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善解人意
衆人初始以爲閆海的這個辦法施展開來,可能會對莫梅有危險,現在看來,有危險的不是莫梅而是閆海自己,不禁大受感動,又有一些過意不去。
隨即,閆海又慷慨激昂起來:“在下雖然加入逐鹿書院資歷最淺,卻深感各位前輩高風亮節,榜樣在前,閆某學習就是;況且莫梅小師妹在院長門下最爲天才,深得院長和衆位長老的喜歡,閆某不才,願爲莫梅小師妹豁出一切,雖百死而無悔!”
一番話,說的衆人熱血沸騰,無心大師等一衆無雙殿門人感激莫名,就連昏迷中的莫梅眼角都流出了一顆淚珠。
閆海說幹就幹,將衆人遣開,只留下無心大師,顏、柳二位少數幾人,自己端坐於莫梅牀前,裝模作樣地比劃一陣。
現在屋內的都是逐鹿書院大能之人,對閆海一番做作頗不解,只能理解爲這可能是其家傳絕學,另有一套運作規程。
其實閆海只要動手將莫梅體內屬於自家的那些毒素,再吸附回來即可。可他偏不,先用一手擎着另一隻手,緩緩握住莫梅的手腕;再用神念逼迫得自己臉色青紫,而後又煞白;由手臂顫抖,再到全身篩糠也似。看得衆人心驚膽戰,不由得擔憂起來,一爲莫梅,不知她是否承受得住,再爲閆海,不知他能否堅持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只見閆海慘白的臉上漸漸黑氣籠罩,而莫梅臉色慢慢回覆紅潤,喘氣也均勻起來。衆人這才鬆了一口氣,心說:這條小命看來是撿回來了!
正當衆人慶幸的時候,只聽“咕咚”一聲,閆海倒地。
無心大師第一個搶上前去,將閆海扶起,而後佔一指三人各自搭脈,衆人屏住氣息、深怕影響了“神醫”們會診。
只見三人搭脈的手許久不放,漸漸地眉頭各自擰成了一個大疙瘩。
“毒?”朱可期疑惑地說出一個字、卻不敢認定。
“毒性——很大!”李良辰猶疑中肯定。
“如意國沒有這種毒!”佔一指確定。
莫梅已經酣睡過去,衆人來到無心大師住處,看着黑臉膛的閆海,柳長老嘀咕了一句:“剛救過來一個,又過去一個,這是什麼事啊?不過這個閆海還真是條漢子!”
衆人深以爲然,而無心大師此刻全身心又掛在了閆海的身上,來不及感慨嘆息,心裡叨唸着:“千萬不要再出什麼事纔好,早知這樣剛纔阻止他就好了,大傢伙集思廣益總會有辦法的,也好過現在這番模樣。”
三位“神醫”面面相覷,好半天沒有出聲的顏長老忍不住要罵街:“你們三個老東西,算什麼‘神醫’,關鍵時刻沒一個靠譜的!”
佔一指不幹了,回罵道:“顏老鬼,你不要說得輕巧,你治一個我看看?說別人都一套一套的,輪到自己還不是一樣!衛夫人打上門來,也不過是關起門來當夾尾巴狗。”雖然說到後來聲音漸低,不過衆人還是聽了個真真切切。
這是諷刺“真墨門”上次被衛夫人圍攻,在“祖廬”幾日夜不得出門的事呢。
顏長老被他給氣樂了,衆人也是莞爾。
這事在逐鹿書院不是秘密,況且最後若飛破門而出,大敗衛夫人,很給師門爭氣的,顏長老幾人很爲這事自豪。今日被佔一指拿來做攻擊他們的猛料,幾個人並未當真。
顏長老打躬作揖說道:“好了好了,我的幾位大神醫,顏某說話沒有把門的,不小心說錯了,你們大人大量別計較,還是先看看咱們小閆長老的毒怎麼解吧!”
佔一指的氣還沒消,在那裡嘟嘟囔囔,李良辰接過話頭:“你們都是越老越不省心,回頭給弟子們知道了,也不怕惹出笑話。”
這個插曲過後,大家才又靜下心來分析研究閆海的病狀。
柳長老早年間對醫道很感興趣,隨着境界的提高,一般的病症已經難不住他,他先說了下自己的看法:“書院最近並無外人,所以所中之毒必是由自身的內因而起,主要症狀在兩人身上都體現爲昏迷、麻痹和淤青,似是植物毒素引起。”
朱可期搖手道:“不然,動物身上的毒素同樣讓人有這些反應,只是細微之處有所差別罷了。”
無心大師插口說道:“莫梅自‘坐忘塔’出來之後,主要表現卻是絕情絕欲,在精神方面受到影響更大,這也是書院記載中、自‘坐忘塔’出來的弟子多數的症狀。”
李良辰緩緩說道:“小閆長老和莫梅的症狀其實是有區別的,一個是小閆長老的病象比之莫梅更重、更多,比方小閆長老的抽搐就是莫梅所沒有的,面色沉暗也是小閆長老數倍於莫梅;二是小閆長老的脈象也與莫梅差別甚大,小閆長老的脈如水浮木,顯示病在體表,而莫梅的脈如石入水,預示病在體內,前者爲‘浮脈’,後者‘沉脈’且有些許‘遲脈’之象。老朽以爲,莫梅所中之毒轉移到小閆長老身上之後,毒性已經發生重大變化,一般藥石已經很難祛除。”
佔一指頷首贊同:“我們對‘坐忘塔’知之甚少,而且近年來隨着修煉的環境愈來愈好,已經很少有弟子再進入塔內修煉了,我們得對這二人加強護理和觀察,做好病案的記錄,也許能從中尋覓出新的成功醫案。”
幾個人都先入爲主,以爲毒素自“坐忘塔”而來,閆海爲救莫梅將莫梅身上的毒素轉移到自己身上,期間,因爲一些未知因素,使得在兩人身上出現了一些令人難以索解的現象,主要還是因爲自身對毒理認識膚淺,有待進一步提高。全沒想到,這一切不過是閆海的把戲而已,而且這個把戲漏洞百出,衆人不但沒有揭穿,還想方設法幫助閆海圓這個謊言。
閆海雖然五識緊閉,但神識不滅,一縷神念搖曳在半空。聽得衆人議論,心中得意,待聽得有人指出自己與莫梅所中之毒頗有區別時,不由得後悔:自己這個戲演的有點過了,只想着博取同情、讓人佩服,卻忘了自己身上的毒怎麼可能比莫梅還要重呢?而且中此毒的脈象自己明明是知道的,怎麼得意忘形之下弄出個“浮脈”來呢?
聽着聽着,緊繃的心神才鬆弛下來:這些長老真的是善解人意呀!處處幫着自己,連自己聽了都信以爲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