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兇劍狼羣

眼前的景象讓林凡愣在當地,他看了看那巨大的頭骨,眼眶黑洞洞的,雖然有些猙獰,可其上竟然有一對鹿角,再想起之前那數丈長短的骨架,頓時心中一驚,這是一條龍麼?一把劍居然殺掉了一條龍?

少年邁步上前,想要看的仔細些,可距離龍頭還有一丈距離時候,那翠綠長劍忽然光芒大盛,隱隱竟然有龍吟聲傳出,一股鋒銳之氣撲面而來,刺的林凡臉頰生疼,更有一股陰冷氣息引得胸中血氣翻涌,一陣頭暈目眩,不由得退後了幾步。

待到林凡後退出數步之後,那翠綠長劍上的光華也漸漸內斂,不多時又恢復了原先的樣子。

見此,林凡心中驚奇,這古劍真是神妙,竟然不讓自己靠近,只好四下打量一番,發現那巨大的龍頭不遠處有一塊石碑,不由得走過去看了看,才發現上面記述了一段故事,是一位無名劍仙所留。

“上古之時,有天降奇石,落入南疆大山深處,千萬年間,凝聚天地煞戾之氣,生靈莫不得近,老夫偶然得之,耗用百年之功,將其煉成一劍,縱橫天下少有敵手!不想一日途經此處,恰逢山中惡龍作亂,塗炭生靈,老夫苦戰之後將其降服,奈何此龍雖惡,卻是本天地精氣化生,竟然斬殺不得,無奈之下,只好憑藉此劍凶煞之氣將其鎮壓在此!”

石碑上寥寥數語,卻看的林凡心中敬意油然而生,好一個爲民除惡的無名劍仙,好一把斬龍神劍,見石碑上還有文字,便繼續看了下去。

“老夫與那惡龍一戰,已經油盡燈枯,只怕命不久矣,特留此記,若是後世小輩到得此處,想那惡龍已然化作白骨,此劍亦成無主之物,只是此劍斬殺惡龍後,必定會吸納其千年怨恨之氣,想必凶煞戾氣更盛當年,若是有緣得此神劍之人,望你能夠不忘本心,用之爲善,如此老夫亦是欣慰!若是無緣,絕不可強行取之,到時只怕傷人傷己,切記切記!”

讀到此處,石碑之上已然再無文字,林凡的臉色也是隨着變化,本是歡喜的心也不由得一沉,此劍固然是好,可卻是天生地養的凶煞邪物煉製,自己斷然是不能使用的,不然身爲正派弟子,卻帶着一把無名邪劍,豈不是自相矛盾,有負師門教誨麼?

想到此處,林凡當下便是轉身,朝着來路走去,可未走幾步,他又停了下來,回頭看看那光華流轉的翠綠長劍,絲毫沒有凶煞邪物之像,反而頗有靈性,心中又是有些捨不得。

當下林凡走也不是去也不是,好生糾結,他心中想道:“劍仙前輩說了,若是有緣人得之希望能夠銘記本心,用之爲善,我要是得了,不做壞事便好,若是不能得到,那就是跟我無緣,也怪不得誰,可試也不試一下,就這麼離去了,將來豈不是要後悔不成?”

想到這裡,林凡也是有了主意,當下運轉真元護住全身,再次邁步上前,那翠綠長劍光芒頓時又是大亮,饒是林凡用真元護住全身,可仍然能感受到那股鋒銳的氣息。

強忍着越來越劇烈的刺痛和胸中氣血翻涌帶來的噁心煩悶之感,林凡心中默唸道家真法,一步一步的靠近,短短一丈的距離他足足用了近一刻鐘才走完,而此時的他長髮披散,全身的衣衫幾無完好,到處都是劍氣劃開的破口,仿若一個乞丐一般。

終於,林凡來到了翠綠長劍面前,而此時的他雙眼中血絲密佈,狀若瘋魔,可還是能見一絲清明。

少年深吸一口氣,然後伸出右手,緩緩地握住了劍柄,當他的手握住劍柄的那一刻,翠綠長劍頓時光芒更盛,在輕顫中長鳴不已,劍氣呼嘯,龍吟聲響徹不斷,似是在掙扎一般,那龍頭更是在一瞬間化成粉末。

“啊——”

林凡忍不住大喊了一聲,只感覺胸中氣血翻涌更勝,噁心憋悶的厲害,頭暈目眩,只能藉着劇痛保留一絲清醒,口中大衍天玄的真法口訣默唸不停,體內的真元運轉起來,似乎讓他好受了一些。

少年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右手小臂的傷口再次崩裂,鮮紅血液順着手臂流下來,然後又沿着指尖縫隙滴落在長劍之上,竟是詭異的滲入那翠綠長劍之中。

看着自己的血被長劍吸納,林凡心中更是一驚,急忙想撒手把長劍扔掉,可此時那翠綠長劍似被緊緊的吸附在他手中一般,任他甩來晃去,使勁了力氣,那長劍就是牢牢的黏在他的手心怎麼也取不下來,倒像是賴上了他。

幽靜的山洞中,一人一劍就這麼對抗了起來,不知過了多久,洞內終於安靜了下來,只見那翠綠長劍被林凡持在手中,淡淡光華流轉,而林凡則是臉色煞白的靠在巖壁上喘着粗氣,神情恍惚。

