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順從，似乎從來到大理之後，這個女人的情緒便與在京都之時大相徑庭，聿蘭容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卻看得衛楚蕪有些莫名其妙，伸手摸了摸臉頰，蹙眉道：“你看什麼呢？我的臉怎麼了？”
聿蘭容卻搖了搖頭，伸手，在她臉頰處的傷疤上輕輕一扯。
衛楚蕪下意識的伸手去阻攔，聿蘭容卻先了一步，再看，那道假的傷疤已被他撕落下來，一張絕世的容顏便顯露於前。
衛楚蕪不由得蹙了蹙眉望他，有些不解：“你這是什麼意思？”
聿蘭容卻不答，只是盯着她光潔的面頰輕笑：“蕪兒，待他日我奪得皇位，你便以這副姿態陪在我的身邊可好？”
這不是他頭一遭如此喚她，然這一聲卻依舊讓她有些錯愕，不過聿蘭容似是也並非要得到她的回答，說完那一句，便低頭專心的品起了茶，只餘下衛楚蕪愣在那裡，望着那道俊朗非凡的臉頰久久未曾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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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之際，正是忠王府熱鬧非凡之時，雖說自家兄弟過去，但是排場依舊盛大。
忠王聿錦容帶着家眷早就候在了門口，一見到聿蘭容，也不理會周遭人的詫異目光，上前一步，結結實實便是一個擁抱。
“老七，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衛楚蕪從轎攆上下來，一看這情形便明白了個大概。
看來這個五王爺與聿蘭容感情甚篤，否則按着長幼有序，他是無論如何也不必親自相迎，還是帶了家眷而來。
正暗自腹誹着，卻忽聽聿蘭容的聲音自身側傳來，緊接着，手腕便一緊，整個人已經被帶到了人前。
他道：“五哥，這是臣弟的王妃。”
他喚他五哥，而非面對皇帝之時的那一聲佯作恭敬的皇上，於是衛楚蕪便越發證實了心中的猜測，這兄弟二人，關係匪淺。
於是上前了一步，頷首，躬聲道：“給五哥請安。”
明顯感受到諸多的目光一下子便聚焦到了身側，不僅僅是五王爺，還有他身後的諸位女眷。
雖然遠在大理，卻也聽了不少關於這位蘭王以及其王妃的事蹟，所以見了真人兒，自然紛紛想要探究一番。
例如這位蘭王是不是真的斷袖，例如他身後的王妃的臉到底傷成了什麼模樣，諸如此類，若不是自家王爺早先便叮囑過，不許亂說話，她們這會兒子早就安奈不住了呢！
“七弟妹好！”聿錦容笑了一聲，粗噶的嗓音，無不透露出豪放的性格。
衛楚蕪不免多看了一眼。
平心而論，雖然同是皇族血脈，這位忠王的容貌卻不怎麼讓人恭維，也不知是發福還是什麼緣故，整個人十分的壯碩，雖然也不過是三十多歲，但是看起來卻是能夠做聿蘭容的父親的容貌。
衛楚蕪不由得暗自腹誹，這大抵也是因爲鬱郁不得志的緣故吧，來之前在轎子上曾向聿蘭容問了些許關於忠王的事，早年間便被皇帝以大不敬的罪名貶斥到了大理，說是忠王，卻只是個掛名的王爺，甚至連大理的父母官都不如，因爲手下根本無絲毫的實權。
一個王爺，卻只是徒有其名，任誰也不能夠心平氣和，所以格外的滄桑這一點也能夠理解。
說話間，幾個人已經依次進了門。
“前兩日得了消息說你要來，我還以爲只是玩笑，不想竟是真的，今兒個你的人來稟報說你要帶着弟妹過來，着實把我嚇了一跳。”
忠王的性子極其豪邁，說起話來嗓音也極高，大有莽漢匹夫的模樣。
衛楚蕪跟在後頭，與忠王妃以及一衆女眷一道，聽着前頭的動靜，紛紛不語。
聿蘭容才笑了笑：“聖旨都下了，怎麼會是玩笑，不過我不想讓五哥操心，便沒有提前派人來通傳，想着反正此番前來也不是一日兩日的工夫，待一切收拾妥當了再來給五哥請安。”
“如今也就是你還惦記着我，旁的人，誰還記得大理這邊還有個忠王。”言及此處，語氣裡分明有了一絲的蒼涼，與那高大的身形十分的不符。
聿蘭容愣了一下，望向聿錦容的目光便越發的溫和了幾分：“其餘的幾位兄長都被髮配到各處，自己都顧不上自己，哪裡還能顧得上旁人，五哥便不要怪罪他們了。”
低聲的勸慰着，聿錦容卻陡然揚了揚嗓門兒：“我哪裡會怪罪他們，我怪的只有那一個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處置完一個又一個，竟是些莫須有的罪名，在他的眼中，那一個龍椅寶座，竟比這麼多兄弟的情分要來的重。”
忠王妃一直跟在後頭，聽了這話，下意識的四下張望了一眼，眼見着四下未有旁人，這才拍了拍忠王的後背小聲的勸慰：“王爺，隔牆有耳，就算您心中再有委屈，也不要失了分寸啊！更何況如今蘭王來了，你們兄弟好歹有個伴兒了不是。”
忠王扭頭看了忠王妃一眼，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頭：“知道了。”
百鍊鋼成繞指柔，大抵便是着個意思，聿錦容雖然脾氣暴躁，但是在這位王妃的淺言軟語之下，戾氣便消失了大半，衛楚蕪不由得一笑，這場景倒是甚爲美好。
之後暫且擱置了先前的話題，晚宴擺在了正廳，並不算奢華，但是看得出來，忠王是命人悉心準備過的，都是些家常的菜色，卻十分的溫馨。
“嚐嚐這個，是西蜀的特色菜，是五嫂特地讓人爲你準備的。”
聿蘭容的聲音甚是溫和，自身側傳來，衛楚蕪的碗中頓時多了一塊她不肯觸碰的羊肉。
西蜀乃草原之國，菜色皆是以牛羊爲主，從前的衛楚蕪興許能夠吃得慣，但是如今的她非她。
現在的衛楚蕪最討厭的便是羊羶味，原本想着將那塊肉夾出去，可是一轉臉，卻正對上聿蘭容爲何的笑顏，那眼神，依稀還帶着某種異樣的溫柔，她只覺得是自己眼花，然而仔細一看，那緩緩流淌的眼波之中分明還有跡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