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的十一月雖比不得咸陽等地已是嚴寒大雪,但是漸濃的秋色卻還是將整個大地塗抹的一片枯黃,在兩邊落葉的襯托下,殷如烈所在的這座酒館外頭,那條城東大街,遠遠望去,確實有幾分斜陽巷陌,古道舊風的味道,林躍到現在還沒有現身,殷如烈也不着急,而是照舊細細品味着杯中的美酒。
聽着耳邊下屬的彙報,殷如烈面色一沉,道:“爲何到現在,蘭陵城的童男都還沒有送來,其他兩縣早在昨日日落前就已經送往分舵,可是這蘭陵城一直拖延,遲遲不肯將童男送過去,此地縣令是誰,我看是誰借了他的膽子,竟敢違抗我飛魚門的意志!”
“門主莫急,容屬下去看看!”說着,徐大成便匆匆告退,像不遠處的縣衙走過去,就是在這時,林躍沉穩的笑聲,便已經遙遙的從街對面傳來,就看到遂林躍而來的不但有上次跟着他的齊飛,尤其是後面一連出現的五十多輛馬車,不單是殷如烈,包括酒館中的其他閒漢,都被這陣勢吸引過去,紛紛想要走進,看那看着裡面究竟是些什麼?
不過,跟着殷如烈前來的飛魚門弟子,可不是吃素的,還沒等到外人靠近,林躍這五十架馬車爲中心,左右數十丈的所有閒雜人等,都被武力早已經驅逐了出去,上前幾步,林躍朝殷如烈笑道:“怎麼樣,殷門主是否要驗驗貨,看看我這些還是不是童男,萬一有些小小年紀就侵染了女色,到時候出了差錯,門主可別怪我魚目混珠啊!哈哈!”
“林城主說笑了,既然你能夠出手如此果斷,那就說明你確實有與我飛魚門合作的誠心,試問我飛魚門怎麼會胡亂懷疑自己的朋友呢?”不動聲色的和一自己的派出去守衛的幾個弟子,互相交換了眼色,殷如烈從那些弟子偷偷看到的,遂確定這裡面都是些年幼的男童。
看來對方是默認了自己條件,突然,殷如烈覺得這個林躍還是很好說話的嗎?一時間殷如烈的心中開始盤算,自己是不是應該回去稟報建議大祭司,讓自己的飛魚門多和林躍互通往來,自己說不定可以從林躍身上撈到更多好處。
“好,那就爲我們的合作成功,而共同乾一杯,相信今天門主不會像前天那樣,一杯都喝不下去,若是那樣,就是不給林某面子,我先乾爲敬!”說着,林躍一仰頭,將杯中的烈酒一飲而盡,之後邊看向對方,似乎是等待對方也將杯中的美酒幹下。
見林躍連碰都不曾碰自己的酒杯,這舉動遂讓殷如烈打消了最後一絲顧慮,看來林躍是真心實意想要和自己合作,光是從酒酬上不耍任何手段,便讓殷如烈頗感欣喜,這也省的他時時刻刻都提心吊膽,看來對林躍還真就沒那個必要,想着,殷如烈也豪氣大起,遂大喝一聲“幹!”
說罷,便舉起酒杯,一仰而盡,烈酒入喉,一股辛辣的暢快感覺讓殷如烈不禁舒服的想要大吼一聲,可就是在這一瞬間,殷如烈卻覺得自己的喉嚨彷彿是被雷擊一般,那一剎那的疼痛讓殷如烈眼前一黑,來不即抹去嘴角邊混着鮮血的酒水,感覺到一種空前危機的殷如烈,遂將手中酒杯朝前甩出,整個人猛地向後騰空跳起
。
幸好殷如烈反應及時,因爲就在他跳起的那一瞬間,剛被拋飛到空中酒杯,便被一道紅芒掃到,青銅所制的酒杯,在那紅芒之下,竟然被炸城滿天碎屑,一陣劇烈的咳嗽,殷如烈一連吐出數口鮮血,這些血污中還參雜有諸多軟骨碎片,顯示殷如烈被林躍一拳打到喉嚨所致。
可是?就在這種情況下,殷如烈在咳嗽一陣後,竟然沙啞着嗓子,怒指林躍道:“卑鄙,你竟然偷襲,枉我以爲你與我誠心合作,所以纔對你不曾有任何戒備,誰知你竟然這般下作,使出偷襲這些彙總下三濫的手段,實在該死!”
