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2章 正太穿女裝



可是眼下真是沒半點法子,既沒辦法爲她弄點熱水,也沒辦法帶她上醫館,他看着女子緊緊皺起的眉頭,猶豫了一下,手向她的腹部伸了過去。

玲瓏察覺到了他的意圖,但是劇痛之下根本無力推開,就感覺到少年的手掌頓了一下,居然撩起她的衣服,將手鑽進去覆在了她柔軟的腹部。

玲瓏一驚,身子剛一掙動了一下就被少年按住,他低聲在她耳邊道:“別動。”聲音居然有些微啞。

玲瓏咬着脣,感受到少年略帶粗糙的掌心微微摩娑她腹部的肌膚,如果不是夜間太黑,幾乎能看到她的臉紅得都快滴血。兩人雖然早有過比較親密的接近,但那是在一個人略帶昏迷的情況下,與現在兩個人都無比清醒着感覺自然不同。

雖然比較囧比較羞愧,但少年的掌心漸漸的散發出一股熱意,慢慢的沿着她的小腹向外擴散,她身上多了些熱意,肚子居然好了很多。大略知道他的用意,她不再掙動,安安靜靜的躺在他的懷裡,由着他用內力爲自己暖腹。

心怦怦怦跳着,臉上熱成一片,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周圍寂靜無聲,只有風緩緩拂過長野。

葉紹君的掌心越來越熱,玲瓏只覺得一股沉沉的熱意從小腹向着四肢百骸擴展,隨着熱力的不斷涌入,少年的手在她的肚子上緩緩揉按,腹中糾結陰冷的痛意立時緩解很多,玲瓏頭上冒出熱汗,心下終於鬆了口氣。

痛意減輕,腦子立刻空了下來,她更加能無比清晰的感覺到少年的動作,略帶粗糙的掌心摩娑着她柔軟的肌膚,她甚至能感覺到略帶薄繭的指尖在她的小腹上劃過,如同帶着一股電流般酥酥麻麻的帶着一種難以言說的撓癢,直浸到她骨頭裡。她禁不住輕吟一聲。

如此親密的接觸,本身就帶着一種難以言說的噯昧,少年的手臂緊了緊,將她更緊的揉壓在懷裡,手掌輕輕打着圈,一下一下的仍在撫觸着她的腹部。

她聽到身後少年的呼吸漸重,禁不住臉紅心跳,和那股難以忍受的麻癢難耐直絞在一起,雙腿不自覺的扭緊,只覺得那隻手讓她越來越難耐,不知道是想讓他往上還是向下,或是乾脆不要再按。

就這樣不知不覺間,她腹中的痛意竟緩緩退去,少年的手仍在她腹部緩緩撫觸,竟漸漸有向下的趨勢,察覺到身後有個硬硬的東西頂着她,她心裡一慌,一下子按住他的手道:“夠了!”

少年氣息微微一頓,然後就將手抽了出來,若無其事的道:“不痛了嗎?”如果不是他的氣息還有些不穩,玲瓏幾乎以爲剛纔的那一瞬若有若無的挑逗動情只是她的錯覺。

“沒事了。”她深吸了一口氣道。然後身子微微向外挪了挪,稍跟身後的那個火熱身子拉開距離。哪知少年長臂一伸就將她重新捲回懷裡,手緊緊的箍在她的腰間道:“睡覺!”

玲瓏一怔,略一掙動間就觸到了身後的那抹硬挺,少年情不自禁的發出一聲輕吟,玲瓏嚇了一跳,渾身的血都涌到了臉上,臉熱心跳間就那麼僵直着身子由着少年抱着睡去。

第二天一早,玲瓏醒來時葉紹君已經不見了,她環顧了一圈也沒有看到他,只能坐在草葉上發呆。肚子不太痛了,只剩下隱隱的不舒服,她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只好坐在草葉上發呆。

好在過了沒一會兒,葉紹君就回來了,臉上帶着些汗漬,手裡拿着一個包裹遞給她,玲瓏打開一看,居然是兩件乾淨的男子舊衣服和兩個饅頭,她驚訝道:“哪兒來的?”

少年的臉紅了紅:“呃……前面有個村子,我隨便從裡面拿的……”

玲瓏無語,隨便拿的?不就是不告自取麼?說得好聽點是借用,說得不好聽就是入室行竊!這孩子可真是學壞了,堂堂一個少王爺連這種事都做了出來。卻不知道葉紹君沒告訴她的是,因爲她的衣服已經髒了,他連夜奔了近十里地才找到了一個村子,偷牆入院才找了兩件衣服拿了點吃的,然後一路狂奔趕了回來。

這下玲瓏可真是大鬆了口氣,別的都好說,只是衣服已髒,她怎麼可能穿着這樣的衣服到處晃!她三兩下把衣服套在身上,葉紹君把饅頭遞了過來,玲瓏肚子不舒服,口又渴的厲害,實在吃不下這乾巴巴的硬饅頭。

少年目光一閃,有些內疚的道:“只有這些了,等我們進了城裡,再給你買些熱乎的吃食。”

玲瓏點點頭,站起身來道:“那我們快點走吧。”

她當先而行,少年不聲不響跟在身後。從昨天那一夜過去,兩人之間突然就有了點尷尬,不同於上次少年昏迷時的狂亂,昨夜倆人都無比清醒,玲瓏只要一想到他的手伸在自己的衣服裡給自己揉肚子,就禁不住一陣兩熱心跳,再也不敢回頭看他。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走着,一路無話。此時天剛濛濛有點亮,玲瓏急着進城,腳下不自覺加快,少年無聲的從後面趕上來,伸手就攬上了她的腰,玲瓏一愣,就見少年腳下輕點,居然帶着她掠了起來。

這樣速度果然快了很多,不到半個時辰兩人就趕到了宣安城門口,本來以爲起了個大早,今天進城排隊的人應該不多了吧。哪知離着老遠,就看到了一條長長的隊伍,馬車商隊,挑着擔子做買賣的小販,走親串戚的路人,還有昨天晚上沒來得及進去的,都趕了個大早排在門口。

玲瓏的嘴都能張成個“o”形了,沒想到古代人都這麼勤快啊,進個城門都起這麼早。

他們自覺排在了隊伍後邊,前面的人議論紛紛,說是追查什麼江洋大盜,所以搜查特別嚴密,隨着隊伍一路往前,玲瓏看到城門口的守衛,手中拿着一個小冊子,對着過往的行人一一對比,再三確定之後,才一一放行。

身邊的葉紹君,滿臉凝重,突然悄悄對玲瓏說道:“我決的沒有這麼簡單。”然後他突然躥出去,往隊伍前面跑去,沒一會返了回來,對玲瓏道:“好像是在搜查我們!”玲瓏一驚,脫口道:“什麼?”葉紹君壓低聲音道:“我聽到前面的守軍,在找一男一女兩個人,年齡不大,形容的似乎就是我們。”

玲瓏這下可犯愁了,這可怎麼辦,不過她看到葉紹君和自已都是男裝打扮,當下彎下腰用手抓了把土蹭了蹭,把手蹭了臉灰,然後就要給葉紹君抹在臉上。

葉紹君一愣,直覺的就要躲避,玲瓏一把抓住他,低聲道:“別動!”

他現在的樣貌,太過引人注目,雖穿着粗衣布服,但面如美玉,氣宇軒昂。混在一堆普通的人羣中,直如鶴立雞羣。剛纔已有好幾個大姑娘小妹子不住的拿眼往他臉上溜來。

玲瓏拿土在他臉上蹭了蹭,葉紹君白玉般的肌膚上,瞬間被抹了一臉灰,好好一個美少年,登時變得灰頭土臉。玲瓏可着勁的在他臉上蹭,直到最後都看不出來本來的顏色,加上他身上的衣衫,連日奔波,早已風塵撲撲,這樣猛一下看上去,到像是個普通的農家少年。

玲瓏自已也在臉上抹了點灰,兩人隨着隊伍慢慢的往前挪動,走到城門口時,兩人低着頭,做出一副瑟縮的樣子。玲瓏把兩人的路引遞上,門口的守軍立時喝了一聲:“站住!”玲瓏戰戰兢兢的擡起頭來,那守軍拿着畫卷對比了一下,面上有點狐疑,然後開口問道:“你們是從哪來的?”

