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勳貴班？”
顧凌芳單是聽到這三個字，就感覺後背發涼。
那個班裡的孩子集合了大鳳所有最最紈絝的二世祖，可以說是“鬼見都愁”的班級。
宋陽不知道寇南霜的態度爲何變化如此之快，只當這位有錢又任性的酒館老闆是從小被人慣壞了。
“南兄，沒事了嗎？沒事在下還要去辦事呢。”
寇南霜回過神來，一把搶過宋陽手中的詩詞。
“這副詩詞，我買了！一千兩黃金是吧？坐在家等着！還有那什麼制酒的蒸餾設備，你可不要騙我，不光設備，釀酒方法也得毫不隱瞞的告訴我！你放心，銀子一兩也不會少你的！哈哈哈~~~”
寇南霜從來之前的滿心憤怒，到此刻的心情大好，轉變之快讓她旁邊的顧凌芳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陛下來前恨不得將這周朝世子碎屍萬段，怎麼幾句話的功夫卻又花出去一千兩黃金？敗家呀....實在太敗家了！
“這...南兄真是爽快！那麼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宋陽笑呵呵的接了那張銀票，心想連走路的時間都省了，這南兄還真是自己的及時雨呢。
然而就在這時，劉明喜卻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湊到寇南霜耳邊急聲低語。
“什麼？！竟有此事？立刻...回宮！”
寇南霜看了宋陽一眼，小聲吩咐道。
“宋兄，今日我還有點急事，改日再到你府上去搬設備，告辭！”
宋陽看着這位風風火火的酒館老闆，就這麼帶着人快步離開了。
“發生什麼事了？”
宋陽從寇南霜的表情變化上看出來，對方似乎是真遇到什麼難事。
寇南霜一邊往皇宮方向走，一邊問道：“御醫都去了嗎？查沒查到瘟疫的源頭？”
劉明喜額頭上已經見了汗，看來內心也是頗急。
“陛下，聽上報的人說，此次瘟疫來勢洶洶，似乎跟西萬省逃難來的難民有關係。御醫那邊已經專門有人過去看了，應該很快就能有結果。”
“好...再走快一些！下次應該駕一輛馬車來了。”
與此同時，鳳都西郊，外城邊緣處。
大鳳首席御醫高煥站立在一座臨時搭建的窩棚裡，看着周圍躺滿一地的病患眉頭緊皺。
病患之所以躺在地上，是因爲這次瘟疫來的既迅猛又突然，他們甚至連牀都準備不齊。
“高首席，現在情況不妙啊，出現症狀的病患已經從兩百多激增到了五千多！在這麼下去，恐怕就要向內城發展了！必須馬上封城！”
另一名御醫神色緊張的說道。
“是啊，高首席，現在我們唯有將這些人運往山區，讓他們遠離鳳都，這樣纔不會波及到所有人啊！”
“不止這些人，西萬省來的難民很有可能大多數都已經染病，只是還沒有出現症狀而已....看來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了....”
周圍御醫們望向高煥，眼中的意思在明顯不過。
像這種來勢洶洶的瘟疫，最快速有效的解決辦法，就是將瘟疫源頭隔離開來，之後進行“掩埋”、“火燒”等方法處理。
可....這些人中絕大多數都沒有症狀，也就是健康的人....但爲了保證瘟疫不會波及內城甚至皇家，便只能如蜥蜴斷尾般捨棄這些人。
高煥懂他們的意思，卻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站在原地環顧一圈四周。
只見那些患病者一個個神色痛苦，有的喊熱有的喊冷，而更嚴重者已經高燒不斷陷入昏迷，眼看就要不行了。
而此刻那最初發現的兩百多名病患，已經確認死亡的就多達一百三十二人！
“湯劑調製出來了嗎？再試試！”
“高首席，都調製了，沒有效果！如果再這麼下去真的就要傳到內城了！”
“我說再試試！”高煥大喝一聲道。
“....是！”
高煥不甘心，他實在不甘心！
這纔是他當上首席御醫的第二年，怎麼就如此倒黴碰到這樣的事？
其實他已經對這次瘟疫的原因有些眉目了，只要再給他多一些時間實驗...
