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一月有餘,已到六月盛夏,這日,林凡揹着藥婁,帶着二黑在紫竹峰的後山轉悠,不時將一株株草藥放在藥婁當中
“汪汪!”
兩聲犬吠傳來,二黑在他身邊的草叢中左串右跳,將山林中的鳥兒驚得亂飛,不時衝着它鳴叫幾聲,以示不滿,可二黑咧着大嘴,吐吐舌頭,渾然不顧其感受,整個一個黑霸王一般,不多時便不知道鑽到那個犄角旮旯去了。
又將一株草藥放進藥婁,林凡尋了一塊兒青石坐下,打算歇息一會兒。可他剛剛掏出水和乾糧,不遠處的草叢便是一陣晃動,一顆巨大的狗頭露了出來,瞪着大眼看他。
當看到林凡手中拿着的乾糧時,二黑的身影嗖的躥了出來,然後抖了抖身上的塵土,咧着大嘴跑到林凡身邊,眼神轉動,饞涎欲滴的模樣不言而喻。
如今的二黑個頭可是不小,比起普通的狗來說足足大了一大圈,倒像是一隻小老虎一般,渾身黑白兩色的毛髮交錯,若是靜靜待着不動,看上去確實是威風凜凜,可只要一動,便又是一副憨儍淘氣的模樣。
“你個吃貨!”
看着二黑盯着自己手中的乾糧,林凡笑罵了一句,可還是分了一些丟到了它的那張大嘴裡。
“吧嗒吧嗒——”
看着二黑三下兩下的把嘴裡的乾糧吞進肚子,林凡又倒了一些清水在手心,讓它舔着喝了,二黑這才滿足的閉上嘴,靠着青石趴下,大嘴一鼓一鼓地往外吹氣,將它面前的一顆小草吹得左搖右晃。
林凡也不管二黑在身旁淘氣,自顧自的吃了一些乾糧,喝了幾口水,然後低着頭整理了一下藥婁中藥材。
雖然大多都已經採集到了,可還剩下一種藥草,名叫“盤龍參”,這種藥草喜歡生長在山谷中的懸崖峭壁之上,紫竹峰後山的山谷幽深難測,人跡罕至,名叫困龍谷,其中猛獸毒蟲衆多,被視爲禁地,秦怡也曾多次叮囑林凡不要輕易下去,可林凡一想到就這麼回去,心中便是有些不甘,左思右想了一番後,還是決定嘗試一下。
“試試再說!若是不行再退回去!”
打定了注意,林凡收拾了一番,然後將藥婁背在身上,招呼了二黑一聲,一人一狗便繼續朝着山林深處走去。
約莫走了有一個時辰,前方地勢筆直而下,如同斷崖,一條數里長的山谷映入眼簾,遠遠望去,只見雲霧飄蕩,隱約能見翠綠之色,想必其中也是林木衆多,只是周圍皆是峭壁懸崖,林凡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從何處下去,只好帶着二黑沿着山谷邊緣走,不時探頭朝下看看。
“嗚嗚——”
二黑也學着林凡探頭往下看,可一看到下面懸崖峭壁不知深達幾許,又有云霧繚繞,當下嗚嗚叫了一聲,往後縮了縮,生怕自己掉下去。
林凡見此一笑,說道:“你這傢伙!平日裡在廚房明目張膽盜竊的膽子都哪裡去了?難不成這懸崖比二師兄還要可怕不成?”
似是覺得林凡在嘲笑他,二黑當下便不高興起來,張着大嘴,仰頭嚎叫了起來。
“嗷嗚——嗷嗚——”
二黑的嚎叫聲傳了好遠,然後困龍谷裡沒過多久便傳來回響,“嗷嗚嗷嗚”的聲音竟然別無二致,二黑頓時覺得好玩,又朝前跑了幾步,登上一塊突出的岩石,仰天又是一聲長嚎。
“嗷嗚——”
看着二黑玩耍的高興,林凡也是一笑,這傢伙是一條狗沒錯,可卻甚少汪汪的叫喚,倒是喜歡跟狼一般嚎叫,也不知道是不是覺得這樣子比較帥氣的緣故。
“咔嚓——”
一聲脆響夾雜在二黑的嚎叫聲中,顯得分外清晰,可二黑卻渾然不覺,顯然是玩的高興,什麼都顧不上了。
可林凡卻聽得真切,定睛一看,竟然是二黑蹲着的那塊岩石裂了開來,當下心中也是一緊,一邊加快腳步往前走,一邊開口喊道:“二黑!別嚎了!慢慢往後退!”
二黑聽到林凡的聲音,回頭看看他,見他面色有些緊張,不禁也是低頭看看,可還未等它動彈,身下的岩石接連傳來數聲脆響,轟然斷裂,只見塵土飛揚中,它已經隨着身下石塊順着巖壁滾落了下去。
“嗚嗚——”
山崖下,遠遠的傳來二黑的哀嚎,可轉瞬間便沒了聲息。
“二黑——”
林凡快步走到崖邊呼喚了一聲,可山崖下雲霧繚繞,看不真切,哪裡還有二黑的影子。
雖然林凡經常責罵二黑淘氣,怪它吃太多,塊頭長得太大,總是跟自己搶牀睡,可喜愛還是遠勝過責怪,當下心中就是一慌,哪裡還能顧得上秦怡的叮囑,當下便決定下去救狗。
少年左右看了看,見不遠處的崖壁邊有一棵老松樹,根莖遒勁有力,竟然穿破了層層岩石紮根其中,其上有好多纏繞彎曲的藤條,順着崖壁延伸進困龍谷的深處。
“噌——”
林凡扯了一條藤條過來,使勁拽了拽,感覺還算結實,便開始順着藤條往困龍谷中滑了下去,雙腳在巖壁上借力,速度竟然是極快,他儘量的扯着藤條,往二黑墜落的位置下滑。
過了約莫一刻有餘的時間,林凡周圍便都是飄動的雲霧,什麼也看不清,他只能抓牢藤條,摸索着繼續下滑,又過了約莫一刻鐘,身邊的雲霧淡了很多,少年四下打量,忽然嘴角一笑,只見在他身下不遠處,一顆橫生在巖壁上的老樹上,二黑耷拉着舌頭,一動不動。
扯着藤條蕩了過去,在粗壯的老樹上站穩,又把藤條固定好,林凡這才顧得上看看二黑,只見老樹的枝幹將二黑的身體托住,有的還被壓斷了一些,細細檢查一番,才發現它居然毫髮無傷,只是嚇暈了過去。
“二黑!醒醒!”
