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很快就升到了半空,慘白的臉冷對着沙漠中艱難跋涉的兩個人,火熱,熱得無情。
“野人,咱們是不是迷路了?”雲飛雁望着前後幾乎一般模樣的滾燙的沙漠,目光中流出的全是疲憊。
“應該不會。咱們現在所朝向的方向應給是南偏東或者是南偏西一點,但是不管是偏東還是偏西,只要不往西北方向走,應該距離沙漠邊會越來越近。”
野哥盯了一眼天空中的太陽,腦海中回放着一路追趕那神秘白衣人的路線,當時並沒有刻意注意辨別方向,如果神秘白衣人是朝着正北方向深入沙漠的話,他們現在朝南走,方向應該絕對沒有問題;如果神秘白衣人是朝西北方向深入逃離的話,他們往南走好像也沒有問題,因爲沙漠的邊緣畢竟就在南面。
“野人,咱們在這兒歇一會兒吧,我一點兒都走不動了。”
雲飛雁用渴望的眼神看着野哥,她的嘴脣已經開始乾裂,面上滿是疲憊之色,畢竟昨天到現在,在什麼東西都沒有吃的情形下追趕神秘白衣人那麼久,然後整個晚上又費盡精力和羣狼對峙,飢渴睏乏——這四個字足以讓“歇息”這兩個字產生令人難以抗拒的誘惑力。
用手摸了摸腰間還未開口的水袋,野哥也覺得休息一下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畢竟根據他二十一世紀的經驗來看,距離走出沙漠並不算很遙遠,況且他們還有最後一袋水作爲將強的支撐,所以,野哥衝雲飛雁咧嘴笑了笑道:
“就休息一下吧,不過時間不能太長。”
雲飛雁一聽野哥說可以休息一下,於是整個身心全部都鬆弛了下來,雙腿一軟,便跌坐在沙地上。
“喝口水吧。”野哥將腰間的水袋取下來遞給雲飛雁道。
“你先喝。”雲飛雁將水袋往外一推道,“我身上的這袋水絕大部分都被我一個人喝了,所以,剩下的這袋水你要喝一大半兒,我只需要潤一下喉嚨就行。”
“一替一口喝吧。”野哥咧嘴壞笑道,“哥把哥的脣印烙在水袋口上,然後你用嘴把它取下,再然後你也把你的脣印烙在水袋口上,我喝水時把它含在口中,這樣就當我們在接吻。”
“你——”雲飛雁的臉一紅,但最後還是羞赧道,“你先喝第一口吧。”
野哥見雲飛雁中招,終於願意喝水了,於是便把水袋口打開,輕輕舉到嘴邊,一股帶着清香的甘冽直衝肺腑,野哥只是小飲了一口,然後將水袋遞給雲飛雁道:“我的吻就在水袋口上,你把它取回吧。”
雲飛雁接過野哥遞過來的水袋,手不由得有些顫抖,她出神地望着那悠悠有水氣蒸騰的水袋口,彷彿那兒真是野哥深深的一吻。
輕輕閉上眼睛,雲飛雁慢慢把水袋舉到嘴邊,嘴脣顫抖着,雖然並非沒有被野哥吻過,但那些全都是野哥主動逞強,有好多都不是她真的樂意,而如今這一吻,雖然是是帶着強烈象徵性的意味,可是,她的心卻無比歡快地跳動着……
風——一個毫無徵兆的突然颳起的強勁的旋風突然生成,就在雲飛雁的嘴快要觸上那水袋的袋口時,彷彿專門要掠奪他們的水袋一般,旋風捲起雲飛雁手中的水袋迅速向西北方向呼嘯而去……
“水袋!”
雲飛雁一下子跳了起來,她不顧一切向那捲着水袋的旋風追去,以至於野哥的制止聲一點兒都沒有聽見。
一路狂奔向沙漠深處狂追不捨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也不知跑了多遠的路雲飛雁終於抓住了那袋口上印有野哥吻痕的水袋望着早已空空如也的水袋,雲飛雁的淚水再次流了下來,雖然因爲淚腺的乾涸而只流出了一滴少得可憐的淚水,但是又有誰能說那滴淚比江河湖海里面的水少?
一下子跌倒在沙地上,雲飛雁把水袋口輕輕放到嘴邊,恍然間,如野哥似笑非笑、不笑壞笑的脣慢慢湊向她的臉……
那是深深的一個吻,在野哥印了吻痕的水袋脣上,雲飛雁深深地吮吸着,那綿綿長長的吻痕,如癡如醉……
☆☆☆☆☆騰格里夜沙漠,遼闊的沙漠上空繁星點點,一彎新月在天空中露出迷人的笑意。
踏——踏——一聲聲駱駝踏在沙地上發出的悅耳的聲音響徹沙漠一條長長的足有幾十匹駱駝的駝隊向前慢悠悠行進,節奏和韻律都把握得那麼美妙,和沙漠的靜謐形成一種美妙的呼應。
“筠兒姐,咱們要不要在這裡歇息一晚?”一個銅鈴清脆的聲音突然響起,聲音並不大,但是卻傳得很遠。
說話的人正是被墨白稱作小野嫂的妤竹,只見她端坐在一匹駱駝上,身着一襲淡雅的素裝,如畫的眉眼在星光下顯得那樣美麗,她身側那匹駱駝上坐着的正是孫懷遠孫神醫的外甥女筠兒姑娘。
“那就安營紮寨吧,反正今晚無論如何也趕不到涼州了,再說了,咱們也不急於這一晚。”筠兒衝妤竹莞爾一笑,衝前面喊道,“張玉大哥,咱們就在這兒安營紮寨吧——”
“好——,一切都聽筠兒姑娘的!”