玲瓏壓低聲音,把嗓子逼出一分沙啞,裝着可憐的樣子道:“軍爺,我們是從淄陽城來的,因地裡收成不好,只好來宣安投奔親戚。”

那守衛看了看她,又擡頭看了看在一邊的葉紹君,問道:“他呢?”玲瓏忙着笑道:“他是我兄弟,我們兩人是一起的。”那守兵拿着畫卷,對着他不斷的打量。

葉紹君低着頭,縮在旁邊一聲不吭。瓏瓏忙道:“我兄弟是個啞巴,您有什麼就問我好了。”那守軍對着葉紹君道:“擡起頭來。”

少年微微仰頭,臉是土黃色的,玲瓏一眼瞄見了他的脖子,暗呼一聲糟糕,剛纔給他抹臉的時候居然忘了給他的脖子上也塗點灰。她從側面看去,正好看到少年頸下露出了一抹白如玉的肌膚。

她正頭皮發麻腦中飛快的想着對策時,卻聽到身後的隊伍亂了起來。有人不斷的再往前推涌,原來是他們兩人在門口耽擱的時間過長,後面的人不耐煩起來,忙着往前擠。

那守軍回頭喝了一聲:“退後退後!”便一個錯眼沒有看見少年。玲瓏趁他上去呼喝別人之時,湊過去陪笑道:“軍爺那我們倆呢?”

那人正在維護隊伍秩序,聞言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快走吧!”玲瓏大喜,拉着葉紹君就快步進了城。直到到了裡面,她才鬆了一起氣。真是佛祖保佑啊,沒想到這麼輕易就進來了,看起來她還沒有太過倒黴到家,看來哪天得抽時間去拜拜神了。

宣安城看起來比淄陽城要大,兩邊店鋪林立無數,小攤小販絡繹不絕,此時正是太陽初升,各家各戶都打開門板,準備開張做生意。他們兩人路過了一間早點鋪,那是一個餛飩攤,隔着老遠就能聞到一陣誘人的香氣,玲瓏嚥了咽口水,快步走近。

小小一個早點攤,食客還挺多,一時之間都沒有位子,兩人等了一會兒,纔等到一桌客人離去,玲瓏坐下來,衝着老闆喊了聲:“來兩碗餛飩。”老闆答應了一聲,沒一會兒就端着兩碗熱騰騰的餛飩上來。

玲瓏抽了抽鼻子,肚子咕嚕嚕一陣叫喚,口水已經流了下來。雪白的肉餛飩,上面飄着幾絲碧綠的菜葉,淋上香油蔥花,登時香味撲鼻。她餓了好幾天,好不容易見到頓正常的吃食,立時食指大動。

和小君兩人風捲殘雲的連着吃了兩三碗才稍微滿足,熱騰騰的湯麪下肚,玲瓏的肚子立時舒服了很多,她抹了抹嘴,把幾枚銅板拍在桌子上,豪氣的對着老闆叫道:“結帳!”

兩人在街上走着,本想找家客棧歇歇腳,可見路上不時有巡邏的兵丁,不時的對着行人細細盤查。兩人的危機感頓生,葉紹君拉着她躲到了一個偏僻的巷子處,向外面看了看,皺着眉頭道:“這樣不行,我們遲早會被發現的!”

玲瓏鬱悶道:“現在也不知道是哪路人還在抓你,居然這麼明目張膽!”

葉紹君皺着眉頭想了想道:“慕凌飛現在生死不明,皇帝不可能這樣大張旗鼓的找我,宣安是齊王治下,能這樣動用官府力量的,只有齊王了!”

玲瓏倒吸了一口冷氣,若是別的殺手還好說,但是目前,她最不想見到的就是劉二那小子了,不知道他來沒來這裡!想到有可能和他再度碰面,她的皮膚上立時起了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媽媽咪呀,她寧願被慕凌飛追殺,也不想被劉二那個變態找到,只要想到那天晚上他對她做的事情,他的舌頭甚至還伸在了她的嘴裡,她就一陣噁心反胃。

看玲瓏臉色瞬間鐵青,葉紹君有些擔憂道:“你怎麼了?身體還不舒服嗎?”

“沒有。”玲瓏搖了搖頭,道,“既然這裡這麼危險,我們還是快點出城吧!不是說從這裡就能搭到去京城的車嗎?”

葉紹君點了點頭道:“好,我們先離開這裡!”兩人直奔了車行,去打聽去京城的方向。哪知卻被告之,最近幾天,因爲官府搜查的嚴,所有通向外地的車子一律暫停。如果要北上的話,只有去南陵渡口搭船了。那裡有各地的貿易商船,暫時還可以通行。

兩人吃了一驚,沒想到齊王最近的盤查居然如此嚴密,這下可難辦了。玲瓏皺着眉頭再一次對劉二恨得牙癢癢。兩人又匆忙趕去了南陵渡口,本以爲馬上就能離開了,可又被告之最近戒嚴,客船禁行,而商船雖然還通行着,但卻不準隨便搭乘客人,而且要每五天才有一艘。

兩人瞬時沮喪,這要怎麼辦?客船不通行,商船又不準搭人,兩人難道要被困在宣安城中嗎?那遲早會被劉二那小子翻出來的。

但眼下的當務之急卻是怎麼快點躲起來,街上守兵衆多,說不準兒哪會兒便碰上了。兩人找了一個偏僻的山道,必竟主要抓的是葉紹君,他不好在街上露面。玲瓏便對他道:“你在這裡等我,我去買點東西!”

葉紹君問她要買什麼,她也不說,只說讓他在這裡安心等待。他心裡極不放心,但現在他要陪在她身邊的話,只會更危險。

玲瓏百般安撫他,說去去就來。葉紹君只好在這裡安心等待。

玲瓏把荷包裡的銀子都翻了出來,仔細數了數,還好,幸虧那時帶上了她的全部家當。這段時間兩人一路在山裡逃亡,便也沒用多少。剩下的雖然不太多,但也足夠兩人這段時間的花銷了。她打聽着當地最大的成衣鋪子直奔而去。

宣安城是臨近水邊的城市,渭河涇水兩條水路從這裡交匯而過,各地商船貿易來往不絕,本地人靠水吃水,加上貿易繁盛,因此極是富庶。玲瓏走在街上,看兩邊店鋪林立,小商小販絡繹不絕,尤其又是初夏,行人爭相出遊,端的是熱鬧非凡。

如果不是還在逃命中,玲瓏倒真想好好的逛一逛,她邊走邊打聽,直找到了一家看着規模不小的繡坊,門口掛着一塊金字牌匾,上寫“錦衣坊”幾個字,玲瓏喜歡這個名字,進去一看,眼睛瞬間瞪得大大的。

裡面不光有各色上好的綢緞布匹,裁剪精美的錦繡華衣,順帶着一條龍的還經營胭脂首飾,各式衣服配飾,連衣帽鞋襪等都一應俱全。玲瓏一進去就花了眼,只覺得滿目華彩,各式精美的衣裳都掛在架子上,豔麗壓目的讓人移不開眼。

玲瓏挑了又挑選了又選,在自己銀子的範圍內挑了一襲淡藍色的紗衣,下面是一條遠山淡藍的水緞長裙,外面是一件同色淡煙的短襟小襖,外面罩着一層薄紗,即華貴卻又端然內斂,看上去說不出的雅緻。

又挑了條淡藍的絲帶,和幾件配套的首飾,然後又買了頂帶着素白薄紗的兜帽。最後又買了件質地普通的女裝。把東西都打包好,她又去了隔壁的胭脂鋪,買了把梳子和一些胭脂水粉。然後才提着一大堆東西大包小包的回到了山道上。

葉紹君正等得坐立不安,就差沒衝出去找她,眼見她平安無事的回來,才鬆了口氣。玲瓏把東西打開,他看到幾乎全是女人的東西納了悶,完全不明白她買這些做什麼。

玲瓏也不答話,笑嘻嘻的把他按坐在地上,看着她一臉的興致盎然,葉紹君心裡直覺不妙,果然就見她拿着那些首飾在朝他比劃。

堂堂小男子漢這下可怒了,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怒目着她道:“花玲瓏你幹什麼?”他完全不明白這女人怎麼了,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有心情塗脂抹粉的打扮!

玲瓏笑吟吟的道:“這些東西是有用沒錯,不過不是我,是--你!”她故意拖長音道。

果然就見少年的嘴巴立刻張成了個“o”形,立刻跳起來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炸毛道:“我葉紹君堂堂男子,怎可做這些婦人之狀?”

讓他一個大男人塗脂抹粉,開什麼玩笑!等有一日被老爹和莫巖師父知道,還不被打斷腿!

可惜少年的義正言辭還沒維持一秒,頭上就捱了一個暴粟,花玲瓏看着他,眉毛上挑,滿臉都是不加掩飾的嘲笑:“是,你是男子漢大丈夫!現在這裡戒備這麼森嚴,如果不變裝的話,你倒是插上翅膀給我逃出去試試!”

“呃……什麼?”少年終於反應了過來,“你說……變裝?”

