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兄,想的如何了?”
大概是想出了自己的詩,鐘鳴睜開眼睛笑着問道。
寧雨笑了笑,“我也差不多了。”
周靖和張隨民也都睜開眼睛點了點頭,他們也都想好了。
安祿山打了個哈欠站起身,“你們才寫完啊,這麼慢,真不知道樓上那些人怎麼等的過來的。”
鐘鳴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請二位先展示展示?”
安祿山嘿嘿一笑,總有一種不懷好意的感覺,“你們確定?”
寧雨瞪着他,“你不是厲害嗎?那你就先來啊?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
安祿山挖了挖鼻孔,“這可是你說的,你們兩個,周靖是吧?還有那個什麼張民,你倆也是這麼想的?”
饒是他們這麼有素質的人都忍不住想要爆粗口,何況上面的吃瓜羣衆?
“滾吧你!”
“別出來丟人了!”
“磨磨唧唧不拿出來看,是不是根本沒寫啊?”
安祿山笑了笑,“那我就先展示展示吧,這可是你們要求的。”
安祿山緩緩把紙平鋪在地上,好傢伙紙上字跡筆走游龍宛如深壑潛蛟神龍擺尾一般,總之來說就是三個字。
看不懂。
寧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字是什麼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杜甫走下樓仔細端詳地上那副字,端詳了差不多後眼神裡有些驚奇,他看着安祿山,“安將軍,這是你作的?”
安祿山一臉心酸,“你不信?”
杜甫連忙擺手,“安將軍的人品我是信得過的……只是這詩,未免太妙了點。”
杜甫把安祿山的詩親自抄在了紙上,供大家共同欣賞。
人羣之中有人說道:“怎麼感覺這小子的字似乎,不是醜?”
此話一出就有人反駁道。
“這還不是醜是什麼?這字要是好看,我就生吞了一整塊墨。”
“那太不巧了,還真不是醜。”
一道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衆人隨着聲音望過去,不由得驚呼出聲。
“隋老!”
“這不是咱們洛陽城的第一書法大家隋老先生嗎……”
“他說那安八叉的字不醜,那就絕對是我們沒看出來其中的奧妙!”
“內個……我內人給我煮了飯,先不說了,諸位吃好喝好,我先走了……”那揚言要生吞墨塊的男子看到可以說是書法的代表者站出來說話的時候,直接心虛的跑了。
此時,杜甫也抄完了詩,鐘鳴先是一愣,然後揉了揉眼睛,仔細的一個字一個字看,看完之後他頹廢的坐在地上,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樓裡。
“日後見我無需稱呼才子,我鐘鳴不配。”
周靖和張隨民對視一眼,他們二人眼裡充滿了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詩,才能讓自負洛陽城第一才子的鐘鳴看了一眼便摔門而走?
他們二人走過去看了看,看完之後也都是滿臉的不可置信,他們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和不可置信,還有……嫉妒。
寧雨是最後過去看的,他看完直接愣在了原地,寂靜的樓裡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他神使鬼差般開口唸道。
“佳節清明桃李笑,野田荒冢只生愁。雷驚天地龍蛇蟄,雨足郊原草木柔。人乞祭餘驕妾婦,士甘焚死不公侯。賢愚千載知誰是,滿眼蓬蒿共一丘。”
話音落下起碼半刻鐘,四層樓內沒有一點聲音。
站在安祿山身邊的李白不禁想,開篇明明是樂景,筆鋒一轉卻直接哀情,野田荒冢?說的是齊太傅?人乞祭餘驕妾婦,說的是那個古代典故吧?士甘焚死不公侯……
李白突然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剛纔乍一看只是覺得寫的意境還不錯,但是後面這一句“士甘焚死不公侯”實在是戳到了他心坎上啊!我李白當真是個政治白癡?怎麼可能!我只是早已看透官場,不願直言而已!
賢愚千載知誰是,滿眼蓬蒿共一丘。
這讓他莫名想到了齊太傅,逝者已逝,誰知道埋在這黃土下的是千古罪人還是大名鼎鼎的鎮國英雄?是亂臣賊子還是一朝文骨?
寧雨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他擡頭看着安祿山,“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安祿山哼哼笑了笑,“你猜啊?我就不告訴你,但是我可以告訴我我身邊這位青蓮居士是誰。”
接下來的一句話如同隕石落海一般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叫李白。”
周靖寧雨張隨民三人猛的擡頭,對於讀書人來說,李白無疑是他們心中的信仰,是他們心中的神靈,他們去北方或者西方一些還算大的都市遊歷的時候,誰不會自豪的說一句,我和李白同朝?
在大唐,李白就是一代文人的驕傲!
李白無奈的看着安祿山,“你不讓我說,你自己還說。”
安祿山嘿嘿一笑,“沒忍住啊……我們贏了吧?銀子呢?”
安祿山看着毫無反應的幾人皺了皺眉頭,“喂!幹什麼啊,想賴賬?我警告你這麼多人看着呢!臥槽你們要幹什麼……”
安祿山直接被撞在地上,只見一整棟樓的所有文人全都一股腦跑下樓,爭着搶着要和李白說一兩句話或者討一兩句詩,而安祿山則是臉朝地卑微的喊道:“注意腳下!媽的誰踩到老子頭髮了!”
好不容易跑出來的安祿山衣衫不整的走到外面的臺階上坐下,他大口的喘着氣,媽的這就是古代的腦殘粉嗎?和後世的差不多啊。
安祿山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人過來,他瞬間警惕的站起身,定睛一看原來是寧雨。
她身上也是比較凌亂,頭髮都披散開來,束胸也在人羣裡擠鬆了,安祿山這才發現原來她是個女的!
寧雨走到安祿山身前不遠處,眨眼問道:“你到底是誰啊?”
安祿山笑了笑,“你猜啊?”
之前寧雨還覺得這個安八叉實在是太狂妄了一些,不過現在一想,能和李大人是朋友的人,驕傲不是很正常嗎?是自己心眼太小了。
寧雨笑嘻嘻的說道:“沒想到今天能見到李大人,鐘鳴走的可太快嘍,知道了估計腸子都能悔青了。”
“銀子呢?”安祿山問道。
寧雨一愣,“什麼銀子?”
安祿山火急火燎的說道:“彩頭啊!”
寧雨哦了一聲,“到時候去管杜先生要。”
安祿山扯了扯嘴角,敢情這是坑了自家兄弟?早知道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