“呵呵,厲害啊!我早就聽說我們華夏的修真功法源於崑崙,但是在本質上卻是修煉元神,與崑崙煉體大不相同,以前我還一直不信,不過現在我卻看到了,這煉體功法的厲害,竟然可以以身體最爲脆弱的部分,接受我一記碎山裂石的重拳,而只是身負輕傷,你是第一個,不過也是最後一個!”獰笑着,林躍自從修煉了《本經陰符七術》以來,很少再有赤手空拳近身作戰的機會。
現在這一拳打出,讓他彷彿回到自己剛入黑社會是,天天跟着一幫大哥大姐,到處砍人砸場子的時候,那種暢快感覺,是林躍很久都沒有再次體會過的,沒想到現在卻讓他如願,可以全力一戰,隨即林躍便放棄這時候亮出扶塵子這張底牌,準備先和殷如烈過過手,等到自己打累打疲了,在使出殺手鐗,直接秒掉對方。
聽林躍滿不在乎的道出了自己這身實力的來歷,還有飛魚門背後的勢力,殷如烈不禁心神巨震,他一直以爲自己行事低調,這些年飛魚門也都異常乖巧,從來沒有在華夏修真界中冒過頭,就是爲了避免被人拋出自己的老底,可是?沒想到這一切,竟然讓林躍這個名不經轉的人物,給強行一步揭露。
不管對方是什麼勢力的大人物,反正知道自己飛魚門秘密的人都得死就對了,抱着這種心態,殷如烈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從未有過的冷漠,這一刻的他彷彿變成了毫無感情的機器人一般,僵硬的嘴脣動了動,殷如烈道:“既然是你逼我的,那就別怪我了,我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做真正的戰鬥!”
說罷,殷如烈整個身形一陣閃爍,隨後將憑空消失,無論林躍如何擴散自己的神識,去捕捉四周的蛛絲馬跡,可依舊一無所獲,就在林躍想要再一次釋放出自己的神識,使其雙層疊加在自己周圍的空間中時,身後一陣突如其來的寒意,讓林躍身上的汗毛在這一刻全都乍起,警心大起之下,林躍腳下步伐快速變動,凌波微步一般朝着旁邊快速躲去。
可是?縱然林躍的速度再快,面對上實力完全爆發的殷如烈,林躍還是略遜一籌,這一閃。雖然沒有讓對方傷到要害,但是背後一陣火辣辣的感覺,還是迫使林躍發現自己的後背依然多出了一條臂長的傷口,拇指粗細的傷口外圍,皮肉翻卷顯是被對方的勁氣所傷,即便林躍躲開,可是殘留在傷口上面的勁氣還是繼續破壞着傷口附近的肌肉組織,短時間內休想癒合
。
可是?這卻攔不到林躍,體內真元力留轉一圈,便將傷口附近的勁氣盡皆吞噬,待到之後,那條可怖的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癒合,半盞茶的時間,除了被劃破的衣服可以看出來林躍的後背曾經受過傷以外,從林躍的身上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痕跡,也許是目睹了林躍身體變態的恢復能力,面色冷峻的殷如烈,眼中只是在透出一絲訝然後,便又恢復了萬古不變的寒冰。
