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雅藍點點頭,緩聲道:“你們放心吧,我絕不會放過這個下毒之人,我定然將她揪出來送到官府,在大小姐報仇!”
吉慶帶着秦媽來至門口,他吩咐秦媽在門外等候,一邊進去輕聲的回道:“少奶奶,秦媽我帶回來了,還請少奶奶快些問話,那幾個差官還在那裡等着帶人回去。”
“問出來是誰報的官嗎!”餘雅藍低聲怒喝道。
“說是一個漢子。”吉慶納悶道:“這個漢子又是何人,那差官自己也說不清楚,只說這漢子指明瞭秦媽是下毒之人!”
“看來這人對咱們府上了如指掌啊。”餘雅藍冷冷的笑道,她再近前看看海如春,此時已經暈睡不醒,李嬸在一邊照顧着,眼睛哭得紅腫,餘雅藍輕問道:“李嬸,郎中瞧過,可說了什麼?”
“郎中說,毒性不深,吃些排毒的藥,便無大礙,只是身子受損,只怕要虛弱一陣子了。”李嬸拭拭眼淚,說道:“都是奴婢的錯,少奶奶責罰奴婢吧。”
“爲何這樣說?”餘雅藍微微有些詫異,“從前後花園是秦媽管理的,奴婢曾說過她命苦,後來,輪到我管的時候,秦媽反過來說我命苦,我當時就與她吵了幾句,沒想到,她竟然用這種方法來報復我。”
“哦。”餘雅藍暗暗吃驚,秦媽難道真是爲了這一點點的口角,便下毒傷害大小姐,看她的面相,不像那大凶大惡之人啊?
“李嬸,你好好的照顧大小姐罷,不要多想了,這事也和你沒有關係的,你放心吧,我一定不會放過兇手的!”餘雅藍說着,輕輕的來至外間,看着吉慶道:“秦媽說了什麼沒有?”
“回少奶奶,小的帶秦媽過來的時候,一句話也沒有說,看她臉上的表情,倒好像事不關已的樣子。”吉慶微微有些詫異。被差官抓走,不要說一個弱女子,便是他這樣一個男子,也要怵幾分,秦媽怎麼竟然沒有任何的反應呢。
餘雅藍也是有些詫異,她一直不相信秦媽是兇手,爲了證明自己的清白,秦媽至少應該表現得很衝動,很委屈,爲何竟然這樣的冷靜呢?”
餘雅藍望着秦媽,輕輕的問道:“秦媽,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秦媽彷彿沒有聽到一般,吉慶在一邊,着急的喊道:“秦媽,你到是說話啊。你這是怎麼了?莫非那毒真是你下的不成?”
秦媽聽了吉慶的話,擡起無神的眼睛,望了望餘雅藍,眼中泛起淚花,微微搖搖頭,又沉默不語起來。
餘雅藍耐心的問道:“秦媽,說實話,我不相信是你做的,只是,有人去報官,而你又一言不發,你這樣,我怎麼幫你澄清,怎麼還你清白啊,你倒是說話啊。”
秦媽擡起頭,眼睛噗噗的直往下掉,撲通一聲跪倒,泣聲道:“少奶奶,我冤枉啊。”
餘雅藍連忙的拉起秦媽,安慰道:“你慢慢的說,我定然會幫你的。”秦媽點點頭,慢慢的開始述說起來,“少奶奶離開府裡去胡老爺那裡之後,奴婢想着大小姐是吃慣了柳廚娘的手藝。如果自己搶着去做飯,只怕柳廚娘心裡不高興,所以直到快午時的時候,奴婢只在那裡忙着廚房裡面衛生的打掃。
這時候柳廚娘來到我的身邊,怒聲的呵斥我,爲何還不做飯,難道是見少奶奶離開,不把大小姐放在眼裡了不曾!
