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山洛見那老嫗已經就縛不由得露出一抹得意之色,他轉過身來剛剛想對衝來的唐瑜說什麼,話到嘴邊忽然面色大變。王山洛身後被金環鎖住脖頸的老嫗悄然間已經變成了一個由藤條編成的鏤空的藤人,而老嫗原先插在地上的柺杖卻抽長生枝長葉,化作一顆蒼翠虯結的古藤,那古藤長得很壯大,宛如小樹一般下半邊已經化爲木質,藤幹上的皮也有些斑駁乾枯,往上由深綠漸漸變爲嫩綠,藤頂端往下垂着,還開着一朵白生生的小花,花蕊是鵝黃色,頗爲素雅使人眼前一亮。
那古藤一個扭動如鐵鞭一般向着王山洛就抽去,王山洛急忙調動千刃峰彌散出的護體金霞往身後一側凝聚,然後又在周身儘可能地,他打算硬抗這一擊。王山洛已經無法再次施展金光遁了,以他的肉身短短時間內決計無法施展三次金光遁躲開,若是強行施展恐怕有肉身崩毀的危險,倒不如強接一擊。
空氣“啪”的一聲爆響,藤條如期抽到,先是將王山洛的護身金霞打散,然後又將他剛剛釋放的薄薄一層劍罡罩如打雞蛋般擊得粉碎,最後王山洛一手持劍柄一手推劍身抵在身前,接着“噹啷”一聲錚鳴王山洛被抽得倒飛出去後背撞上一株大樹才停下。
還好王山洛有護體金霞與劍罡罩,那藤鞭最後只是強弩之末,饒是如此王山洛也很不好受,虎口發麻,後背隱隱作痛。
這時那株古藤已經生出一根根藤條重新編織成一個人形,然後重新化成那老嫗。
老嫗手中出現一張一尺來長的小木弓,那小木弓好似剛剛用樹枝做成,弓梢上還有着嫩綠的葉芽,好似小孩子的玩具。老嫗以一根筆直的丫枝爲箭,彎弓搭箭衝着王山洛心口就是一箭,王山洛剛剛被藤鞭抽飛到樹幹上,哪裡來得及躲閃,只得儘量側身躲避。但還是被那丫枝射中肩膀。
那小木弓射出的丫枝勁道很小,射中王山洛後入肉只有半寸。那枝丫刺入身體後傷處不痛不癢倒有些清涼舒爽。王山洛一邊飛遁逃遠一邊檢查傷處,內視己身,當時心下駭然。居然短短一兩個呼吸的功法便生出了一些根鬚,長的已經有半寸許,而自己一身的法力居然漸漸被那根鬚汲取,法力流逝已經越來越快。
“真是倒黴!”王山洛暗罵一聲,即刻駕馭飛劍騰身而起。這種情況王山洛那裡還敢戀戰,他見勢不妙當即認準一個方向御劍遁套去了。
這時唐瑜終於趕到了老嫗身邊,關切地問道:“母親安好?”
老嫗輕輕咳嗽了兩聲說道:“幸虧老身有些神通,否則險些就遭了那小子的暗算。那小子中了老身秘製的汲元木生針,跑不了的,我們追,追上他也好救回三兒。”說罷便帶着唐瑜乘着那條青龍朝着王山洛逃遁的方向追去。
“不行,必須儘快解決這根怪異的樹枝。”王山洛一邊御劍逃遁一邊心中暗道。這根樹枝不能直接拔出身體,如今根鬚都長在樹枝上,若是強行拔出身體,那些根鬚必然是有不少要斷在體內,若是如此真是後患無窮。
王山洛心中暗道:“若是在個安全之地解決這東西的方法不少,可現在後有追兵,只得趁着根鬚入體不深忍痛剜去了。”
一念及此王山洛暗自咬牙,扯肩頭的開衣衫,立指爲劍繞着那細細的樹枝輕輕劃了個圓,晶瑩的血滴滲出,剎那間疼痛襲來,王山洛揪住樹枝輕輕一提,小碗口般大小的一塊肉便隨着那小樹枝離體而去,接着王山洛指尖迸發金弧,那小樹枝連同那一小塊自己的血肉都被劍氣磔爲齏粉。然後王山洛取出一小包藥粉敷在傷口然後又用乾淨的布胡亂裹了裹,這才抹了抹額頭的冷汗長舒一口氣,接着專心御劍遁逃。
就在王山洛用劍氣絞碎那小樹枝後,站立在遠處青龍之上的老嫗輕輕“咦”了一聲,感受到了身邊的唐瑜投來疑惑的目光,老嫗說道:“就在方纔我已經基本與那枚汲元木生針失去了感應,看來是被那小子用什麼方法祛除了。”
唐瑜聞言道:“那人修煉的應是高深的庚金劍氣,對母親的至木神通有些剋制倒是尋常。”
看着遠處急速飛遁,身影已經拉成一道金線的王山洛,唐瑜皺着眉頭說道:“這可不大妙,他飛遁速度頗快,若是孩兒我獨自去追倒是能夠趕上,只是孩兒卻沒有把握拿下他。”
老嫗聞言緩緩點了點頭說道:“瑜兒你的卻不是那人的對手……嗯?”老嫗忽然好似有了什麼發現,她操縱着青龍落在下方的地上後,老嫗從青龍身上下來便四處尋視,終於老嫗在不遠處的一塊大石上發現了一灘暗紅色的濃漿,走上前去仔細觀瞧,還能看見濃漿中的碎木渣滓。
一旁的唐瑜湊上來查探一番說道:“呵!這姓王的倒是果決狠辣,爲了完整的祛除母親的汲元木生針竟然捨得剜下這麼一大塊肉來!”