“不然呢?”玲瓏正在往出扒拉東西,聞言翻一個白眼,“你倒是想個更好的法子啊!”

“可是……那也用不着扮成女人吧!”少年看着地上的華麗衣裙,一地的首飾胭脂無語,打死也不想讓這些東西弄到自己身上。

“不扮女人怎麼辦!人家現在抓的就是一男一女,如果扮男人的話,很容易就被識破,如果是女人的話,戒心纔會小點吧。”玲瓏開始拿衣服在他身上比劃。

雖然百般不情願,但葉紹君還是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有理,苦着臉被塞進了一件滑不溜手的衣裙,玲瓏把他推到樹後,叮囑道:“快點換啊。”然後自覺轉過身去。

葉紹君拿着手中的裙子一臉苦惱,不換吧,眼下實在沒比這更好的辦法了,換吧,又實在下不去手作踐自已,一時間是百般糾結。

玲瓏聽着身後老半天沒動靜,不禁開口問道:“怎麼了?是不是不會穿?”隨即她好心提醒了一句,“如果不會穿我可以幫你哦。”

葉紹君嚇了一跳,生怕這個女人撲過來扒他的衣服,忙飛快的道:“不用你!我自己可以!”

玲瓏點點頭,無聊的扒着手指頭道:“那好吧,你快點啊,我數十下不出來的話,我就去幫你了。”

她開始無聊的數數:“一、二、三……”

葉紹君嚇了一跳,飛快的脫下自己的衣服,然後把那件女裝往身上套。

玲瓏數到“十”霍地轉過身來,一眼看見正在和那件長裙的腰帶奮戰的人,差點沒爆笑出來。

葉紹君身上套着水藍色的長裙,腰帶亂七八糟的系在身上,上身還套着自己那件破外衣,看起來直是不倫不類。

玲瓏忍着笑過去,蹲下來替他把裙子揪展了,然後不顧少年的反抗,強行把他的外衣扒下來。少年抱着雙臂,光裸着上身一臉羞憤,這樣一副楚楚可憐的小樣子倒是讓玲瓏更加手癢癢,她撲過去就照着少年光滑的臉蛋摸了一把,粲粲笑道:“小妞,手感不錯,來給大爺笑一個!”

葉紹君驚訝的看着她,差點沒被她的舉動嚇到,他早知道這女人粗魯無禮,視一衆世俗規矩如無物,但也沒想到她在這樣的光天化日下,就敢撲上來對他“行兇”待反應過來時已是滿臉通紅,怒道:“你……你怎麼能這麼隨便!”

玲瓏聳聳肩,不置可否,反正她已經決定了,該做的不該做的,她都跟這個小屁孩兒做盡了,要說佔便宜,她全身的便宜都被他佔盡了,以前一直拿他當弟弟,現在卻忽然之間開了竅,無所謂了,她孤獨了那麼久,只是想要一個人陪着,如果可以是別人,那爲什麼不能是他呢?從前生到後世都沒有一個人像葉紹君一樣陪在她身邊這麼久,要說合適的話,恐怕沒有人比他更合適了。

就這樣吧,她不是普通的十五歲少女,可是經過了大變的他,心志也早已成熟的不像個少年,也許有些事可以試一試,至於其他不合心意的地方,她可玩玩養成遊戲嘛,把他一手培育成自己喜歡的樣子。

想通了的玲瓏突然間心情大好,於是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只當他是弟弟樣的相處,該調戲時就調戲,該出手時就出手,已經將他完完全全的視作自己的私有物,自己的東西麼,自然是她想怎樣就怎樣,一切由她說了算!

幸虧這是個荒郊野外,如果有一個人路過的話,看着一個少女強逼一個男子脫衣,那少年還被嚇得節節後退,還不知道要怎麼驚訝呢!生怕玲瓏再撲上來做什麼,葉紹君慌忙把那件短襦穿好,臉上已經紅成了一片,尷尬的扯着衣角道:“很……奇怪吧?”玲瓏圍着他轉了轉,拍了拍手道:“還好啦!”

少年的身子纖細修長,穿着這高腰裙子一點也不突兀,反而很好的勾勒出勁細的腰身,上衣也還算合身,只是現在看起來,還是覺得有點奇怪。玲瓏又看了看,把他按坐下來,從懷裡掏出把木梳子。

把他的頭髮散下,細細的梳順。感受到她柔嫩的指尖在他頭髮裡穿梭,少年微微眯起眼睛,舒服的如同一隻被撓癢癢的貓。

玲瓏手指靈活的把少年的黑髮在頭頂盤成了一個靈蛇髻,斜斜的插了支鑲玉梅花步搖,周圍漆黑的髮絲上,綴起了幾粒玉白的珍珠,愈發顯得發黑如墨,剩下披散下的頭髮用一根寶藍的帶子鬆鬆紮起,接着讓少年轉過臉來。

她用袖子把先前塗的灰細細抹掉,然後給他薄薄的施了層粉,將上好的梅花胭脂鋪在手心揉開,才細細的給他揉在頰上。

葉紹君微仰着頭,安靜的由着她折騰,感覺到少女的清幽如蘭的氣息輕輕撲打在臉上,臉瞬間一熱,又泛起一層嫣紅,看着竟比那胭脂還要豔麗奪目。

最後玲瓏將手心殘留的紅漬輕輕塗在他的脣上,柔軟的手指在他脣上輕拂,少年微覺得有些癢癢,不禁微抿了下脣,玲瓏飛快抽手,然後退後幾步,打量了一下,笑道:“成了!”

感受到脣上的溫熱瞬間撤去,少年心裡微有些失落,垂下眼睫,看起來倒真是一副柔弱嬌憐的美人圖。

玲瓏把他拉起來,圍着他轉了三圈,嘖嘖讚道:“真不錯,太美了!”她拍拍小君的肩膀,笑道,“你不去投個女孩子,還真是可惜!”

葉紹君看不到自己的樣子,直覺得就非常彆扭,尤其是嘴上糊糊膩膩,他伸手就要抹去,玲瓏慌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叫道:“我的大小姐呀,這個可不能擦!”

聽到她的稱呼,葉紹君的眉頭皺了皺,玲瓏又從包裹裡拿出一雙藍色的緞鞋,遞給他道:“穿上吧!”

葉紹君皺眉看着,好吧,反正他也被毀個徹底了,也就不怕再多加一件兩件了。好在大秦的女子並不裹腳,玲瓏又特意買了個大號,葉紹君拿過來穿上,略微有些緊,但是也能將就。

玲瓏把一切都弄好後,拉着他站起來,上下左右前後的細細打量,葉紹君低垂着眉目,任她怎麼看,他都是一逼如老僧入定的樣子。

玲瓏倒是對自己的傑作滿意極了,葉紹君本身底子就不是一般的好,沒想到這一打扮一來更是膚如凝脂,眉目如水,頭上斜斜一點靈蛇髻,行動間一步三搖,越發襯得身姿如柳。

他一襲長長的水藍色長裙曳地,纖腰不盈一握,上面寶藍色的短襟外,披了一條白紗,行動間飄逸自如。

玲瓏嘖嘖讚歎,到底一文價錢一分貨,買這件衣服的時候她還嫌貴,跟店主墨跡半天,可是這一穿到葉紹君身上,怎麼就那麼有風韻有氣質呢?她是各種羨慕嫉妒恨啊,平生第一次買這麼貴的衣服,居然是穿到了一個男人的身上,關鍵是這個男人還美得慘絕人寰,這讓她一衆平凡小女子情何以堪啊!

葉紹君被她詭異的眼神看得心底發涼,忙問道:“怎麼,很奇怪嗎?”

玲瓏搖搖頭,真心實意的讚美道:“沒有,很漂亮。”

葉紹君擡頭望天無語,一個大男人被誇成漂亮,很光彩麼。

給他把帷帽罩好後,玲瓏又快手快腳的扶上那身普通的女子衣物,簡單的把頭髮紮了兩條小辮,扮作侍女跟在他身邊。

兩人回城,一路上果然撞見了許多守衛,但見到是兩個女子,反倒無人上來盤問。兩人的心漸漸放下。其實就算現在葉紹君摘了帽子,那些守衛也不見得認得他,因爲他們手裡的畫卷本身就畫得模糊,更何況玲瓏化妝的手藝又高明,現在估計就算是他親爹來了,也不一定認識他!但他作女子扮相太美,爲了不必要的麻煩,玲瓏可不準備讓他露臉。

更何況在大秦國,男子如果扮作女人,是極爲丟臉羞恥的事情,這在以男子爲尊的國家,幾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如果一旦被發現了,是會被冠以異類之名處以火刑,所以沒有男子會冒着生命危險去做這樣的事情,因此一路走來也沒有守兵上來查問。

兩人大搖大擺的在街上走着,既然一時出不去,就算是搭商船也得要五天之後,兩人乾脆先找了一家客棧投宿。

雖然兩個女子住客棧比較少見,但也並不是沒有,在玲瓏一塊銀子砸下去後,客棧老闆果斷收起了好奇打量的眼神,爽快的開了一間房。

直到到了屋裡,兩人才真正放下心來。葉紹君一把將帷帽摘下來,鬱悶道:“還要這樣子多久?”

