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修斯露出微微點了點頭:“隨時恭候。”
直到馬爾福一家離開,布萊克都沒有出聲。
“我們走吧,西里斯。”林蓁回頭對布萊克和盧平笑着。
布萊克嘴脣微動,欲言又止。但他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揚起笑臉,用熱情的笑容、歡快的語調和林蓁聊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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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留校的學生寥寥無幾,鄧布利多坐在校長辦公桌後,背靠着椅子,手中拿着一張泛黃的羊皮紙摩挲着。
“蓋特勒——”
一聲細不可聞的嘆息聲在寂靜的辦公室裡迴響。
鄧布利多允許自己用最舒適的坐姿,去追憶他年輕時的經歷。
牆上的畫像們似乎都睡着了,或者外出串門了。校長辦公室裡安靜得像是沒有人在。
良久,鄧布利多嘆了口氣,像是下了某種決心。
他直起身來,在桌上鋪了一張信紙,拿起羽毛筆,將筆尖伸進墨水裡。
羽毛筆“沙沙”地在信紙上留下一個個圈圈套圈圈的字體。
“蓋特勒:
一封聖誕信,在這麼多年之後纔給你回信。
我必須向你坦白,我沒有完成你的期望。
伏地魔並沒有被擊敗,他仍殘餘着一部分活躍在這世界上——我相信他很快就要捲土重來了。
在他真正地和他最恐懼的事物打交道前,他已經開始重新召回他的追隨者。
魂器,我的老朋友。
我敢肯定,魂器,以及一打別的防禦咒。”
羽毛筆上的墨水寫到這裡開始變淡,鄧布利多頓了頓,素來或閃着精光,或帶着慈祥的眼睛流露出一種脆弱。
他又將羽毛筆蘸滿了墨水,繼續在羊皮紙上寫道——
“就像我說的,我並沒有說話。我完全不知道當時我是如何在決鬥中戰勝你的,我也不明白你爲什麼要讓我談這個。
我以爲你知道,我說過我不會再給你寫信。我當然接受你的道歉,在很多年前就接受了。現在,我只能乞求你容忍我。
我想,及時你呆在那個鬼地方,你也聽說過哈利·波特吧?
我正懷着對你無比的信任寫信給你。
在很久之前,我記得我曾告訴你,我沒有知己——在這麼多年的沉默與憤怒之後,你仍舊是我最信任的——能夠爲我保守這個秘密的人。
在英格蘭,這場勝負未分的戰役,伏地魔——
哈利·波特在去年進入了霍格沃茨學習。在我的安排下,理應被分進格蘭芬多的他卻進了拉文克勞。
其實只要不是斯萊特林,他在哪個學院學習都不是很重要——我只是有些在意。他的成績非常優秀,除了本該相當出色的飛行課外,其他成績優異地讓幾乎所有的教授喜歡他。
我承認我曾對他有過懷疑,在他剛入學的前幾個夜晚,我的內心一直在掙扎。我太害怕了,在一個黑魔王還沒有消滅之前,又一個黑魔王開始成長着——但同樣的錯誤犯一次就夠了,我選擇信任他。
我很慶幸,蓋特勒。
他在一個飽受虐待和忽視的麻瓜家庭長大,一直過着悲慘的童年生活,直到他來到霍格沃茨——一切源於我的安排,爲了給他提供必要的保護——即使這不得不讓他度過一個悲慘的童年。
雖然有所偏差,但是相差不遠。他有着不同學院的朋友,友誼堅不可摧。他很平凡,卻又如此不平凡,我不得不絞盡腦汁才能向你描述他。
他的整個生命都由古老的魔法和原始的愛意所圍繞,這是伏地魔拒絕去理解,甚至你我都未曾探知過的領域。
他遭受過的比他同齡的少年要多太多,這些都是出自我的手,或者說,是由我間接造成的。
他很聰明,充滿智慧,好學且強大。我有理由相信,在去年,他完全明白了自己所要面對的命運真相。
他的命運和伏地魔纏繞在一起,那是超乎邏輯與想象的魔法使然——
他深刻地明白,他活着,就是爲了在必要的時刻,安然地接受死亡。
蓋特勒,這是我必須要做的,也是我無法面對他的。
這兩年,我一直試圖迴避這件事情。
伏地魔的魂片之一,就是他用來製作魂器的那種。在他被彈回的阿瓦達打中時就牢牢地附在了那個嬰兒身上。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那個預言,預言迷霧中互相纏繞的那對孿生蛇——古老的、陳舊的、文明之前的魔法。
我沒法直接告訴他。我該怎麼開口呢?是他自己意識到這一點——比我想象的要來得更早。
他是個好孩子,蓋特勒。堅強、勇敢、聰明。他本該擁有一個快樂的童年,然後長大成人,擁有愛情,兒孫繞膝。他本該葬送伏地魔之後開啓屬於他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命運、傷疤等這些無意義的東西所束縛。
我寧可犧牲自己的生命去完成這一切。但我不能,蓋特勒,我做不到。
他太過聰明,過早地明白了自己的命運,過早地接受了即將到來的所有的不幸——我連一年的快樂幸福的童年都不曾給過他。
我很抱歉,我在絕望中給你寫信,用一個老人無法排解的煩憂來打擾你,在你我都承認彼此之間除了痛苦外已空無一物之後。
我無數次詛咒伏地魔——湯姆·裡德爾投入焚燒着靈魂的煉獄中去,我如此刻骨銘心地仇恨着,我想將這個把哈利的命運束縛住的人投進去,我對他的恨意從來沒有這麼強烈過。
但是,爲了更偉大的利益——即使我如此悔恨——我還是要將他推向死神的懷抱。
蓋特勒,你曾說,紐蒙迦德和我都無法摧毀你。或許的確沒有。但是,蓋特勒,湯姆和哈利已經摧毀了我。最終還是你比我更加堅強。
不過,這裡仍舊擁有一點生機。哈利可以活下去的一點細小的、微弱的可能性。
他將遭到毀滅,毫無疑問,但他仍可以活下去。
有時,希望比絕望更折磨人。
我知道你會嘲笑我,盡情的嘲笑吧!是我將一名無辜的男孩推入戰場、苦難和死亡——甚至連他的父母的死亡,都是我一手安排的,因爲我不得不這麼做,我甚至不會因爲這些不得不做的事情而道歉——我依舊生活在血腥和詛咒之中。
我是一個僞善的老雜種,我不知道如何去做。我只能試着去幫他,去做我覺得正確的、可能會成功的事。
而我最後能做的,就是把一個孩子推向死亡——我無比清晰地認識到,我就是一個怪物。
蓋特勒,我——
對不起,我寫不下去。
阿不思·鄧布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