,輕輕的按倒徐一航的背上。
徐一航很享受着看了看站在門口的守着的古三刀喊道:“古前輩,您的傷勢無大礙吧!”
那古三刀頭都不回過來看徐一航一眼還有些氣憤的回道:“死不了,好着呢!”
徐一航想起身下牀,卻發現竟然使不上一點力氣,心想,鬼門關走一遭,正常。
衍空方丈也聞聲趕來,徐一航看到衍空纔想起刀譜的事問道:“方丈,那刀譜呢?”
這時,老酒鬼揣着刀譜走進房門,笑眯眯道:“在我這裡。”
古三刀看到老酒鬼畢恭畢敬的退了幾步,衍空看到也恭恭敬敬的讓開路道:“白施主!”
徐一航盯着來人看了許久,若不是看到腰間那錚亮的大葫蘆,他都要認不出來了:“嗨!你個死老頭,平時看着邋里邋遢的,沒想到洗洗竟然還是人模狗樣的嘛!”
徐珊珊招呼老酒鬼坐下,就靠在他身後開始吹噓起來:“哥,你是沒看見酒爺爺多厲害,那手指輕輕一揮‘biu’的一劍就把那個黑衣人和蒙面人趕跑了,要不然這次你可就真死了。”
徐一航一聽竟然還嘚瑟起來不屑一顧道:“喝了我十幾年的酒,現在我才知道他會武功,這老頭壞得很,珊珊你離他遠點。”
徐珊珊竟也配合着趕緊挪開幾步。
衍空給徐一航把完脈說道:“少俠傷勢已然穩定,稍後老衲便把經書送來,其他一切就看少俠的造化了。”出門去還不忘與老酒鬼客套道:“白施主!”
老酒鬼竟然只是點點頭也不做聲。
徐一航一臉茫然,完全聽不出個所以然來,見衍空方丈和古三刀都對老酒鬼十分的尊敬,特別是古三刀,尊敬裡還帶有些許恐懼。
“哎!老頭,原來你姓白啊!”
這時徐珊珊湊到他耳邊悄悄說道:“蒼山劍派,風雷劍訣,白,燁,華。”
這徐一航一聽,先是淡淡的“哦!”了一聲,接着又大驚喊道“啊!”。這一喊,古三刀一個踉蹌差點拔刀。
老酒鬼吼道:“啊什麼啊!嚇我一跳!”
徐一航坐直身體問道:“你是白燁華?”
老酒鬼笑眯眯漫不經心回道:“對,我是白燁華,怎麼了?”
徐一航盯着老酒鬼堅毅的眼神突然捧腹大笑道:“哈哈哈!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風雷劍白燁華居然爲了喝口酒跟我撒嬌耍賴?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哈哈大笑明擺這是光明正大的嘲笑,老酒鬼一聽,那不知所措的的雙手,像極了做錯事被抓現行的小孩,無處安放,眼神躲閃這說道:“行行行了,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徐一航突然停止大笑,嚴肅的問道:“老頭,你真的是白燁華?”
“怎麼,白燁華喝口酒有錯嗎?”說着擰開葫蘆,愜意的抿了一口。
這時,徐一航不再嘲笑,突然轉變,關切的問道:“老頭,就你這麼厲害的人物是怎麼淪落到混跡在丐幫裡面的?”
老酒鬼被這突如其來的關切問得措不及防,十幾年了,陳年往事,如今想起仍然歷歷在目。
回道:“我有個師弟,叫蕭鼎,他不僅人聰明,悟性也是極高,是個練武奇才,可是先師卻把風雷劍決傳給了我,還把倉山劍派掌門也傳給我,之後不管師弟如何努力,先師始終不改風雷劍訣只傳一人的鐵律。後來,他偷學風雷劍訣,與覬覦掌門之位的言屈師弟,撐着師傅閉關時,用偷學的風雷劍訣偷襲了師傅,還把風雷劍訣偷走了。後來言屈順利當上了掌門,蕭鼎就假死瞞天過海。我是風雷劍訣的唯一傳人,順理成章的就成罪魁禍首。丐幫天下消息靈通,所以這些年我一直混在丐幫之中,就是爲了打探他的消息。”老酒鬼一口氣把事情原委大致精要說了一遍,笑眯眯的問道:“你信嗎?”
徐一航瞪大雙眼自行腦補着事情的具體經過淡淡回道:“我信!”雖然還是淡淡的說,但是語氣鏗鏘有力,毫無置疑。
老酒鬼疑問道:“你都不懷疑那麼一丟丟?”
徐一航搖搖頭,拉了一下徐珊珊雖然常年握劍打打殺殺卻依然纖細如玉的手問道:“珊珊,你信嗎?”
徐珊珊脫口回道:“我信!”這語氣顯然是對老酒鬼的話堅信不疑。
“你看,珊珊信,我就信!”
老酒鬼看着兩孩子不知道說什麼好,當年被整個蒼山劍派追殺,被整個江湖笑話,人生已經沒了希望。後來被少林所救,藏着藏經閣掃地,便只想青燈古佛,了卻餘生,經霧隱雷藏一事後,發現自己還有點用處。下了少室山就混跡在丐幫,窮盡一生也要找出蕭鼎,再上蒼山以徵清白。直到遇到這兩個孩子,看着他們慢慢的長大成人,似乎已經漸漸的忘記了他姓白,叫白燁華。若不是那蒙面人傷了徐一航,可能就這輩子都不會再顯露武功,再過十年,江湖新人輩出,誰還記得風雷劍,白燁華。
“老頭,那你又是怎麼知道那個蕭鼎是假死的?”儘管知道了老酒鬼的身份,但是徐一航似乎沒有改口的打算,畢竟老頭叫習慣了。
老酒鬼擰開葫蘆,又抿了一口酒,若無其事,波瀾不驚,淡若清風。這天下哪有什麼血海深仇啊!十幾年了,恨着恨着,就淡了。
“我刨了他的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