奴婢連忙的趕緊洗手做飯,這時候柳廚娘拿着幾尾魚過來,對我說道:‘大小姐喜歡喝你燒的魚湯,務必再做得好些。奴婢也不敢說話,將那魚收拾的乾淨了,燉的如奶一般的濃白,因爲做的時間晚了,還要在去忙別的菜,所以請了柳廚娘送過去。
沒有想到,大小姐喝完之後,就覺得腹痛難忍,竟然吐血,我也是嚇壞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少奶奶也不在府裡,我心裡驚慌失措,正不知道怎麼辦纔好,立刻衝進來幾個官差鎖上我就往外走,奴婢嚇得呆了。簡直不知道如何是好,還好看到了少奶奶,奴婢想着自己委屈,又怕少奶奶務聽別人的話。
餘雅藍點點頭,問道:“那魚買來的時候,可是新鮮的?你可弄乾淨了?”秦媽連連點頭,“奴婢知道少奶奶與大小姐都愛乾淨,所以魚洗了又洗。保證弄得乾乾淨淨的。”
餘雅藍皺着眉頭想了一下,“那魚湯燒出來後,確定是柳廚娘端過去的?”“是的,奴婢不敢撒謊。”秦媽看着餘雅藍道:“奴婢再不敢誣陷別人。”
餘雅藍點點頭道:“我知道了,吉慶,你去前廳,請那些官差大哥先回衙門吧。”
吉慶爲難的點點頭,“奴才試試吧。”餘雅藍“嗯”了一聲。對着秦媽吩咐了幾句。這時候,房間內只聽到桃花驚喜的聲音傳了出來,“小姐醒了,小姐醒了……”餘雅藍趕緊推門進去,來到裡間,海如春虛弱的躺在牀上,看着餘雅藍,無力的說道:“藍姐兒,這是怎麼了?”餘雅藍趕緊上前安慰道:“姐姐,不要擔心,沒事了。”
海如春勉力的想坐起來,餘雅藍趕緊上前攙扶道:“姐姐先好好的休息吧,不要多動,有什麼事,只管吩咐我來。”
海如春眼中垂淚,“我只以爲自己在府裡也是德高望重的大小姐,沒想到,竟然有人想下毒害死我。叫我如何不擔心你和祥雲的安危?”
餘雅藍感動的說道:“姐姐請放寬心,這件事。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絕不會姑息了那個兇手。”海如春點點頭,咳嗽了幾聲,餘雅藍吩咐桃花趕緊的煎藥。好好照顧大小姐,自己皺着眉頭走出來紫薇院。
吉慶正等在門口,看到餘雅藍出來,趕緊上前回道:“少奶奶,那些差大哥不願意離開,說是回去無法向大老爺交待。還請少奶奶將犯人讓他們帶回去。”
餘雅藍正要發怒,心神突然轉動了一下,點點頭道:“也罷,既然那些大哥也是聽人差遣,我也不能爲難人家,吉慶,你帶着秦媽去吧。”
秦媽聽着餘雅藍的話,立刻眼淚就下來了,哭着跪倒,“少奶奶,奴婢是冤枉的啊,少奶奶……”餘雅藍試了一下眼角,哽咽道:“秦媽,你且去吧,我會盡快查出真像,救你出來。”“少奶奶,少奶奶……”秦媽哀嚎着,吉慶拉起她,勸慰着向前廳走去。
餘雅藍微嘆了一聲,轉身回房,遠處一棵樹後,一雙陰冷的眼神劃過。一張尖瘦的臉上露出得意的奸笑。
海祥雲剛剛回到府中,他早已經知道了大姐發生的事情,心急如焚,卻因爲鋪子裡面,偏偏又發生了一件大事,讓他無法脫身,只好吩咐吉慶先回府處理,自己處理好事情,便立刻的趕了回來。
海祥雲一回到府中,立刻來至姐姐的房間,看着面如金紙,虛弱不堪的姐姐,心如刀絞,眼中頓時紅了起來,“姐姐……”伏在海如春的牀邊,將頭深深的埋了起來。
海如春輕輕的拍拍海祥雲的後背,父母早逝,只留下她們姐弟倆相依爲命,如今自己遇害,投毒的人,還在府中,難保以後弟弟,弟妹不受其害,海如春又是擔心,又是害怕。
回到房中,海祥雲看到餘雅藍坐在那裡,慢慢的喝着茶水,心中無名之火噌的一下升了起來,他上前狠狠的將餘雅藍手中的茶杯打翻在地,茶杯的碎片一下子濺到餘雅藍的手背之上,頓時劃出一道口子,血呼的一下涌了出來。
餘雅藍愣愣的看着海祥雲,她心裡也急,也氣,自從得到消息,她忙得喝口水的空也沒有,頭一陣陣的發暈,身子也一陣陣的顫抖,好不容易的歇下來,她剛剛想端起茶杯,海祥雲竟然如雷神一樣,衝進來,就掀翻了她的茶杯,這件事,是怪她嗎?