見殷如烈再一次消失在空氣中,根本就無從應對的林躍,只好不斷閃身以改變的自己的位置,爲的只是拖延半刻時間,尋找破解對方招式的辦法,一遍又一遍的將神識一一疊加,最後覆蓋整片地域,終於,待林躍的神識第七次重複的時候,他才隱隱發現,自己的身邊竟然有一道虛影,在不斷的變換軌跡,朝自己這邊靠近,可是?每次都是因爲自己的陰差陽錯的跳閃而躲開,不過那道虛影卻絲毫不顯泄氣,而是以一個三角形軌道,牢牢地將自己鎖定,只待出必殺一擊。
見此,林躍想要在遞進一步,試圖通過八次神識疊加,來再一次看清殷如烈的具體動向,可是到這一刻,林躍才悲哀的發現,自己現在的神魂也只夠自己的堅持到七次疊加,根本就不能展開第八次。雖然失望,不過有總比沒有好,心中真自我安慰之時,林躍卻發現那道虛影正加快速度朝自己這邊襲來,所對的正是自己正後方。
心中瞬間計算出對方和自己之間的時間差,林躍遂眼中白芒一閃,即刻便被兩團熾熱的火焰所取代,這正是被林躍吸收的天罰經過變異後,化爲的天火,熾熱的眼光,在虛空之中突然出現一記手刀插向自己的心臟的剎那,剛好投射到那隻全被勁氣所包裹的手臂上。
“蓬”心脈被手刀所截,巨大的穿透力將林躍的心臟連同周邊經脈,都震得四分五裂,一時間,血液沒有了心脈作爲引導,致使林躍體內的精血四處流散,不斷的從其摳鼻中涌出,同時,林躍整個人也被巨大的力量,撞擊在身上,使得他就像是一隻斷線的風箏,狠狠地拋飛在百丈之外的地上。
這一擊實在太強,殷如烈將這全力一擊都集中到手臂上,在此之後又在打出的千分之一秒間,經過數倍的壓縮,使得這手臂上的力量再一次壓縮到其化作手刀的掌心,以後用寸勁打在林躍的心脈上,這種超出了殷如烈自身數十倍的力量,怕是扶塵子都不一定能擋得下,所以,即便是林躍在這胸前即時凝結出數道真元護盾,可是卻依舊不能逃脫被秒殺的厄運。
當然,這也是元神修士的好處,只要是修來拿到了一定境界,元神不死,便可以長活在天地之間,再加上林躍也念了魔族的脫胎換骨之法,現在的他只要元神不散,就是不死的存在,哪怕是心脈被轟的寸寸碎裂,可是這最多也就讓林躍元氣大傷而已。
可是?殷如烈的境遇可就與林躍截然相反,自己這一擊是發揮了最巔峰的力量,這林躍自然必死無疑,可是?殷如烈卻悲劇的發現,林躍竟然臨死都不讓自己好過,手臂上不知何時多出的一團白色火焰,所覆蓋的範圍已經越來越大,若非是殷如烈的體內有大量勁氣可供這團白色火焰燃燒,怕是此刻殷如烈早已經變成了一個火人
。
可是讓殷如烈哭笑不得的是,這些勁氣是他用來剿滅火焰的,卻不想成爲了火焰的燃料,現在體內勁氣已經面臨枯竭,可是手臂上的火勢卻越來越大,見此情景,殷如烈心中大急,忙不停的將手臂摔打在地上的泥土中,試圖通過泥土來撲滅這團邪火,可是根本就毫無作用,這團火就像是附骨之蛆一般,不斷吞噬着自己皮肉,看來是要將將自己完全吞沒才甘心。
“沒用的,我這天火乃是傳說中的三味真火之一。雖然你的手上,只是天火的虛影,但是要吞噬你,卻也不是問題!”一陣幸災樂禍的聲音從殷如烈身後響起,果然,就看到早應該死去的林躍,正悠哉悠哉的倚在一旁,看他那滿臉紅潤的面色,就像是吃了什麼補藥一樣,一點將死的模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