林凡心中鬆了口氣,拍了拍二黑,試圖喚醒它,可這傢伙估計是嚇得不輕,暈的也厲害,舌頭耷拉的老長一截,還翻着白眼。
“醒來!”
林凡大聲喊了一句,然後伸手狠狠地在二黑身上扭了一把。
“嗷嗚——”
二黑吃痛,長嚎一聲睜開眼,卻看是林凡在他身邊,忽的又高興了起來,不由得伸出舌頭舔了舔林凡的手。
“死狗!運氣真好!怎麼就沒摔死你,難道非要讓我救你兩次?”林凡笑罵了一句。
“嗚嗚——”
似是想起自己掉下了懸崖,二黑低頭一看,只見下方仍有云霧繚繞,看不清到底有多深,不由得又是一陣哆嗦。
看着二黑不爭氣的樣子,林凡也是一陣好笑,用藤條將他和二黑困住,然後又是沿着巖壁往下滑,二黑個頭太大,若是往上肯定是不行的,只能下到谷底,然後再尋其他的路出去了。
“滋啦——”
一人一狗也不知道又下滑了多久,想來也足有上百丈了,可此時上方的藤條卻忽然傳來一陣聲響,竟然是難以承受他們兩個的重量斷了開來。
林凡和二黑臉色一變,還未等呼喊,便雙雙墜落下去。
“嗷嗚——”
“啊——”
“嘭—嘭—”
伴隨着一人一狗的慘叫過後,兩聲重物墜地的聲響傳來,林凡跟二黑皆是摔得兩眼昏花,只感覺天旋地轉個,忍不住都暈了過去。
“沙沙——”
山風吹來,山谷中的林木搖晃,發出一陣輕響,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一人一狗還在昏迷着。
又過了許久,昏迷的林凡輕輕動了動,然後睜開眼,他坐起身,只感覺渾身疼痛,一看才發現衣服被掛了好幾個窟窿,身上多處擦傷,右手的小臂也被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染紅了衣袖。
林凡側頭看看,見地上滿是斷落的枝杈,身邊就是一棵大樹,他不由得感嘆自己運氣好,若不是正巧落在這大樹的樹冠上,只怕他就會成爲有史以來死的最憋屈的天一閣弟子了。
“滋啦——”
林凡撕碎了衣袖,將小臂的傷口包紮了一下,見一旁二黑還在昏睡,便走過去叫醒了它,二黑睜開眼,晃晃悠悠的站起來,顯然還是有些暈。
“你這條死狗!真是害死人了!”
恨恨地說了一句,林凡還是再次檢查了二黑一番,見它也是隻有些擦傷,不由得鬆了口氣。
林凡擡頭看看天色,可上方雲霧繚繞哪能看得清,只能隱約可見還有些許日頭,應該還不是很晚,可這困龍谷谷十分狹長,足有數裡,兩面皆是崖壁,想來一時間也是出不去的,只好又在周圍轉了轉,找到了藥婁,好在其中的草藥和乾糧都在,起碼不會餓肚子了。
將剩餘的乾糧和水跟二黑分食完畢,林凡感覺身上舒暢了很多,於是便站起身,朝着二黑說道:“走吧!我們去找出路!”
一人一狗沿着一旁的崖壁前行,只是未過多久,天色便暗了下來,尤其是上方有云霧遮擋,山谷中更顯得黑暗,一人一狗只好停下腳步,找了一個寬闊的石縫,躲了進去,想着熬過今夜,明日再找出路。
石縫中,二黑緊緊靠着林凡,不多時便睡着了,想來今天的驚險經歷讓它也是疲累不堪。
林凡也是十分疲憊,本想睡上一會兒,可看石縫還算寬闊,便好奇深處有什麼,當下側頭朝着石縫深處看去,只見黑暗中,忽的閃過一道翠綠光華。
“是什麼?”
翠綠光華吸引了林凡,他起身,摸索着巖壁往裡走去,可越是往裡石縫越窄,卻正好能讓他通過。
約莫過了一刻鐘,林凡忽然覺得眼前一亮,才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個巨大的巖洞當中,一副巨大的骨架,彎彎曲曲的盤在一起,足有數丈長短,也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留下的,那不時閃爍的翠綠光華就被白骨圍在中間。
見此,林凡很是好奇,便朝前走了幾步,伸手觸碰了一下骨架,卻聽轟然一聲,那巨大的白骨竟然在一瞬間化作飛灰,只剩下一顆巨大的猙獰頭骨,其上還長着一對碩大的鹿角。
在頭骨上面,一對鹿角中間,一把造型古樸的翠綠長劍斜插在哪裡,劍身沒入半截,其上光華流轉,隱隱更有一股凶煞戾氣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