餘雅藍沒有說話,看了不看海祥雲一眼,轉身便出了房間,天已經黑了下來,此時的府中,一片靜悄悄的,也許因爲自己的心境,她突然覺得一陣的淒涼。夜色寒冷,她不由裹緊了自己身上那件薄薄的衣衫,打了一個嚏噴。
海祥雲坐在房中,冷冷的注視着桌子,在通明的燈光之下,那一片鮮紅越發的明豔。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用這種方式去對待餘雅藍,他有些暗悔自己的魯莽起來。藍姐畢竟只是一個姑娘家啊。
這時候,吉慶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說道:“少爺,奴才勸少奶奶進房來罷。”
海祥雲點點頭,面色一片的漠然,吉慶怔了一下,少爺從來都是雷厲風行,此時卻是怎麼了?難道因爲方纔發生的口角,少奶奶也是盡力了啊,莫非因爲鋪子裡的事情?
他搖搖頭,慢慢的走了出去,憐香,玉盤站在餘雅藍的身邊,憐香手中拿着一件鬥蓬,看着吉慶過來,求救似的望望他,“小姐不肯穿,方纔已經打了七八個噴嚏了。”
“少奶奶,天氣寒冷,少奶奶便穿上罷,萬一受涼了,少爺心疼呢。”吉慶勸道。
“哼,少爺?”餘雅藍冷冷的哼了一聲道:“沒有他,只怕我還多活幾日。”
“少奶奶,少爺也是一時的着急,今天鋪子裡面又發生了一些事情,府裡這件,少爺也是過着急了,還望少奶奶恕罪,原諒少爺吧。”吉慶上前,輕輕跪倒。
“少爺急,有人出氣,有人發火,我急,只能自己受着,就是被人當出氣筒,我也是活該。”餘雅藍所有的委屈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怒氣衝衝的大叫道。
“少奶奶,息怒啊。”吉慶從沒有見餘雅藍髮過火,又驚又嚇,不停的勸着。憐香與玉盤也是一頭哭,一頭勸,那邊餘雅藍叫完,止不住的乾嘔起來,嘔得眼淚鼻涕全出來了。
憐香,玉盤等人嚇壞了,憐香也不顧餘雅藍反對了,強行的將那鬥蓬披在了餘雅藍的身上。
吉慶站在一邊,幫不上什麼忙,還是玉盤衝着他大叫道:“你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去請郎中來。”吉慶這才反應過來,一溜煙的向着府外跑去。
海祥雲在房內聽到動靜,心中着急,又不願意丟了面子,在房內坐定不安,憐香攙着餘雅藍慢慢的走進房間,此時的餘雅藍已經嘔得面色蠟黃,眼睛哭得也紅腫起來,整個人沒有了往日的幹練,利落,顯得那樣的柔弱無助。
海祥雲看着她的手上的傷口依然一大塊的幹了的血跡,內心歉疚了一陣,連忙上前就要扶住餘雅藍,卻不料餘雅藍狠狠的推開他的手,依在憐香的身上,玉盤在一邊支持着兩個人,進了內室裡去了。
海祥雲還在那裡發愣,吉慶已經帶着郎中跑了過來,看到少爺,也顧不上行禮,一迭聲的問道:“少奶奶呢,少奶奶怎麼樣了?郎中來了,郎中來了……”
海祥雲指指房間內,還沒來及說話,吉慶便帶着郎中鑽了進去,海祥雲氣得發怔,現在連吉慶也不將他放在眼裡了。他想叫,卻又怕影響郎中診斷,所以忍了又忍。
餘雅藍躺在牀上,心中依舊覺得一陣陣的難過,胃裡翻江倒海一般,郎中過來的時候,她強忍住想吐的感覺,郎中對她施了一禮,拿也藥枕,輕輕的放在她的手臂下面,慢慢的搭上手指,閉上了眼睛。
“少奶奶的月信有多久沒來了?”郎中問憐香道。
“嗯,有一個月了。”憐香有些納悶,往日小姐的挺準時的,這個月想必是事情太多,小姐太操心了。
“哦。”郎中又細細的再搭了一下,請餘雅藍張開口,看了看她的舌苔,點點頭,問道:“少奶奶這些日子是不是嗜酸,想吐,心裡還不時的慌亂?”