隨着筠兒落地的話音,駝隊最前面傳來了一個渾厚的男聲,那人身材魁偉,正高高地坐在領頭的那匹頭駝上,紫銅色的面龐上顯出一股傲人的威武之氣。
那人正是曾經和野哥並肩作戰追倭的頂頂鐵漢張玉,他身前則坐着追倭時結識的活潑可愛又英勇頑強的小五。
“小子,下去,安營紮寨了——”張玉一拍小五的後腦勺,笑道。
“不能打腦袋的,都跟你說過多少遍了,那樣容易打傻的!”小五還了張玉一巴掌,然後小猴子一般靈活地跳到了旁邊的沙地上。
張玉望着小五那可愛的樣子,嘴角不覺浮出一絲微笑,同時也跳下了駝背。
“大家全都停了吧,咱們就在這兒安營紮寨!”
張玉衝身後長長的駝隊大吼了一嗓子,所有人全都跳下駱駝,在張玉的指揮下,非常迅速地搭起帳篷來。
很快,帳篷就搭好了,一共搭建了兩頂帳篷,一大一小,在兩頂帳篷之間拴着累了一天同樣需要歇息的駱駝。
筠兒和妤竹一起步入小帳篷,雖然陳設簡單,但是經過隨行的兩個小丫頭的打理,一切還顯得比較溫馨,在沙漠之中能有一個鬆軟的禦寒牀鋪,已經相當於大都市裡面豪華鋪張的大酒店了。
燃起篝火,張玉將一頭進入沙漠前殺死的一頭羊架在篝火上燒烤,大夥兒也全都興高采烈地圍坐在篝火旁說說笑笑。
筠兒和妤竹則在遠離張玉等男人的地方也燃起了一堆篝火,同樣把在沙漠中獵取的一隻野兔慢慢燒烤起來……
“筠兒姐,你說等咱們到了涼州就能見到野人哥哥,不會是騙我的吧?”妤竹望着篝火裡筠兒映得通紅的臉,不覺讚道,“筠兒姐,你真好看,怪不得野人哥哥那麼喜歡你。”
“他喜歡我?”筠兒擡頭望着妤竹同樣迷人的臉蛋黯然道,“恐怕他是喜歡捉弄我纔對。”
“我覺得野人哥哥是真的喜歡你的,就像是一個小男孩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他對一個小女孩的喜歡時就捉弄那個小女孩一樣,那其實也是一種喜歡方式。”
“他真正愛的人其實不是你我,也不是朱依依,在他心靈最深處真正愛的人是你的姐姐淳于荷。”筠兒搖了搖頭無奈地笑道,“唉,沒想到跨越幾百年他還是那樣喜歡她……”
“筠兒姐,什麼跨越幾百年?”妤竹吃驚地望着筠兒,問道。
筠兒一怔,旋即笑道:“我的意思是說,野人他最深愛的人其實是淳于荷,就算再過幾百年甚至上千年,他真正深愛的人依然會是她。”
“可是,筠兒姐。”妤竹擡眼望着筠兒道,“你覺得我姐她有可能會嫁給野人嗎?”
“怎麼不可能?”筠兒反問道。
“因爲我姐畢竟已經和雲飛揚定了親的呀,按照規矩,除非雲家主動寫了毀約書,我姐才能名正言順嫁給野人,否則,他們強行在一起的話,將會是被武林乃至全國上下所詬怒,我聽說在幾十年前就有過類似野人和我姐姐一般的例子,最後,那一對情侶被人們如過街老鼠般追殺,雙雙悽慘地死去……”
筠兒毫不以爲意地笑了笑道:“你爹是武林盟主,就算是雲家不願意毀約,估計天人也沒有幾人真的敢對你姐下手吧?況且以野人的能力,還沒有他做不成的事,更何況搶別人老婆這之類的小事呢?”
“我就怕真到了翻臉的時候,我乾爹也沒有辦法保全他們,畢竟那是惹衆怒的事,而且,雲家也正好以此爲把柄趁機奪取武林盟主的位置……”
“傻丫頭,快別胡思亂想了。”筠兒見妤竹又開始愁眉苦臉起來,便取下已經烤好的兔子擺放在事先找好的一塊洗過的青石上衝妤竹道,“好香的烤兔肉呀,你要是不吃我可先吃了。”
“狼!”妤竹見筠兒擺好兔子,正要拿刀子割着吃,猛然見一匹狼正遠遠地望着她和筠兒,如果不是害怕燃燒的篝火的話,說不定那狼早就撲上來了。
“狼?!”
筠兒也吃了一驚,慌忙回頭望去,只見一匹巨狼正在距離她和妤竹十幾米的地方盯着她們張望,一雙幽黯的冷綠色的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