可...真的還有時間嗎？如果這次瘟疫控制不力，發展到了內城....自己先不說還能不能繼續擔任首席御醫，更嚴重者連腦袋都要搬家了！
“嘔~~~！”
忽然間，一名病患毫無預兆的開始嘔吐，並在最後還吐出一灘鮮血。
“快！快把他轉移走！”
一名御醫急忙讓人將這位已經嚥氣的病患擡走。
“高首席，真的不能再等了！如果瘟疫傳播到內城，我們所有人都將性命不保啊！”
高煥神色掙扎，忽然像是下了什麼決心。
“諸位同僚....此決定一旦做出將再無挽回餘地，我們後半生都會生活在自責的煎熬中！可要是不做....不但你我性命不保....很有可能連我們的家人也會遭受牽連！”
聽到高煥這麼說，衆位御醫就猜到他的選擇了。
“所以....就讓我們共同來承擔這份罪孽吧！封城！燒屍！”
“誰要封城燒屍？”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在場御醫們均是一愣。
“杜神醫？”
是的，來的正是懸壺堂杜陵，和他的一衆徒子徒孫們。
“你們誰說要封城燒屍？這裡還有這麼多活人，你們這叫草菅人命知道嗎！？你們還有沒有一點身爲醫者的慈悲之心？！都給我讓開！”
杜陵是真生氣了。
他在接到外城瘟疫的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就帶着懸壺堂的徒子徒孫們趕來幫忙。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淡了這裡他所聽到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封城燒屍”。
“杜神醫...我是大鳳首席御醫高煥，這裡的瘟疫蔓延之勢已經無法控制，如果再不採取封城的措施，瘟疫隨時都有可能傳播到內城去！”
“哼！”
杜陵老神醫冷哼一聲，看着一衆御醫道：“你們真是爲了內城的百姓？還是一心爲了自己的前途！？全都給我讓開！”
杜老神醫在杏林中身份超然，輩分極高，而且又能自由出入皇宮給太后診病，這些御醫在他面前是絕對不敢造次的。
當下，杜陵指揮着自己懸壺堂的徒子徒孫們，接管了這座窩棚裡的病患，開始檢查大家的症狀。
高煥神色複雜的站在旁邊，和其他御醫交換了一下眼神。
“杜老神醫，我們敬您是杏林前輩，但如果你執意擾亂我們的工作，導致瘟疫蔓延到內城...這責任...即便是您也擔當不起！”
杜陵連他看都沒看，說道：“放你們的心，不管這場瘟疫如何蔓延，後果都由老夫一力承擔！”
“好....！本官要的就是你這句話！杜神醫，你好自爲之吧！”
高煥對同僚們使了個眼色，直接帶着他們的人，像躲瘟神似得逃開了。
....
寇南霜走後，宋陽一路溜達着來到朱雀大街，卻看到懸壺堂內病人寥寥無幾，只有幾名學徒神色緊張。
“這位小哥，麻煩請問發生什麼事了？杜神醫在嗎？”
懸壺堂的學徒認得宋陽，還恭敬的打了聲招呼。
“原來是宋公子！師祖帶着衆位前輩們，都去外城西郊看病去了，那裡的難民中爆發了瘟疫。”
“瘟疫？很嚴重嗎？”
“挺嚴重的，宋公子，我先不跟你說了，我得送藥過去。”
“好，那你快去吧。”
看着匆忙跳上馬車離開的懸壺堂學徒，宋陽沉思片刻。
“牛護衛，你也去找輛馬車，我們也去西郊看看能幫上什麼忙。”
“好嘞~！”
鳳都城佔地面積極大，如果幾人步行前往外城西郊，恐怕到的時候天鬥黑了。
然而就在這時，一輛剛剛駛過宋陽身旁的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馬車車廂上的布簾被掀開，寇南霜伸出腦袋喊道：“宋陽！你要去外城？”
“南兄？是啊，在下略懂些醫術，想去看看能否幫上忙。”
寇南霜略微沉吟片刻：“上車！我帶你去！不過只能坐下你一人！”
宋陽答應一聲，留下葉誠在原地等候牛方，自己則鑽進車廂先行離開。
“怎麼？南兄也要去外城西郊？聽說那裡爆發瘟疫。”
車廂裡除了寇南霜之外，還坐着顧凌芳和劉明喜。
之間寇南霜神秘陰沉道：“我自然知道，所以帶了些草藥過去。”
其實在和宋陽分別後，寇南霜因爲親自出內城的事情，還和大臣們大吵了一架。
大臣們不讓皇帝以身犯險，但寇南霜卻說百姓都是她的子民，不能厚此薄彼，執意要親眼看看。
然而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一項跟皇帝對着幹的右相郭奉召卻忽然啞火，以至於寇南霜能夠順利坐上馬車前往外城。
郭奉召面對衆多同僚的疑問表面輕鬆，但內心也無比悲哀。
哎~~~誰讓他有把柄攥在皇帝手中呢？
雖然那副詩詞已經還給宋陽了，可是“搶皇帝看重的東西”，這個罪名可大可小，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啊！完全被寇南霜拿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