唐瑜又挑起一點血肉放入口中品咂一番,“呸”一口啐出污物後有些遺憾地說道:“嗯……不行,這攤血肉中的生機似乎已經被磨滅,不能依靠血脈牽引用來施展追蹤的秘術了。”
老嫗盯着大石頭上的一灘血污皺眉沉吟半晌才輕輕一頓手中柺杖說道:“真是天意,看來還是要借用我兒的力量了。”
“嗯?”唐瑜聞言有些疑惑,但是他馬上理會到老嫗口中的“我兒”指的是老嫗的親生孩子。
老嫗將自己的柺杖插在面前地面上的泥土中,那柺杖重新生長成之前抽飛王山洛的那一株古藤,接着老嫗取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在自己另一邊的手腕上輕輕一劃,接着就有墨綠色略顯的粘稠液體從老嫗手腕處留出,綠液淙淙滴落在那株古藤的根莖處後,古藤立刻就發出了濛濛的翠綠色瑩光。
之後古藤之上的熒光漸漸向着枝頭的那朵白花匯聚而去,只是一兩個呼吸的功法,那朵白花先是從初綻到怒放,然後漸漸凋落,緊接着花托處便有一個淺綠色的小小梨子一般的果實顯現而出,那果實上下兩部分漸漸膨大,腰部顯得越來越細,竟是長成了一個翠綠的小葫蘆。
隨着綠液繼續從老嫗手腕處流出,不停澆灌在古藤的根上,那小葫蘆也隨之長大。葫蘆原本的翠綠色澤逐漸加深,葫蘆上漸漸有淡金色的紋路浮現。那葫蘆長到一尺長的時候,老嫗的面色已經有些蒼白,嘴脣也有些乾燥開裂,老嫗伸出另一隻手在自家手腕處一抹,手腕處的傷口便癒合如初,雖然皮膚仍是有些乾枯,但是已經不見絲毫疤痕。而那沉甸甸掛在枝頭的葫蘆已經全變成了暗紅色,其上紫金色的奇奧紋路若隱若現。老嫗伸出手去,那紅葫蘆便自枝頭落下,葫蘆落下後原本凋落的白花又重新再藤枝頭生出,只是有些蔫蔫的樣子。葫蘆落下後便被老嫗伸手輕輕托住。老嫗一手託着葫蘆,一手輕輕撫摸葫蘆光潔的表面,神色複雜之極。
剛剛一幕已經讓唐瑜震驚的無以復加,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母親這……”
老嫗無奈地嘆了口氣道:“這只是老身耗費精血擬着我兒身上的道紋做出來的一個殘品罷了。威能不及我兒真身十一,更是隻能使用個一兩次,不過便是如此也夠用了。”
正當唐瑜不知想着什麼有些出神的時候,老嫗忽地問他道:“那賊子名叫王山洛?”
“啊!哦,正是叫作王山洛,只是不知道是真名還是假名。”唐瑜恭恭敬敬回答道。
“無所謂,管他是真是假,有個叫的便好。”說着老嫗在葫蘆頂端輕輕撫了撫,便揪着葫蘆頭一拔,葫蘆頭便被她拔了下來,接着葫蘆口往下一倒,葫蘆口噴出一道紅霞將那大石頭上的血污捲入其中收入了葫蘆。
老嫗輕輕搖了搖紫金葫蘆,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把葫蘆口對着王山洛逃走的方向然後喝道:“王山洛!”只見紫金葫蘆噴出一片赤霞奔着王山洛那邊就去了。
“若是千刃峰中的聖尊分魂能助我一臂之力就好了。”王山洛正在惋惜,白虎分魂自從上次神都洛陽一戰之後魂力損失不小,便隱入千刃峰中自行修養,基本不理會王山洛。
正在此時王山洛忽然感覺到有種說不出的異樣,他立刻尋視四周發現唐瑜與老嫗並未追來,但是他還是莫名地感到不安與煩躁。他一邊催動飛劍加速飛遁,一邊重新祭出千刃峰,撒開護體金霞,做足了防禦。這時從他後方有一抹紅霞轉瞬及至,“呼啦”一下連帶王山洛頭頂的整個捲住,之後便往那葫蘆中投去。王山洛大驚,想要催動千刃峰,卻發現居然與自家的本命法寶失去了聯繫,王山洛一時駭然,心道一聲“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