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開心的笑.拉了林蕭的袖子親暱的蹭了上去:“謝謝先生.”
林蕭老淚縱橫撫了撫若曦的羊角辮.寵愛一如自己膝下之子.他接過書童遞過來的帕子尷尬的拭去眼角的淚水.整理了一下表情擡頭又是一副帝王之氣:“既然兩位答應若曦做我的學生.那在下就勞煩兩位再答應我一件事.如若兩位同意在下願付黃金千兩.”
“先生的意思是要逼我們賣孩子嗎.”衡弄文張起摺扇輕輕的搖出兩道清風.帶起他鬢邊的兩繓碎髮.應着他溫軟笑容出塵脫俗.神樂心不在焉的將茶杯蓋子隨意的碰出節奏.倒顯得氣氛有些尷尬.
林蕭乾笑一聲.眼裡的光銳利逼人:“那倒不是.只是老夫想給若曦換個更好的環境.這樣對若曦好.對兩位也好.”
他是帝王自有自己放不下來的架子.神樂從開始到現在都沒少羞辱他.可他爲了一個與趙輕音相像的孩子將這一切都忍了下來.趙輕音是他此生的心結.他從沒想過今生還能遇到一個與她相像的人.這讓他備受愧疚折磨得心終於找到了彌補得對象.他要全心全意對這個孩子.算是他對趙輕音得贖罪.
此刻他能感受到面前兩位深不可測得人對他明顯得敵意.知道一味軟弱下去只會徒增羞辱.所以他只能強勢得威脅他二人.如果他兩人是凡人.自然逃不過他得手心.但若他們不是平常人.他看向若曦.這個孩子得身世或許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衡弄文和神樂對視一眼.神樂笑的有深意.不過衡弄文心下了然.他扯了抹淡笑:“實不相瞞.我們因爲從商得緣故一直四處奔波.此番停留在宣德城便是想爲若曦尋一個好的歸宿.既然若曦能得先生此番厚愛.我們便也不好強留.”
林蕭略顯驚訝.沒想到他們刁難了自己這麼久居然這樣簡單就答應了.這是對他誠心的試探還是別有用心.
“難道兩位要離開宣德城.將若曦寄養在我這裡.”
衡弄文點頭:“對.我們實在不適應定居的生活.但若曦年幼不適合跟我們四處奔波.但若我們得知若曦在先生那裡過的不好.我們就算付盡代價也會將若曦奪回來.”
林蕭點頭:“好.我答應你們.”
若曦聽他們說話暈的雲裡霧裡.半晌反應過來才哭涕涕的歪了嘴角:“神仙姐姐.你不要若曦了.你要走.”
神樂拉了若曦的手.摸着她的頭髮:“神仙姐姐會來看你得.你不是想跟先生學醫術嗎.你要是哭他就不要你了.”
若曦聞言看了林蕭立馬憋住了哭聲.撐的雙頰發紅.然後她又可憐兮兮的看神樂:“神仙姐姐.我可以讓重火陪我嗎.”
神樂搖了搖頭.重火是神獸是不可以流落人間的:“不行.重火要跟着我.那個小禍精只會給你惹麻煩.”
林蕭拱了拱手:“既然如此.兩位看三日後我來接若曦如何.”
“不用了.”神樂擡頭:“長痛不如短痛.先生既然來了今天就帶走她吧.”
“這樣急.”林蕭不可置信.
“若是不願.先生便請回吧.”神樂說的不留情面.林蕭趕緊擺手道:“那就今天.”
空氣中忽然散發出淡淡清香.林蕭等人突然就像被點了穴道一樣靜止不動.衡府內所有的事物都被凍結.活着的只有神樂衡弄文和若曦.
若曦好奇的看看不動的林蕭.伸指戳了戳他的腿發現他還是一動不動後才慌神的看神樂:“神仙姐姐.先生怎麼不動了.他不會是坐化了吧.”
坐化.神樂冷笑他倒有那個本事.不過在若曦面前她自然不能表現出對林蕭的敵意.否則被若曦看去了.她弱小的心靈裡會不會把她幻想成把她推入狼窩裡的大灰狼.
衡弄文伸指揩掉若曦掛在眼角的淚珠.笑容溫潤如玉:“若曦.以後就忘了大哥哥和神仙姐姐.跟着先生過平凡人的生活吧.記住.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們的身份.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你要保護好它.否則會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大哥哥.”小孩子經不住大悲大喜.此刻正是哭的稀里嘩啦:“爲什麼不要若曦了.是不是嫌若曦麻煩.若曦以後聽話.不會再惹你們生氣了.”
神樂也不哄她.徑自從手心裡幻化出一隻玲瓏玉墜.指甲大小的模樣用細紅線子栓着.神樂給若曦將這墜子系在脖子上.指尖拂過那散發淡淡熒光的玉墜.神樂交代道:“若曦.現在我告訴你一些事情.你要認真聽我說.”
若曦睜着淚眼強忍着哭泣點了點頭.
“要帶你走的人是當今的皇帝林蕭.你們前生有過極深得淵源.所以今生你們纔有緣走到一起.前世你對我有恩.所以我才來幫你.如此你也無需傷感.你二十歲的時候命裡有大劫.如果到那時候你遇到困難可以對着這枚玉墜許願.我會來幫你.”
“……”若曦低頭撫摸脖子上的玉墜.又看了看被定住的林蕭突然道:“神仙姐姐.我覺得我喜歡先生.”
神樂一點也不驚訝的淡然一笑:“你前世也一樣喜歡他.”拍了拍她嬌小的肩膀.神樂笑的勉強:“好了.該走的都走吧.該來的也快來了.”