“正是。郎中,少奶奶是不是受寒了?”
“非也,非也,可請郎中瞧過?”郎中微微一笑,收起藥枕,臉色也喜氣起來。
“沒有,今晚吐得厲害,所以連夜將郎中請來。”
“呵呵,恭喜少奶奶了。”郎中站起來,深施了一禮道:“少奶奶這是有喜了,今晚想必是事情有些着急,所以惹得少奶奶動了脾氣,往後可以多注意啊。”
“有喜?有喜!”憐香和玉盤在一邊聽着,由驚奇到驚喜到大喜,抱着就叫了起來,吉慶在一邊,也是驚喜交加,立刻跑到外面,衝着海祥雲磕頭道:“少爺,少爺,您要當爹了。”
海祥雲已經聽到了郎中的話,心中驚愕,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吉慶的話,他也沒有聽到,藍姐已經有喜了,自己今晚還這樣衝着她發脾氣,弄傷她的手,讓她穿着單衣跑到外面去受凍,自己真是畜生了。
吉慶見少爺沒有反應,連忙的提聲音又叫道:“少爺,少爺……”
“呵呵,我要當爹了,我要當爹了。”海祥雲不由得傻笑起來,一把拉着吉慶,說道:“你打我一下,看疼不。”吉慶爲難的搖搖頭,“少爺,奴才可不敢打主子。”
“打!”海祥雲怒喝道:“不打,我扣你一年的俸銀,我……”話音未落,海祥雲的臉上早已經捱了一巴掌,頓時眼前金光直冒,臉上泛起五個指手印,疼得他直抽抽。“你小子,下手也太狠,好吧,不罰你一年了,罰你半年!”
“少爺,少爺……”吉慶哀嚎着,海祥雲卻再不理他,大踏步的走進了內室,郎中坐在那裡,已經開好了安胎護神的藥,又囑咐了憐香玉盤一些注意事項。看到海祥雲進來,郎中立刻拱手上前,連聲的恭喜,海祥雲心情大好,高聲道:“吉慶,好好的送郎中出去,封一份厚厚的禮送到郎中府上。”
“是。”吉慶答應着,又小聲道:“少爺,奴才的俸銀。”
“照扣!”海祥雲大聲的說道。吉慶頓時兩眼一翻,差點暈倒,只好沒精打采的先送郎中回府。
少奶奶懷孕的消息,立刻像長腿了一樣,傳遍了全府,府中頓時喜氣洋洋,海祥雲高興,全府每人皆有賞賜,就連押在牢中的秦媽,也請縣老爺特例送了一份好吃食過去。
海如春聽說餘雅藍有孕的消息,強撐着起身,來至餘雅藍的房間,看着她那蠟黃的小臉,擔心的說道:“藍姐兒,你可不要再勞累了,你現在是咱們海家的希望,千萬要注意身體啊。”
餘雅藍微笑的點點頭,“姐姐,放心吧,我會注意的,只是姐姐身體還這樣的虛弱,就不要起來了。”
海如春“呵呵”一笑,“傻丫頭,我身子再弱,也不比這事重要,你先養好身子,這府裡的事情,以後再說。”
“姐姐,咱們可以等,秦媽不能等啊,如果沒有證據,秦媽要被判刑的,想着一個清白的人,要代替一個犯罪的人去坐牢,我心裡就不安。”餘雅藍皺着眉頭說道。
“你的身子這樣,不要再多想了。”海如春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