又過一刻有餘,林凡回過神來,他扶着巖壁站起身,身子不由得晃了晃,似乎一身的力氣都耗盡了一般,只是覺得氣血平順很多,噁心煩悶也不知所蹤,右手中握着的長劍也只剩下淡淡的光華流轉。

“噹啷——”

少年將手中長劍丟在地上,心中一陣後怕,若不是自己一直默唸大衍天玄的心法口訣,只怕就要被凶煞戾氣奪了心志,淪入魔道,那種感覺他再也不想體會第二次了。

林凡看着地上長劍,低聲罵了一句“邪物”然後扶着巖壁,踉蹌着朝來路走去。

“錚——”

可他還未走多遠,地上的翠綠長劍突然長鳴一聲,然後慢悠悠的飛舞而起,竟然是跟在林凡身後,光華閃爍似是說着什麼。

見此,林凡不由得停下腳步,回頭朝着長劍說道:“邪物!不要跟着我!”言罷,繼續朝着洞外走去。

翠綠長劍聞言光華一暗,似是委屈了起來,可看林凡漸漸走遠,又是光華一閃,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

“邪物!走開!”

“邪物,說了別跟着我!”

“你有完沒完?”

如此兩次三番之後,不管林凡怎麼驅趕身後的翠綠長劍,那長劍始終是不遠不遠的跟在他身後,他終於忍耐到了極限,開始抓狂了。

“說了別跟我走!聽不懂麼?”

少年猛地停下腳步,然後將翠綠長劍抓在手中,奮力朝着一旁堅硬的巖壁上插了過去,心想着這樣它總不能還跟着自己了吧!

只聽一聲清脆的劍鳴伴隨着翠綠光華閃爍,那翠綠長劍的整個劍身竟然全部插進了岩石當中,直直沒到劍柄處,堅硬的巖壁在其面前彷如紙糊一般。

見此,林凡一愣,心中還是忍不住讚歎:不愧是無名劍仙所留下的神兵,竟然鋒利如斯。

“可惜我不能用你!”

雖然翠綠長劍甚是合他心意,可林凡還是搖了搖頭,想起了剛纔的一幕,這把劍實在是有些邪性,再說自古正邪不兩立,自己的身爲正道門派的弟子,深受師門教誨,親人故舊又皆是死於魔教妖人之手,怎能使用這等邪物?

無奈的嘆了口氣後,少年轉身離開,只見他身後那翠綠長劍光芒頓時暗淡無比,除了顏色青翠之外,幾乎跟普通長劍別無二致。

出了石洞,林凡來到先前跟二黑躲避的石縫中,慢慢靠着巖壁坐下,可還是牽動了傷口,疼得他一陣齜牙咧嘴,不由得舒了一口氣。看一旁二黑睡得香甜,他嘴角一笑,伸手摸摸它的大頭,二黑的耳朵動了動,似是迴應他。

“死狗!我差點死在裡面,你卻在這裡睡得香甜,真是好沒良心!”

林凡笑罵了一句,也不管二黑聽到沒有,隨後也靠在石壁上沉沉的睡了過去,剛纔一番折騰,真是讓他覺得好生難受。

“嗷嗚——”

一聲長嚎傳來,睡夢中的林凡忽的睜開眼,戒備的看着四周,只見不遠處的林木間,一雙雙散發着幽綠光芒的眼睛正朝着他們兩個看了過來。二黑也是被驚醒,咧着大嘴,喉嚨間發出低沉的警告聲。

“狼羣?”

見此,林凡心下一驚,頓時就想站起身,可卻一陣頭暈目眩,提不起絲毫的力氣,體內真元更是毫無動靜,心道:完了!今天自己算是交代在這裡了,想不到自己沒有摔死,也沒有被那古劍殺死,卻要成了一羣畜生的口中餐!

在這生死關頭,林凡並沒有多麼害怕,雖然他還是很怕死的,可孤苦多年的生活磨練了他的心志,他只是覺得有些憋悶委屈,他還沒有學成本事,未能仗劍天下,懲惡揚善,也沒有見到那狠心拋棄他的爹孃,更捨不得紫竹峰上親人般的師父師孃,師兄師姐。

摸摸胸口掛着的青玉吊墜,林凡不由得嘴角自嘲一笑,若是那兩個狠心的人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不幸亡故,兒子也馬上就要丟了性命,會不會在心中也痛那麼一下呢?

正這般想着,黑壓壓的足有幾十只的狼羣已經走出了樹林,在頭狼的帶領下朝着石縫中的二黑和林凡圍攏了過來,林凡甚至都能看清頭狼嘴裡那如刀般鋒利的尖牙。

“呼呼——”

二黑低沉的發出一陣聲音,往前走了幾步,擋在了林凡身前,只見其渾身毛髮乍起,雙眼緊緊盯着狼羣,大嘴張開,毫不示弱,在這個時候,它心裡唯一想的便是要護住林凡的周全。

數十隻野狼圍攏在一人一狗藏身的石縫前,黑壓壓的一大片,帶起一股濃郁的腥氣,它們的眼珠散發着幽綠的光芒,那是看到了獵物後的興奮,以及無盡的貪婪和嗜血,它們的狼嘴微張,發出低沉的聲音,口中如尖刀般的牙齒在夜色中閃爍着陣陣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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