指尖微動.四周的景物像是被解了凍.微風輕輕吹起.樹影婆娑沙沙發響.林蕭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年紀大了.說睡就睡着了……”
若曦眼角還掛着淚水聽他這樣說忙安慰道: “先生不要擔心.若曦會好好學醫術讓你長命百歲.”
簡單的爲若曦收拾了些東西神樂便送他們一行人出了府門.其實照林蕭的錢財權利.神樂根本不用給若曦準備什麼.不過林蕭好歹也是微服出訪.若是她什麼都洞悉了的話倒是顯得林蕭演技太差.
若曦抱了一個小小的包袱回頭和故友道別:“神仙姐姐.大哥哥.水靈姐姐.我就要走了.你們要照顧好自己.還有.一定要來看看若曦.若曦會想你們的.”
門縫裡忽然衝出一道火紅的影子.若曦慌張的一伸手重火便撞進了她的懷裡.火紅的皮毛蹭着若曦撒嬌.鼻子裡打着哼哼.
“重火.你捨不得我嗎.”若曦將臉附在重火的皮毛上閉上眼睛:“我也捨不得你.”
“若曦.你把重火帶走吧.替我照顧好它.”
衡弄文驚訝回頭:“不可.”
神樂也不理他.繼續道:“若曦.記住我和你的約定.十四年後我會去帶回重火.”她說完決絕的轉身進府.沒有一絲留戀.
“等一下.”
神樂停下微微側首聽林蕭繼續說下去:“不知道兩位認不認識一隻花妖.她叫神樂.”
神樂並不答話.不承認也不否認.林蕭便繼續說下去:“如果認識就幫在下給她帶一句話.就說我很對不起她.我會照顧好若曦.如果不認識.就當在下什麼都沒說過.”
神樂再次回身.衡弄文也對若曦微微一笑.轉身進入了府內.大紅重門發出吱呀呀的響聲漸漸閉合.沉重的陰影撒下遮住了那一系陽光.若曦抱着重火看衡府大門噹的一聲閉合.像是沉重的再也不會被人推開.
“咳咳……”林蕭掩嘴悶咳了幾聲.旁邊的書童立馬過來扶他.他卻擺擺手不要他們靠近.他伸手:“輕音.我們走吧.”
若曦擡頭糾正他:“先生.我叫若曦.不叫輕音.”
“以後你在別人面前是若曦.在我面前就是輕音.好嗎.”
若曦眨了眨眼睛.忽然就笑了:“好.”
這個和她有緣份的人她要用心照顧好他.
“神樂你爲什麼要改變初衷.讓若曦把重火也帶走.”
“林蕭身處那樣的位置.勢必會將若曦帶到爾虞我詐的環境中.重火雖弱卻能幫上她許多忙.另外.我想擁有我們的私人空間.”神樂深吸了口氣強顏歡笑:“好了.磨人的小妖精們都走了.就我們兩個好清靜啊.”
神樂伸出手臂環住衡弄文的脖頸.整個人掛在他的身上:“這樣你不開心嗎.”
衡弄文尷尬的看看站在神樂身後的水靈:“神樂.別這樣.有人.”
神樂回頭看了看水靈笑的開心:“水靈姐不是外人.沒事的.”無視水靈難看的臉色.神樂繼續肆無忌憚的在衡弄文身上揩油.
“神樂.你不要以爲你這樣自甘墮落就能引來慕千潯.你這樣做只能激怒他更加厭煩你.還有衡公子待你不薄.你何必玩弄他.”
神樂忽然轉眸看向水靈.森寒氣息將周圍的空氣凍的凝結:“厭煩.他本來就厭煩我.現在我們塵土各歸.我想怎麼生活就怎麼生活.他管不着也管不了.衡弄文真心待我.我纔要更好的對他.我們以後會好好生活.與世無爭.”
“那你爲什麼要讓我來.你看着我偷偷的給慕千潯傳遞消息卻不聞不問.不就是想通過我將他引來嗎.”
“白水靈.你真的以爲我要他來是想再續前緣.”神樂笑的陰沉:“他對我做的那些事情難道還不夠讓你清醒嗎.他根本不會愛上任何人.他愛的只是他自己.”
白水靈晃悟:“你要報復他.”
“報復.我沒有想報復他.天庭祭壇上.他親口對我說如果我能活着就要我把欠他和淺雪的都還回來.可我沒欠他們任何東西.是他們先剝奪了我得生命.讓我無處可依.讓我成了現在這樣的怪物.”
“你要殺了他.”
“呵.我不殺他.我也要他將欠我的東西連本帶利的都還回來.”
“神樂.別這樣.”衡弄文抱住她.空氣中翻滾的怒氣讓他覺的喘不過氣.神樂的怨氣太重.執念太深.太執着便易傷.他更希望神樂能夠放下一切.坦然的面對那些逝去的傷害.
神樂扶了他的肩渾身壓抑的顫抖:“衡弄文.他害得我好慘.我好不甘心.我放不下.我覺的自己現在是個看不到光明的怪物……”
沒有肉體.沒有靈魂.甚至連形態都沒有.唯一能證明它存在的便是一絲意識.懂人言知人識.只是永遠不能和別人接觸.永遠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消失.這就是靈.
當靈擁有了yuwang.就會害怕消失.然而沒有人會意識到她的恐懼.甚至沒有人能感知到她的存在.神樂就是靈.寄生在別人身體裡的靈.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慕千潯.她怎麼能不恨.原本她也可以無憂無慮的生活.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可是千年前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的一切都被他毀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