玲瓏雙手大張往牀上一攤,答道:“一直。”

一直?葉紹君蹭的一下就跳了起來,乾脆的道:“不幹!”心裡氣惱已極,如果一直讓他扮女人的話,他還不如出去和他們拼一場呢。

“隨便你,愛穿不穿!”玲瓏甩了個白眼過來,“反正又不是救我爹!”

“你--!”葉紹君就像被戳了一針的氣球,瞬間頹然下來,是啊,他的目的是救爹!如果能這樣一路平平安安不引人注意的到了京城最好,那麼就算是穿女裝又怎麼樣呢!

看着他不再做聲,玲瓏知道他已經想通了。躺在牀上沒一會兒,上下眼皮就困得不住打架,她勉強起來,招呼小二打了熱水上來,先好好的洗洗身上的泥土灰塵,又要了點熱飯食,吃過之後才舒舒服服的躺回牀上。

這麼久沒好好休息,又加上身體葵水至不舒服,她很快就沉沉睡去,只剩下葉紹君一個人兀自在椅子上發呆。

爲了掩人耳目,兩個人這些天來一直窩在客棧中不敢出去,但凡是需要露臉的事一概交給小二去幹,因此打賞的銀子也是嘩嘩的出去,荷包迅速的癟了下去,這兩天他們爲了節省,連吃食都買最便宜的。

玲瓏坐在牀上一點一點的數着荷包裡的餘款,末了嘆了口氣愁眉苦臉的道:“我們的銀子只夠一天的房錢了。”

葉紹君的目光閃了閃,離五天一次的商船離開還有兩天的時間,如果只夠一天的房錢的話,那後天他們豈不是又要露宿街頭了。

玲瓏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面上露出了百般掙扎糾結不捨,末了長長的嘆了口氣,俗話說由奢入儉難,她這兩天好不容易舒服了點,不用露宿街頭,不用風吹日哂,不用淋雨,這錢一用完的話,之後的日子就難過了。更何況他們離京城還有一大半的距離呢。

葉紹君聽她長吁短嘆,不禁安慰道:“別擔心,明天我出去看看,看哪裡能弄點錢。”

玲瓏無語,弄點錢,說得好聽,現在除了三隻手--行竊之外,她還真想不到有什麼快速來錢的方法。

第二天一大早,玲瓏攔住了正要出去的小君,道:“還是我去吧,你在這裡等着。”

葉紹君狐疑的看着她,能行嗎?她一沒武功,二人生地不熟的,去哪兒去弄錢呢。

玲瓏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

她雖然沒武功,但出門總比他安全,雖說沒人認識他,但頂着那樣一張禍水的臉,還是少出去給她招惹麻煩的好!

她自己一人獨自出門,現在是個小姑娘的樣子,自然沒什麼人注意到她,她一路走走停停,暗自留意着四下的行人。

初夏的陽光明麗妍媚,因是早上,太陽光還不太強烈,清風微拂說不出的清涼怡人,四下裡行人衆多,其中不乏有錢的公子姑娘,玲瓏眼光四下裡滴溜溜的轉着,仔細的選擇合適的肥羊。

初次幹這一行難免有些緊張,玲瓏裝作遊覽的樣子沿路溜溜達達,她也不認識路,就這麼信步走着,碰見衣着富貴,並且孤身一人沒有帶隨從侍女的公子小姐時,她便慢慢靠近,挨挨蹭蹭,準備伺機下手。

但是也不知道,是他人太過警覺,亦或是她的動作太緩慢,每次她手剛伸出去時,對方便因爲種種原因,轉身離開,害她在街上轉悠了大半天,都沒有得成一次手。就這麼溜溜晃晃,一上午時間便飛快的滑過。

眼看着快要到中午了!太陽越來越熱,玲瓏被曬得口乾舌燥,她正想找個陰涼處歇歇!就聽見前面有人正在大聲的喝叱:“你這個臭傢伙,竟敢碰到本大爺的身上!還不快給大爺滾!”

玲瓏順着聲音擡頭一看,正前方几米處,正有一人正呵斥一個乞丐。那人一身錦緞華服,裹在一個圓滾滾如水桶般的身子上,上面是一顆肥碩豬頭,肥頭大耳,滿臉橫肉,看起來便十分兇惡。

被他呵斥着的是個小乞丐。看樣子僅有十二三歲,身上髒污不堪。瘦小的身子微微瑟縮着,本來正準備伸出小手和那人討些錢,聞言趕緊往旁邊躲去。哪知道他動作稍慢,那公子照着他的身後一腳就踢了過去。

猝不及防下那孩子猛一個趔趄,被踢得撲倒在地。那豬頭猶不滿意,衝上去便是一頓暴雨般的拳打腳踢。那孩子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痛得在地上直打滾。可是那公子卻全不住手,居然越打越來勁。

在那豬頭的踢打下,那孩子抖的如同風中落葉。而圍觀的路人衆多,居然沒有一個伸出援手!玲瓏正想衝上去,就見那公子怒踢了孩子一腳!啐道:“快滾,別讓本大爺再看到你!敢觸了大爺的黴頭,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小乞丐踉踉蹌蹌從地上爬起來,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嘴角還有一絲血跡!

因怕這人再下重手,小乞丐搖搖晃晃的趕緊跑開。這公子驕橫不可一世,衝着圍觀的人怒罵道:“看什麼看,再看本大爺挖你眼珠子!”衆人唬了一跳,紛紛飛快的散去,玲瓏看着那個邁步向前的肥碩身體,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悄悄尾隨在後。

那公子一路閒逛,玲瓏在背後仔細打量他的穿着,重點觀察他的銀子可能藏在哪裡。正好碰到那公子站在一個脂粉攤前,大概是要買脂粉討好姘頭,那豬頭站在那裡,摸摸看看,最後終於選定了一盒,隨手從懷裡掏出幾個銅版,扔給攤老闆!

玲瓏眉頭一皺,發現他的銀子是藏在懷裡,這下可不好辦啊。但是俗話說的好,有克服困難,沒困難製造困難也得上,這種人渣就得她玲瓏替天行道!況且初次幹這種事情,難免覺得有些刺激緊張,她果斷決定,就是這丫了!

趁着那豬頭正站在一個小攤前看着什麼的時候,她跑到他前面,然後也假裝在那個攤子前翻檢東西。然後慢慢的挨蹭到他身邊,在那個公子轉身的時候,她故意一不小心就撞在了他的身上。

不等豬頭公子說話,她就急忙道歉,口中連連說着對不起,腳下卻像被拌住了一樣,怎麼也站不起來,就那樣粘靠在那個豬頭的身上,趁着他手忙腳亂推開她的時候,她快速把手探進他的懷裡,隱約感到有一個袋子,他隨手一勾,然後借飛快彎腰的姿勢把那袋子藏在手心,然後衝着那個豬頭連連作揖,口中直說:“對不起,都怪小女子不長眼睛,衝撞了大爺,還望大爺莫怪。”什麼的。

那人本來想破口大罵,然而一擡頭看到居然是一個水靈靈的俊俏丫頭,滿面的怒色登時散去,笑吟吟的一隻手就撫了上來,口中直道:“撞了本大爺倒不要緊,摔着了姑娘可不好,來,讓大爺看看,可有傷着?”他說着一隻手就要摸上來。

銀子到手,玲瓏心下竊喜,正準備撤退,那公子忽然覺出什麼不對,一手摸了一把胸口,接着面色一變:“我的銀子呢?”

玲瓏正準備跑,冷不丁被他一把拉住手腕,那公子立時怒目相向:“好你個臭賊,敢偷我的銀子!”

