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經費上出現了一些問題, 但是尤記等人並沒有要放棄的打算,製片人兼導演的他甚至將他這十幾年的積蓄全都拿了出來,爲的就是將自己的作品拍完。
“老尤啊, 你就同意了吧, 我女兒一定能夠勝任那個角色的啊。”贊助商之一的王老闆, 就是當初向宋璃挑戰的那個女生的爸爸, 他爸爸作爲現在劇組爲數不多的贊助商之一, 正苦口婆心地勸着尤記,讓他把女配的角色給他女兒來演,“雖說那個宋璃演技是很高, 但是,她不是失蹤了嗎?你這麼拖着也不是辦法啊!”
“老王, 我也知道, 拖了這麼多天, 要不是你的支持的話,我們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只是,老王啊,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一旦嘗過了龍肉,這人間其他菜色都如同嚼蠟啊。”
尤記咬着菸斗說道, 雖然這種比喻有點奇怪, 但是他知道宋璃是最適合的人, 彷彿那個角色是專門爲她設定的一樣, 他不會因爲是一個配角而換人, 他會等,就算等到最後她還不出現, 他寧願將這個角色從劇本中刪除,也不會選擇他人來演。
“你們導演真是老頑固。”王小姐在不遠處,她的身旁是正在補妝的陳子聰,他倒是導演的看法一樣,雖然過了這麼多天,但是他的鬧鐘還是當時宋璃在彈古琴時候的樣子,揮之不去,這麼多天,他們好嗎,他心愛的女子,以及他想恨卻不能恨的哥哥。
“小璃,你這次是拍古裝還是現代的啊?”宋雪蕎挽着宋璃的手一邊走一邊微笑的問到,只是這莫名的關懷讓宋璃覺得受寵若驚,走路的樣子都有些僵硬了。
“啊,導演,是宋小姐來了。”尤記的助理遠遠的看着如同機器人一樣走來的宋璃,忙在導演吼道,將原本正閒適地坐在椅子上的尤記給吼了下來。
“小璃來了?”陳子聰聽見助理這麼喊,也顧不上才補了一半的粉,忙轉過頭,眼裡滿是那個穿着碎花連衣裙的女子,而王小姐則是先一愣,而後滿臉怒意地看向宋璃。
“導演,對不起。”宋璃被宋雪蕎一路唸叨過來,機械的朝着導演鞠了一躬道歉。
“呵呵,導演,真是不好意思。小璃也是因爲有些事情,所以不能來工作。”宋雪蕎微笑着,就像是宋璃的慈母似的對着尤記說着,這麼一說,倒讓尤記不好意思呵斥一聲了。他咬着菸斗打量着宋雪蕎,雖然表面上看上去溫和的婦人,卻總覺得讓他有一種很厲害的感覺。
“宋雪蕎,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爲什麼和我女兒在一起!”林安娜穿着墜滿亮片的貼身長裙,戴着墨鏡自她們身後而來,卻一眼就認出了宋雪蕎來,時隔二十多年,當初也不過見過寥寥數面,但是,她卻記住了宋雪蕎的樣貌,難道因爲是昔日的情敵,所以格外記恨嗎?
“安娜,二十幾年沒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呢。”宋雪蕎微笑的說着,拉過宋璃的手,一副親切的樣子,“我昨天剛和小璃認識的,聽說小璃是演員,所以就來探班。”
只是,她這話,卻讓林安娜氣的牙癢癢:“宋璃,你還來幹什麼!”
宋璃看了看怒氣衝衝的母親一眼,沒多大的感想,也許是不能理解將演藝圈當成了她生命中全部的林安娜吧,淡然道:“雪姨勸我來把這部片子拍完。”
“我們劇組不需要你這種懈怠工作的演員。”林安娜見到宋璃一開始是高興的,但是聽到宋璃居然叫宋雪蕎雪姨,而且比她這個親媽還要親切,不由得惱了,訓斥的話脫口而出。
“安娜前輩說的很對啊。學姐,不想當演員當初就不要接劇本,接了劇本你就要好好幹纔是,而不能躲在大學宿舍裡陪三個廢柴打牌啊。”王小姐不知道林安娜和宋璃之間的深層次關係,在旁加油添醋地說道。
“哎,學妹啊,你不知道,我還要謝謝你啊。”宋璃惱了,幹嘛一個兩個的都像是自己欠他們八百萬似的,這女人何苦要爲難女人啊,況且那甲乙丙雖然還沒有工作,但是和廢不廢柴沒有關係吧,用得着扯出她們來嗎?所以宋璃怒了,臉色恐怖地看着王小姐,“謝謝你激起了我想要把你踩扁了的慾望,你以爲我來這裡是來幹什麼的呢?屬於我的,就算你向全世界宣告要奪走,也還是我的。”
“你!”王小姐語塞,芊芊玉指指着宋璃,想要罵人卻礙於公共場所罵不出口。
“宋璃,你以爲你這麼容易的就能回來嗎?你難道不知道因爲你的缺席讓劇組損失了多少嗎?還有這一般演員,爲了你取消掉多少通告嗎?”林安娜指的是自己以及陳子聰。
“呵,那我該感到榮幸嗎?林安娜前輩?”宋璃不屑地道,如果不是胤禛說讓她來解決歷史遺留問題,她纔不要來這兒繼續惹麻煩,她沒有義務聽林安娜來教訓自己,因爲這個劇組所有人都可以因爲她的缺席而罵她,唯獨林安娜不行,因爲即使林安娜在演藝圈再風生水起,卻始終是她不認同的人。
“好了,小璃,快去換衣服啦。”宋雪蕎看見一個拿着戲裝傻傻工作人員站在不遠處,將宋璃朝着那個方向推去。又轉過來看着林安娜,一如既往地微笑着,“安娜,我們好久沒見,要不要一起去喝杯咖啡?”
