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朱元璋的闢阿奉文,衆人只感覺渾身冷汗淋淋。
這是在指着鼻子罵自己啊。
皇上在此文中感嘆朝中無人,那站在這裡的衆人又算是什麼呢?
看樣子朱元璋是對衆臣尸位素食的表現徹底不滿,也想和唐太宗一樣,需要一個向魏徵那樣的人物。
文中更是不留情面的直接指出,當朝的文人不如唐朝的婦人。
唐朝的宮女都敢在皇帝面前說實話,而當今的文人只會唯唯諾諾,阿諛奉承,沒有一點文人的風骨。
今日的儒家甚至不如唐朝的女人。
可是衆文臣也是有苦說不出啊,魏徵之所以名留青史,敢直言勸諫,那是因爲他遇到的是唐太宗啊。
如果面對的是朱元璋,你看看魏徵還有沒有命直言相諫,更別說名留青史了。
誰不想做個正臣,可是也要看自己面對的是誰。
如果連命都保不住,那虛名又有何用?
茹太素的前車之鑑,衆人可都看在眼裡。
只是因爲奏章上的字太多,就捱了一頓板子,差點沒了老命。
衆人從那以後,寫奏疏全都是簡潔明瞭,深怕皇帝看不懂。
如今哪裡還敢有人沒事找事,直言勸諫呢?
可是這些話,卻不能對朱元璋說。
畢竟皇上是天子,不會有錯的,犯錯的只能是他們這些臣子。
伴君如伴虎,就是這個道理。
衆官全部跪在地上,俯首叩頭道;
“臣等有罪,請聖上責罰!”
雖然朱元璋不滿這些文人,可是大明朝廷卻離不開他們。
法不責衆!
朱元璋冷哼一聲。
衆人把頭埋的更深了,不知道這高高舉起的大刀究竟會落在誰的身上。
一個個內心忐忑,惶恐不安。
“都起來吧!”
聞聽此言,衆人長舒了一口氣,看樣子,今日之事就算過去了。
以後還得更加小心行事才行。
皇帝的不滿,衆人可都是看在心裡。
今日沒法發作,只是因爲人太多,皇上不知道究竟如何處罰好。
如果他日自己一不小心觸犯了龍顏,恐怕朱元璋還會拿此事說事。
羣臣起身,一個個噤若寒蟬,偌大的一個奉天殿,此事針落可聞。
“咱今日所說,就相當於給天下文人提個醒,別一天只顧着之乎者也,莫要忘記了那文人的風骨。如果日後還是如此,咱定不相饒。”
目帶殺氣的朱元璋,冷冷的道。
衆文官只感覺渾身冷颼颼的,每個人的頭頂上都彷彿有一把大刀,懸而未落。
“臣等遵旨,必將痛改前非。”
衆人再拜。
“哼!”
又是一聲冷哼傳來。
朱元璋知道已經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了,再多說無益,於是吩咐道;
“爾等回去好好看看咱的闢阿奉文,今日的早朝就到這裡吧。”
說完,有司禮太監,上前喊道;
“退朝!”
朱元璋率先走了出去,朱標緊隨其後。
衆文官此時都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裡暗呼僥倖。
只見胡惟庸開口道;
“諸位今日可都聽見了?莫在做那一味奉承之事了。恐怕聖上已經厭倦了。”
“諸位大人當拿出文人的風骨來,多做勸諫。
這樣,聖上纔會對我等文臣刮目相看。
”
“胡丞相說的是,我等知道該怎麼做了。”
汪廣洋站立在一側,看着胡惟庸出風頭,內心毫無波瀾。
“只是我等該從哪裡做起?”
“這就需要各位大人自己回去慢慢悟了。”
胡惟庸手捋鬍鬚,微笑道。
雖然他是丞相,可卻不能直接教衆大臣如何行事,這是犯忌諱的。
更何況,汪廣洋還在一側。
“不知道汪丞相有何高見?”
汪廣洋只想着隨波逐流,並無太多主見。雖然坐上了右丞相,乃是文官第一人。
可是他卻明白,說多錯多。
因此大多時候都是保持沉默,這就讓胡惟庸出盡了風頭。
不過汪廣洋倒也看得挺開,反而樂意如此,自己落得個清閒,何樂而不爲?
要知道朝廷之中波濤詭異,暗流洶涌,說不定哪天就被吞噬進去,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汪廣洋從始至終的態度就是,凡是少摻和,少說話。
看着汪廣洋極度敷衍,衆文臣心裡都對他大失所望。
相比較而言,還是胡惟庸更有能力。
衆人相信,不久,胡惟庸必定能再進一步,因此對胡惟庸的態度就更加客氣額起來。
衆人邊走,邊想着接下來該怎麼重得聖心。
忽然,有人問道;
“諸位大人可知道那草堂明人是誰?”
衆人這纔想起來,今日皇上可是狠狠的誇了那草堂明人,當時衆人還以爲是哪個官員刻意起了個別號。
胡惟庸也是如此疑惑,文臣中,還有他這個做丞相不知道的事。
衆人互相望了望,發現沒有一個人承認。
只見胡惟庸朗聲開口道;
“如果是哪位同僚所寫,那就大方的承認了吧,畢竟得了聖心,以後前途無量,我等也爲你高興。”
話落,等了一會,還是無人承認。
難道不是在場的文官所寫?那又會是誰呢?
突然有人喊道;
“我想起來了,我知道那草堂明人是誰了!”
衆人望去,原來是翰林院的一個監察御史。
“快說,是誰?”
衆人此刻都是很想知道,他是怎麼能猜透聖心的。
如果是和自己同朝爲官,那就算了,說明自己纔不幾人。
若是……
哼!
“諸位大人還記得那竇娥冤麼?”
“當然記得,我都看過好多回了,每次都被其中的臺詞深深感動!”
這竇娥冤影響之大,在場的又都是文人,幾乎都看過。
畢竟當時早朝還有人專門就此事參奏來着。
最後那皇親國戚朱恆,更是因此被殺。
這可是御史院津津樂道的話題,朱元璋還因此賞賜了上次風聞奏事之人。
“那諸位可知道,寫竇娥冤的人是誰?”
衆人仔細回想,當時都沒太注意作者是誰,此時再一回想,有些模糊。
“竇娥冤的作者正是那草堂明人!”
“嘶!”
衆人倒吸了口涼氣。
這人不是寫小說的麼?
什麼時候擁有可以直達天聽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