“什麼銀子?我可不知道!你可千萬別誣賴人!”玲瓏嘴中說着,手下猛然用力一推,一把將那個豬頭推開,拔腳便跑。

她仗着身材瘦小,一路在衆人中穿梭,那公子一愣之下就在後面緊追不捨,大聲的喊道:“抓賊啊”玲瓏沒命的逃,看也不看慌不擇路,一路撞翻了沿街的攤販無數,瓜果梨桃滾落滿地,衆人驚叫着紛紛拾撿。頓時熱鬧的集市,更加沸騰了。

玲瓏一面跑,一面回頭看,那豬頭別看身子肥碩,居然還挺靈活,一路緊追不捨。玲瓏腳下加快,一眼看見前面出現了一條小巷,蹭的一下便鑽了進去。一路在裡面七拐八拐,見路就走,見巷就鑽。

等從巷子另一頭穿出來後,居然已經到了街市的另一端,她回頭看看,那豬頭早不見了蹤影。她從袖子裡拿出那個錢袋,入手沉甸甸的份量可着實不少,她心下得意,把袋子一收轉身就走。

哪知在一轉身的瞬間卻猛地和一人撞了個滿懷,只覺得那人力氣忒大,她身子被撞得往後退了幾步差點沒跌倒在地,幸好那人隨手將她扶住。玲瓏嘴裡說着抱歉,好不容易立定身子,猛一擡頭,就見和她相撞的是個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

那人頭上罩着個斗笠,她沒有看清臉,嘴中連說着對不起,正要和他側身而過,冷不防那人轉過臉來,玲瓏一眼掃去立時差點魂飛魄散。那斗笠下的一張臉扣着一個熟悉的金色面具,卻不是慕凌飛是誰?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玲瓏來不及細想,腳下已快了腦子一步當下便踏了出去,轉身便想跑。而慕凌飛目光一閃,居然也看清了玲瓏,二話不說伸手便向她抓來。

玲瓏嚇得驚叫一聲拔腿便跑,只是還沒跑出幾步,衣領已經被人抓住,她霎時心底一寒,腦中只想到四個字,吾命休矣!也許在這生死關頭,更能激發人的潛能,玲瓏腦中只一剎那時間,閃過數十個念頭,怎麼樣能從他的手底下逃脫。

在他的手觸到她的衣領時,玲瓏看了一眼大街上人來人往的行人,當機立斷做了個決定,一轉身,手如電光般在自已胸前快速一扯,衣襟嘩啦一下就被撕開,露出少女胸前一抹雪痕。慕凌飛剎時一愣,手就不由頓住。

玲瓏趁這個機會,果斷往後一退,然後昂頭便高叫了一聲:“非禮啊!”她這一聲高亢尖亮,幾乎直透雲宵,霎時間街上的人目光便全向這邊射了過來。慕凌飛皺了皺眉頭,明顯怔住。她極快速的把胸脯往前一挺,那丫居然下意識的手往後一撤,玲瓏目中靈光一閃,果然證實了自已的猜測,一張嘴便開始連聲大叫不斷:“非禮了,非禮了,快來人啊!”一邊快速用手把領口扯得更大些,此時周圍的人,都聞聲向他們觀望,並且開始竊竊私語。

玲瓏一伸手把自已的頭髮弄亂,開始跺着腳尖聲哭泣:“快來人啊,求大夥給我做做主!”衆人迅速圍觀過來,只是瞬間功夫他們周圍便聚集了一羣人。有人是來看熱鬧的,有人義憤填膺,有人摩拳擦掌,有人交頭結耳竊竊私語。

慕凌飛顯然沒有經歷過這種陣勢,手還保持着抓少女衣領的姿勢,在別人看來便是他將女孩胸口的衣服扯開。眼見那女孩蹲在地上,雙手掩面,哭得如同一枝帶雨梨花,說不出的嬌柔堪憐,四周的人立刻氣憤起來。

朗朗前乾,光天化日,居然有這種強徒,當街行禽獸之事!有那腿快的,馬上去找附近巡邏的守衛,很快便有兵士過來,離着大老遠便大喝道:“幹什麼呢!”

玲瓏更是放聲大哭,幾乎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少女柔弱的肩膀不住抖動,圍觀的衆人同情心更盛,就聽到玲瓏哭訴道:“我好端端一個清白的姑娘,出來買點東西,沒想到居然遇到這個狂徒,將我……將我……”

她痛哭說不下去了,眼見是傷心欲絕,低頭掩面,於是衆人全看到了,少女的衣領微敞着,露着一截如天鵝般修長優雅白嫩的脖子。

在身爲現代人的玲瓏看來,露一截脖子根本是一件極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就是露個脖子嗎?如果有需要,讓她露個胳膊大腿都行!但在民風保守的大秦國看來,女子當衆赤身露體,那是極爲羞恥的一件事情。如同古代一樣,這裡的女子對貞潔看得極爲重要,別說被一衆陌生人當衆看到脖子,就是不小心被人碰了下手臂,有那烈性的,也立刻會將胳膊砍斷用以明志!

因此在衆人看來,這姑娘當街被男人扯得露出脖子,那這一輩子的清白名聲算是毀了。也正因爲如此,玲瓏這猛然自毀清白的舉動讓慕凌飛一愣,他實在想不到居然有人爲了活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所以站在當街一直不知如何反應。

更有那趁機佔便宜的,滴溜溜好色的眼光立刻粘在玲瓏雪白的脖頸上,怎麼都不捨得離開。更多的人尤其是那些大媽大姑娘小媳婦,立刻用鄙視的目光看着被圍在中間的那個黑衣男人。

慕凌飛站在當地,冷冷的看着這個女子聲淚俱下的表演,心下突然有點無奈。他只是想抓住她逼問下葉紹君的下落,她用不用做到如此啊!正想着突然有一件不明暗器從人羣裡直照着他的臉飛了過來,身爲頂尖殺手的敏銳性讓他立刻全身自動處於防禦狀態,身子向左側一避,一手疾如閃電般的向前探出,一把將那件暗器抄在手中,動作端的是優美瀟灑。

哪知這暗器在手心的觸感卻不對,他只是接住的時候稍一用力,那暗器便“卜”的一下在手中瞬時碎裂,一股粘涼的夜體噴了出來,登時濺了他一手一臉,他下意識的把手放在跟前一看,目光瞬時一寒,粘稠的黃色液體糊了他一掌,上面甚至還帶着些碎雞蛋殼,卻原來這所謂的暗器不知道是誰扔出來的臭雞蛋!

慕凌飛大概這輩子都沒有想到過自己會有當街被人扔雞蛋的一天,心裡面不知道是什麼感受,氣憤惱怒中卻又夾雜了些哭笑不得,他當然可以一怒之下抽劍把這些人都殺掉,但是身爲第一殺手的驕傲讓他從不欺負一些手無寸鐵的普通人,尤其是老人和婦孺。

只是這個女人麼……他眸中寒意大盛,居然敢用這麼下作的手段陷害他,看樣子他需要讓她立刻知道知道這麼做的後果!他想着便往前走了一步,玲瓏瑟瑟的後退,看樣子就是被他嚇怕的。圍觀的人中,立刻有人怒罵起來,尤其是那些大媽,市井俚語更是髒污難聽。

“哎你是不是個人哪?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做出這種事情,真是不要臉!看你樣子年紀不大,你爹媽哪兒去了?也不說教教你!有爹生沒爹教的王八犢子,敢當街欺負女孩子,真是個禽獸!”

更有那英雄救美的人呼啦一下站了出來,一下子攔在了他的前面,指着他的鼻子就破口大罵,都是些市井粗人,張口便成髒,一時間各種粗言穢語是滔滔不絕,饒是慕凌飛這種不屑跟普通人計較,泰山崩於面也絕不變色的人也聽得眉頭越來越皺,渾身寒意蹭蹭外冒,恨不得將面前這人一掌打死。

眼前那人還在滔滔不絕的罵着,似乎越罵越有癮,尤其是見他一聲不吭,更是來勁,指手劃腳唾沫星飛濺,罵了半天居然一字不帶重樣的!他心下不耐,想伸手便將面前這人推開,就在他的手剛往出伸的一瞬,玲瓏猛然尖叫:“打人啦,打人啦!”

那人一愣,看了眼慕凌飛瞬間暴怒起來,罵道:“丫的!你小子這個禽獸,不光當街調戲女人,還敢行兇打人,大夥揍他丫的!”說着當先而上,一拳就嚮慕凌飛下頜揮去。

周圍的人聽見更是怒了起來,幾乎是一擁而上,朝着慕凌飛便拳打腳踢過去。玲瓏趁着這一亂間,飛快的悄悄退後,一看那個倒黴的黑蜘蛛正被人圍在中間,她二話不說把裙襬撩起往腰間一掖,立刻便毫無形象的撒丫子便奔。

時間就是生命啊,以那隻黑蜘蛛的身手,想要擺脫那羣人追上她,那還不是輕而易舉,她什麼都顧不上了,埋頭便沒命的狂跑。街上人只見到一個梳着兩隻麻花辮的妙齡少女如一陣旋風般瞬間捲過,皆目露驚異。

玲瓏也不管跑到哪裡,只是拼命的狂奔着,生怕那隻黑蜘蛛追上來,也不敢往客棧的方向跑,就是在大街小巷的沒方向亂躥。她這一跑倒是引了不少官兵駐足觀望,很快便有人飛快的向府衙而去。

慕凌飛眼見得少女趁亂逃躥,有心相追上去,只是周圍的那些人糾纏上來實在是煩人。那些人口中向他罵着,手就向他扯來,有人還去揭他的斗笠,口中嚷嚷道:“什麼玩意兒,大白天的戴個這東西,做了壞事怕人認出臉嗎?”