“我還要工作,沒有時間。宋雪蕎,其實你可以去找宋湘近啊,畢竟比起我來,你不是和他更加熟嗎?”
“你說湘近啊,他今天要去小璃男朋友的公司檢查業績,恐怕是沒有空吧。”說着,她的臉上露出一絲紅暈讓人看了格外曖昧,而林安娜的心頭涌起一股怒火來。
“她這是在向我炫耀嗎?她在諷刺現在宋湘近現在恨我如同殺父仇人一樣嗎?”林安娜心中罵着,臉上卻迅速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似的,她是演員,這一點還是能夠裝出來的。
“是啊,他一直都是大忙人。雪蕎夫人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等到劇組的工作結束後,我請你去吃飯?”
“安娜還是和以前一樣豪爽呢。”宋雪蕎卻依舊笑着,完全無視林安娜平和的語氣中夾雜着的諷刺,再怎麼樣,她說的是雪蕎夫人,而不是宋夫人,無論她和宋湘近多麼熟悉,她和宋湘近之間早已不是夫妻了。“等小璃結束後,我們一家人要去燒烤,要不然安娜和我們一起去?”
“燒烤太油膩,宋湘近有脂肪肝還是讓他不要吃比較好。”林安娜因爲那“一家人”三個字恨的牙癢癢,然後回擊過去。
只見劇組旁邊,電閃雷鳴,想要保命者紛紛退避三舍,遠遠的看着這兩個昔日情敵之間的針鋒相對。
“小璃璃啊,你媽媽和那位夫人之間沒問題吧?”尤導對穿完了衣服化好妝出來的宋璃問到。卻只見宋璃看了她們一眼,然後神色冷淡地道了聲沒關係之後就到旁邊讀劇本去了。
“呃,大家不要愣着了,準備開拍。”尤導決定和宋璃一樣無視那兩個女人,拍了拍手,然後招呼工作人員各就各位。
“陳子涵最近好麼?”陳子聰就位,來到宋璃旁邊,輕輕地問到,“你這次,是和他一起?”
“他很好。”宋璃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好什麼也不說,“他現在在我父親的忙。”
“是嗎,告訴他,有空回家看看媽,她很擔心。”陳子聰道,所謂兄弟妻不可欺,既然宋璃已經是他的哥哥的女人了,自己又怎麼能夠搶呢,雖然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甘心。
今天實際上並沒有林安娜的戲,只是每天來這裡看看宋璃是否回來已經成了習慣,等到導演一聲開拍,她的視線就被那片場吸引過去了。
不可否認,林安娜似乎是爲了演戲而生的女人,她熱愛演戲,熱愛到可以拋夫棄女,然而,美人遲暮的她,現在卻是雙眼迷離,看着那個在那一邊宛然和女配的角色融爲一體的宋璃,她知道,比起自己辛辛苦苦努力了那麼多年得來的經驗,她的女兒宋璃,是天生就擁有那種才能。
王小姐則被他的父親拉走了,縱然再不甘,但是真正的女配已經回來了,而且那份演技王老闆是看得明白的,比他的女兒不知道好了多少,難怪尤記會將她形容爲龍肉了。
因爲拍的很順當,所以宋璃落下的大部分戲都在半天裡補齊了,剩下的一些,也不過一兩天的日程而已。
“雪姨,我們回家吧。”宋璃換好衣服,朝着宋雪蕎走去,卻看見宋雪蕎似乎在對着林安娜還在說什麼。
“安娜,其實我命不久矣。”宋雪蕎似乎說的不是什麼性命攸關的事情,淡然地對着林安娜,而林安娜的臉上也只有一瞬間的驚訝罷了,“所以,我在回來之前,作了一個決定。你想不想知道?”
“關我什麼事?”林安娜似乎有些不耐煩,既然劇組的工作結束了,她也要走了。
“我回把你當年從我身邊奪走的全都奪回來,”宋雪蕎笑着,然後看向不遠處的宋璃,“包括我的兒子小璟。”
林安娜皺眉,宋璟都已經死了,她怎麼奪回來?但是當她看見宋雪蕎往宋璃走去的時候,看着他們臉上的表情,她心裡似乎想到了什麼,卻又抓不住。
“雪姨,你和那個女人都說了什麼啊?”宋璃有些好奇,昔日情敵見面啊,要好好學學,以後用得着的。
“傻姑娘,我們兩個老女人能說什麼啊?”宋雪蕎綁着宋璃理了理頭髮,笑道,然後牽着她的手,像是牽着自己的女兒一樣,“時間還早,不如小璃陪雪姨去逛逛街買點東西吧。”
“好。”宋璃傻愣愣地看着雪蕎的手,心裡涌起一股暖流,就好像是媽媽牽着自己的手一樣,只是,媽媽的手也是這麼溫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