他心下不耐,一掌便將糾扯他的人們掃了出去,那些人只覺得一股大力涌來,大傢伙都站立不住瞬間飛了出去,然後重重的跌在地上,人壓着人,歪七扭八的開始痛叫不絕。人們都嚇了一跳,好傢伙,這丫的力氣真大!

有人一擡頭,從下面看到了他戴着斗笠的臉,一愣之後,突然扯開嗓子拼命叫喊:“快來人啊!官府要抓的大盜在這裡!”

衆人一聽都嚇了一跳,一看那人,一襲黑衣長身玉立,臉上還戴着個奇形怪狀的面具,腰下還帶着劍,可不就是一副江洋大盜的形象嘛,好端端的正常人誰會在臉上扣個那東西!於是大傢伙坐實了猜測,開始一股腦的拼命呼喊起來:“快來人啊,江洋大盜在此,別讓他跑了!”

邊說邊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爬起來,人人走得飛快,開玩笑,那可是官府明令通緝的大盜啊,誰敢不要命的衝上去!於是一眨眼間,慕凌飛身邊就亂成了一團,有人飛快逃命,有人正向着這邊趕過來的,在附近巡邏的官兵一聽,立時飛快的向這邊跑來,口中大叫着:“大盜在哪兒呢?”

衆人齊刷刷的全指向慕凌飛。

慕凌飛脣角一彎,頗有些無奈,這可真是躺着也中槍!他不待那些官兵跑到近前,腳尖在地上輕點,身子已如一隻大鳥般凌空躍起,直掠上週圍的房頂,幾個起落已經遠去!

那些官兵一愣,這大盜的武功居然如此之高?領頭的人怔了一下,驀地仰天長吼:“糾結城中所有護衛,給我一點一點的搜!”這些日子來他們爲了這個大盜吃不好睡不好,沒日沒夜的巡邏,現在好不容易出現了,他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

玲瓏看着守衛官兵都衝着一個方向而去,也沒心思管出了什麼事情,找了個人家的後牆一窩,直到看着周圍都沒了動靜,纔敢悄悄向客棧溜去!

一路提心吊膽,不住的看着身後,總感覺有人在尾隨。好不容易平安回到客棧中,她一口氣衝上了樓,一頭撞進了屋子裡。哪知裡面卻沒有人,葉紹君居然不在。她心下着急,開始動手收拾兩人

的東西,只待他一回來便走。

好在沒等多會兒葉紹君就回來了,原來他在屋中左等右等也不見她回來,心下焦急,便想着出去找找,哪知出了客棧沒走多遠,便看到一隊隊的守衛急匆匆而來,開始呼喝着閒人閃避,城中要實行戒嚴。他心下擔憂,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便先回來看看她回來沒有。

玲瓏大概把事情說了一遍,手下已快速麻溜的把兩人的衣物打了個包,往肩上一扔便要出去。葉紹君把她拉住,道:“彆着急,我們再想想辦法!”

“還想個毛啊!”玲瓏急得跳腳,“那隻黑蜘蛛已經追來了!我們再不快點溜就沒命了!”

“現在出去也是個沒命!”葉紹君的神態看起來比她鎮定的多,一把拉住她道:“現在外面戒嚴,出去就會被抓的!”

玲瓏一愣,葉紹君把她拉到窗邊,將窗子支起一道縫讓她往下看。玲瓏探頭向外,霎時間心跳得快得就像要從口腔中蹦出來。街上一隊隊的侍衛縱橫交錯,手中雪亮的刀光在陽光下耀人眼目,居然將每條街道都封鎖的滴水不透!

玲瓏心“咚咚咚”跳着,一把將窗子關了下來,啃着手指甲發呆。

葉紹君在桌邊坐下,看着她嘴脣有些乾裂,順手倒了一杯水給她遞過來,開口問道:“慕凌飛沒有追上來你吧?”

玲瓏搖了搖頭:“他被人纏住,我跑得很快,拐了很多個街口,而且是在外面藏了半天,確定他沒有跟上來纔回來的。”

葉紹君點了點頭,表情瞬時一鬆,道:“那便好!”

他想了想道:“以慕凌飛的追蹤功夫,要想追到這裡,最快也得需要一天的時間。畢竟宣安城這麼大,他就算是神仙,挨家挨戶的也得翻找一氣!至於這些官兵倒是有些麻煩……”他微微沉吟了下道,“就算現在出去也會被他們逮到,還不如就在這裡靜觀其變,只要拖到入了夜,我們便好離開了。”

玲瓏想了想點了點頭,現下也只好這麼做了,畢竟現在再心急,外面也圍了個泄不通,現在跑出去無異於找死,還不如等到夜裡,天黑漆漆時纔好趁亂跑路,等到明天渡頭一開,便可以乘船離開了。

葉紹君想了下又道:“你給我上點妝,今天儘量濃點。”

玲瓏點了點頭,知道他的用意。這幾日一直呆在屋子裡沒出去,他便沒有着女裝,眼看着官兵已經開始挨家搜查了,他當然得快速的把行頭套上。

把那件藍色的紗衣穿好,玲瓏把他的頭髮散下來,這次沒有挽髻,只是拿了根寶藍色的絲帶將如墨般的髮絲在腦後鬆鬆一綁,胸前留出兩綹垂下,那件短襦沒穿,只是寬寬鬆鬆披上那件素白的紗衣,這樣一番打扮下來,眼前便立刻出現了一個慵懶嬌婉的居家小美人。

玲瓏給他上好粉,這回細緻的連他的脖子也抹好,把胭脂在手心暈開給他細細揉在臉上。他的眉形本就好看,只是太過剛硬,還是一副少年凌厲的樣子,她想給他修修眉,哪知少年抵死不從,並斥道:“荒謬!”如果給他改成女人的彎彎柳葉眉,那他恢復男裝後如何見人?

因着他堅決的不同意,玲瓏只得做罷,只是給他眼睛上也勾勒了些銀粉,以突出那雙明如秋水的眼睛,最後用水把胭脂化開,點染紅脣。

這回是在室內,東西比較齊全,因此化的遠比上回細緻。這樣整個弄完後,玲瓏讓葉紹君坐在窗邊,素手輕擡,寬大的白色輕紗柔覆而下,水藍色的裙裾曳地,一頭墨發輕挽,明眸流轉,桃腮杏目,紅脣嫣然,好一個清婉柔雅的大家小姐。

玲瓏很滿意,這樣的話,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葉紹君的怪異。她自己也快手快腳的把衣服收拾了一下,把頭髮又重新挽了兩個小髻,這樣看來就是一個標準的小丫頭了。

兩人收拾好,便到窗邊坐着往下看,看着那些官兵正挨家挨戶的搜尋,有人便順手牽羊,搜刮了些百姓財物,百姓哭鬧拉扯,一時間是亂成一團。果然沒多一會兒,便有人“砰砰砰”的敲門。

玲瓏打開一看,門口掌櫃正帶着兩個官兵上來,看見她忙堆了滿臉笑,必竟玲瓏這兩天爲了讓葉紹君裝大家閨秀,銀子沒少打賞,因此客棧上到掌櫃下到夥計,人人都對他們十分客氣。

“玲瓏姑娘啊。”掌櫃的面露難色,“這些軍爺是來找人的,我跟他們說咱們屋裡沒閒雜人,他們就是不信,非得上來看一眼,你看能不能跟小姐說一聲,這兩位軍爺只看一眼便走。”

玲瓏裝作不高興的樣子上下打量了兩個男人一眼,柳眉一豎道:“就沒聽說過大秦國哪個地方搜賊能搜到小姐的閨房的!罷了,小姐心腸好,不願讓掌櫃的爲難,你們就進來看一眼吧!如果沒有的話就快點走!”

掌櫃的連連點頭,陪着笑道謝。那兩個兵士卻等的甚不耐煩,手一推門便闖了進來,幸好玲瓏閃的快,不然就要被門推到了,她頓時面色一寒,在肚子裡就對着這兩個人罵娘!

那兩人一進來,正坐在窗子邊手拿一本書裝着看的葉紹君回過頭來,那兩人瞬時一愣,登時被窗子邊的藍衣美人驚豔。就見美人長髮如瀑,明眸似水,纖纖柔荑中拿着一本書。明麗的陽光從窗子邊灑下來,那美人整個沐在金色的光線中,明麗不可方物。

兩人愣怔半晌,目光如被粘住般吸在美人臉上,半分不捨得離開。美人眉尖略略蹙起,似乎是頗爲不悅。就見那梳着雙寰的少女一下子衝上來,攔在他們的眼前怒道:“看什麼看?沒見過美人麼?再看把你們眼珠子挖下來!”

這個小侍女如此潑辣無禮,兩人卻誰也沒有見怪,反而覺得自己這樣盯着美人看甚是唐突,馬上便移開了目光。在房中環視了一圈見並無異狀後,兩人才退了出來,臨出門時眼光還戀戀不捨的從美人身上掠過。

待他們一出了門,葉紹君的臉色便沉了下來,暗想,如果不是在特殊的時候,光憑這兩人如此無禮,他也絕不容兩人活着出去,但是現下麼,他冷冷哼了一聲。

玲瓏知道他的心思,上來拍拍他的肩膀道:“安啦……不就是被人看看嗎?你瞧,美人的魅力就是大吧?這樣一來誰還敢懷疑我們?”

葉紹君不置可否,卻打定主意,今天晚上一離開就趕緊把這身勞什麼脫下,他可不想讓人當猴子一樣的看來看去了。其實那些人哪裡把他當成了猴子,當成謫仙還差不多,只是那樣包含着慾望的眼光讓他覺得不舒服。

搜查過後兩人便安了心,掌櫃的派小二送了些吃食過來,兩人知道晚上又要開始逃亡的生涯了,便放開肚子飽餐一頓,玲瓏又遣夥計上街買了些糕點吃食回來,一骨腦的全放進包袱中,以備不時之需。

逃亡神馬的她也早已習以爲常,只是別的還好說,捱餓的滋味卻太難捱了,到野外的時候沒有一點吃食,又跑得筋疲力盡,她飯得連自己的手指頭都想啃下來,所以這次可得準備好了。

幸好那個豬頭的錢包比較給力,荷包中除了兩大綻銀子外,還有些散碎的銀兩和幾粒金珠,總共加起來差不多值百兩銀子了,這些錢支持他們到京城是綽綽有餘。

一切都準備好後,天已經擦黑了,葉紹君讓玲瓏在牀上稍躺一會兒,只等入了夜後再走。

玲瓏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被樓下一陣嘈雜的聲音吵醒,她一驚睜開眼睛,問旁邊正在打坐的葉紹君道:“時間到了嗎?”

葉紹君也有些納悶,此時距離入夜還早着呢,樓下這是在吵什麼?他飛快的下地,對玲瓏道:“你睡着,我去看看。”說着便打開門,閃身出去。

玲瓏靜靜的躺在牀上,也不以爲意,只以爲是樓下某個客人在吵架,翻了個身就想接着睡,哪知道葉紹君卻急急回來,一把將包裹拎在手上,一把拉起玲瓏,急急的道:“我們快走!”

發生什麼事了?玲瓏還沒反應過來,大腦依舊處在迷迷糊糊的睡眠狀態。葉紹君一看大急,一把將她從牀上抱下來,飛快的給她套上鞋。

然後拉着她便從門口溜了出去,客棧裡燈火通明,不少官兵一涌而入,正站在樓下對着掌櫃的說着什麼。掌櫃的苦着一張臉連連告饒,那官兵卻只是不聽,連連呼喝!樓上樓下的客人都被吵了起來,都開門探頭出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葉紹君拉着玲瓏悄悄從樓上溜下來,爲了逃亡方便,他們兩人早已換回了男裝。衆人都趴在樓上看官兵,便無人注意到他們。兩人偷偷溜了下來,葉紹君拉着她的手慢慢往後門邊挪去。

玲瓏並不知道什麼事,只是覺得葉紹君跑得很急,她看了一眼方向,急道:“錯了,這是後院。”

“沒錯!我們走這邊。”葉紹君壓低聲音道,就聽得前面官兵已經呼喝起來:“我等在此執行公務,其餘閒雜的人都速速回房!沒事不許出來!”

然後領頭之人又轉頭對着身後一個兵士道:“那個美人在哪兒?速速帶我前去!”又回頭對身後的衆兵士道,“你們在這裡都別動,免得驚嚇了美人兒!前方後院都給我守好了!”

衆官兵齊齊答應一聲,然後就聽見一陣腳步聲往樓上而去。

美人?玲瓏耳尖一動,腳步慢了下來,回頭正看到兩個兵士陪着一個官兵統領模樣的人上樓。掌櫃的跟在後面苦着臉連連哀求道:“大人,大人,那位小姐是暫居在我們客棧的,這要是出了事,以後還怎麼開門做生意哪!求求您高擡貴手,放過小店吧。”

那統領冷哼一聲,道:“姚掌櫃,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別說我沒提醒你,這可是要送給郡守大人的美人兒,你有幾個腦袋敢攔下來?”

那掌櫃一愣,聽得是送給郡守大人,便再也不敢說話了,苦着臉跟在後面。

玲瓏在下面聽得分明,再一看葉紹君滿臉惱怒,差點沒笑出來:原來如此啊,怪不得他死也不說出了什麼事呢,敢情我們葉美人稍一露臉,沒引來那隻黑蜘蛛,卻引來一位郡守大人。

她捂着嘴竊笑,壓低嗓子低聲叫道:“葉美人……”

少年狠狠瞪了她一眼,目中露出了一抹警告,拉着她快速的往後邊溜去。這時其餘的房客都被兵士呼喝進房了,兩人這一到了後面才暗暗叫苦,四下裡燈火通明,到處都是守衛把守,看樣子還怕這個美人插翅跑掉,兩人現在根本不可能在衆人眼皮底下溜出去。

正在苦思怎麼跑出去,卻聽得樓上那統領猛的一聲大喝:“人呢?人怎麼不見了?”

然後是掌櫃納悶的聲音:“不能啊,這小姐一天都沒離開過房門啊,是不是出去吃東西了?”然後叫過一個夥計道,“阿四,這藍小姐人呢?”

葉紹君和玲瓏投宿的時候,因爲身着藍裙,便隨口叫了藍瑩玉這個名字。

叫阿四的夥計也是一臉納悶道:“沒看到藍小姐出來啊。”

那統領登時勃然大怒,一腳就把阿四踢開,怒喝道:“找!翻遍整個客棧也得給我把人找出來!”

那掌櫃冷汗連連,慌忙招集了客棧夥計上下到處的找,那統領對着樓下官兵喝了一聲:“馬上給我封鎖全客棧,不許任何人出入!找兩個十六七歲的女子,這裡所有的房間都要搜,不許落下一個角落!”

衆官兵答應一聲,開始一齊奔忙找人,樓上樓下所有房客全部趕出來,衆人還穿着睡衣就被趕了出來,一時間怨聲載道,罵罵咧咧,整個客棧瞬時雞飛狗跳,亂成一團。

趁這個機會葉紹君一拉玲瓏手,道:“快走!”拉着他便趁亂往後門走去,哪知剛到門口,便被一隊兵士堵住,那人喝道:“做什麼的?”

葉紹君飛快的道:“小人是這裡的夥計,負責照看客人的馬匹,現下是去給馬添點草!要是喂不好,明兒個擱誤了客人的事情,小人可賠罪不起,還望大人可憐小人則個。”

後院是客棧存放客人馬匹的地方,因此那兵士並未起疑,只是拿起火把照了照,葉紹君和玲瓏此時都穿着來時的男裝,猛一眼看去,就是兩個普普通通的少年,那人一見是兩個男子,揮了揮手道:“去吧。”

兩人直奔後院而去。此時官兵都在客棧內搜檢,後院反倒沒幾個人看守,看見只是兩個年輕的夥計餵馬,便沒有在意。葉紹君假裝抱起一捆乾草走到馬廄前。院子裡的馬並不多,只有五六匹,一見葉紹君手裡的乾草,都搖頭晃腦踢踏起來。葉紹君一眼就看到了一匹高大的黑馬,抱着乾草走了過去。

那匹馬膘肥體壯,黑色的皮毛在月光下猶如一匹閃亮的緞子,從頭到尾一絲雜色也無,四肢粗壯,馬尾修長,一看便是匹千里良駒。他瞬間打定主意,慢慢的靠了過去。

在門口的兩個守衛正百無聊賴的聊着天,一人道:“不是說抓什麼江洋大盜麼?怎麼又跑出一個美人兒來。”

另一個“嗤”一聲,冷笑道:“你知道什麼!這美人兒是張晉和王良那小子看到的,據說長得跟天仙兒一個樣,然後咱們大人就動了心思,想把這美人兒獻給郡守大人!”

“原來如此。”先前的那人恍然道,“怪不得這麼大晚上的過來抓人呢,感情是怕美人兒跑了!”又搖頭嘆息道,“也不知道誰家的姑娘這麼倒黴,聽說郡守大人家美姬無數,玩完了就隨手送人,真是慘不忍睹!嘖嘖。”

旁邊那人“噓”的一聲,擺了個禁聲的手勢,警告道:“郡守大人家的閒話也是你我能提的麼?當心被人聽見,你我的這條小命兒也就到頭了。”

旁邊那人連連點頭稱是,正要開口說話,冷不丁一回頭,正好看到餵馬的那倆小子居然牽了一匹黑色的馬出來,正要打開小門兒偷溜。

“你幹什麼?”那兩人一愣,就要趕過來。

葉紹君已經打開了院門,一見之下飛快的抱着玲瓏腰往馬背上一甩,然後腳尖在地上輕踢,一顆石子疾速的打在了一個守衛的喉嚨上,那人猛地向後栽倒。旁邊的那人嚇了一跳,忙張開口大呼:“快來人啊,盜賊在這裡!”

立時便有人呼喊着從前邊趕了過來。

葉紹君自己飛身上馬,雙手抱着玲瓏腰身揪緊繮繩,雙腿猛地一夾馬肚,喝了聲“駕”那馬瞬間就像箭一般射了出去。

在他二人剛剛離去,那院子的門便被人一腳踢破,一羣官兵涌了進來,那統領一見地上死去的人便臉色一變,大聲問道:“人呢?什麼人?”

另一人連滾帶爬的過來,哭訴道:“大人,剛纔有兩個小鬼從這裡跑了,屬下未能阻止,還請大人恕罪!”

那統領問道:“是什麼人?”

“是兩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那人答道。

聽得不是美人,那統領登時勃然大怒,擡手便給了下屬一個巴掌,怒道:“真是個廢物!我讓你們找美人,你在這裡盯着少年做什麼!”

那人被打得一懵。那統領轉身要走,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回身一把抓住了屬下的衣襟,喝問道:“你說什麼?什麼樣的少年?”

那人結結巴巴把二人的形像一說,那統領從懷中掏出一個畫卷,刷的一下攤在他的面前,喝道:“是不是長這樣?”

畫面上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雖然畫面比較模糊,但也能隱隱看出面相俊美,氣宇軒昂,那人辨認了半天,捂着腮幫子點點頭道:“似乎……有點像。”

話未說完另一邊又捱了一個巴掌,那統領咬牙切齒的道:“一羣廢物!”他伸手衝着後面一揮,猛喝道:“給我追!”

玲瓏和葉紹君騎在馬上飛馳。那馬不愧是匹千里名駒,一旦放開繮繩,四蹄翻飛如雪,在銀白色的月色下幾乎化成了一條直線。兩人在街上狂縱馬,四下裡寂靜無人,只聽得到馬蹄踏在青石板上發出的清脆踢踏聲,雖然並不是第一次騎馬了,但玲瓏還是被顛得頭暈眼花噁心欲葉,她緊緊扒在葉紹君懷裡,只聽得耳邊風聲呼呼而過。

“我們去哪兒?”她大聲問道。

“南陵渡!”少年簡短的回答,與此同時已經聽到了身後數十匹馬奔騰的聲音。糟了,官兵追上來了!少年一抖繮繩,黑色的馬像道黑色的閃電一樣向着南面狂奔。

就在這時“嗖嗖”的幾道尖銳的箭矢破空之聲響起,數道羽箭呼嘯着從兩人耳邊擦過,葉紹君目色一沉,身子往下一伏,整個人都覆在玲瓏身上,將她牢牢的護在自己懷裡,同時他自己的整個後背大開。

“前面的人快停下,不然就放箭了!”後面警告的聲音大聲呼喊。

葉紹君一咬牙,雙腿緊緊夾着馬肚,身子伏低,不管不顧的往前疾縱,整個人與馬化成了一道流星。箭矢破空的聲音不斷響起,玲瓏的心怦怦怦的亂跳着,如果不是葉紹君緊緊抱着她,估計早就從馬上翻了下去。

後面的箭聲越密,箭矢像雨點般“嗖嗖”的射了過來,他不得不鬆開玲瓏,騰出一隻手回身撥打不斷射過來的羽箭。

突然,騰的一下身下的馬突然失了前腿,一個倒栽便向前忤了下去,兩人猝不及防一頭跟着栽了下去,玲瓏眼看着就要一頭撞在青石板上,在落地的瞬間,葉紹君抱着她就地一滾,卸去了幾分下墜之勢,兩人剛向旁邊滾開,幾道羽箭嗖嗖的從兩人頭頂射了過去,“奪”的一聲射進了還沒來得及起身的馬身上。

玲瓏只來得及瞄了一眼倒下的馬,身子已然凌空騰起,卻是葉紹君一把抱起她,凌空直躍上了樹梢。他腳下輕功疾速,在枝葉間不斷縱躍,拼盡全力的往前奔,疾射而來的箭矢在他身後不斷跌落。

玲瓏緊緊抱着他的脖子,仰頭只能看到滿天星光一閃而過,身子急速的上上下下,失重的感覺讓她心跳加速,就像是坐最瘋狂的雲宵飛車一樣。

就這麼用盡全力的狂奔了一氣,葉紹君前面已能看見了南凌渡在月光下不斷閃爍的凌江波面,他心下暗喜,腳下更是加快。只要他能把身後的追兵甩掉,凌江旁邊的那個小樹林地勢十分複雜,只要躲進那裡,便不難捱到明天。

他這樣想着,速度更是達到了極限,整個人在樹間,凌空飛躍如同一隻飛鳥。身後的呼喝聲漸遠,也不見有箭再射來,他便知道已經成功的甩開了他們一截。

近了,更近了,凌江波濤翻涌的聲音傳入耳中,正在葉紹君和玲瓏以爲已經成功的擺脫掉追兵的時候,面前猛然有一道寒光如天外飛來。

那點劍芒如閃電般直刺向葉紹君眉間。

這一劍來得實在是突然,葉紹君正全力狂奔之際,一時間根本停不下腳步,眼見得身子前傾,就要直直的撞上劍去,他猛吸了一口氣,身子硬生生向旁邊一扭,帶着玲瓏凌空翻躍了幾下,才躲開那致命的一劍。饒是他反應迅速,也深深的嚇出一身冷汗。

哪知道在他腳尖還沒落地的時候,又一道劍光疾速刺來,寒光爍爍,一道接一道織成一片閃爍銀芒。葉紹君抱着玲瓏左躲右閃,身子甚不靈活,沒幾下功夫,“哧哧”幾聲衣衫劃破的聲音,身上已經捱了好幾下,玲瓏鼻中頓時聞到一陣血腥氣。

透過劍光的間隙,只看到執劍之人一身黑衣,金色的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澤,身形如魅。玲瓏大吃了一驚!居然是那隻黑蜘蛛慕凌飛!葉紹君估計他要找過來至少得需要一天的時間,沒想到他來的這麼快!

這時候後面官兵追來的馬蹄聲漸近,玲瓏心裡焦急如焚,真是前有猛虎後有惡狼,這可要他們怎麼逃?不說官兵了,就慕凌飛這種高手,他們也逃不出去哇。

葉紹君帶着她,身手大打折扣,翻轉縱躍間極不靈活,又要顧慮怕他傷到懷中的玲瓏,因此是幾乎處於直手捱打的份。他好幾次抱着她縱躍而起想強行衝過去,卻都被面前爍爍的劍光攔了下來。

只是今天的慕凌飛也有點奇怪,出手雖快,但腳下卻有些虛浮,身子轉動間明顯不太靈活,跟平日他出神入化的輕功相比簡直差了老遠。而且他右臂似乎不大靈活,長劍在左手中握着,出劍的速度明顯慢了幾分,因此這一時間,葉紹君雖然衝不過去,但慕凌飛也奈何他不得。

後面的追兵已趕了過來,一看前面居然是兩個人正打得難捨難分,一時間皆有些愣怔。統領低喝了一聲:“放箭!”如雨的箭矢便向着三人疾射過來。他的想法很簡單,管你是誰呢,反正見官兵就跑的準沒好人,既然都是亂黨,那就先拿下再說。

慕葉二人正打得難捨難分,箭矢破空的聲音已至,二人不得不各自回身撥打羽箭。玲瓏被葉紹君帶着轉身間,一眼看到騎在馬上的官兵統領,心下突然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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