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清晨寧靜清新，李牧之早早起牀，卻沒有如同往日一般到後山練劍，卻是收拾利索後坐在房中看書。待弘成駕了馬車前來李府邀李牧之一起上路時，才棄了書本，上了世子馬車。李縱橫滿面微笑，家族衆人也守在門口，鼓勵一番。李牧之隨意揮手，瀟灑上了馬車，身後忽然傳來鞭炮聲，李弘成誇張笑道：“莫非今日牧之小登科？還要鳴炮慶祝一番？”..李牧之翻了翻白眼，卻是摸摸鼻子無奈道：“弘成，你說我一平頭百姓，若真是有人戲弄於我，我該如何呢？昨夜想了一宿，卻沒想出結果！”…李弘成卻是寬慰道：“安心吧，不會！”…李牧之叨咕一句：“但願，應該沒人能記得我一個平頭百姓！”…
連武堂坐於城南，由李府到達恰好兩柱香時間。待世子呼喊下車，李牧之只看到一深宅大院，門口卻全是車駕，皆顏色豔麗，富麗堂皇，還等有小廝，個個衣着鮮明，擺明大府家丁。相比之下，兩個李姓公子更顯寒酸。李牧之咧了咧嘴，看到門口竟還守有四個持刀侍衛，皆氣度不凡。擡頭看去只見三個大字蒼勁有力.上書“演武堂”…李牧之正盯看着，弘成卻是從背後一拍肩膀大步踏進，“不要看了。正是陛下手書！”..李牧之跟在身後，一路進堂，不禁感慨果然內有乾坤，擺足了派頭。大院四周皆紅牆大堂，內有講堂，蹴鞠場，書廂，伙房，正中竟還有一練武場，讓李牧之感嘆果然不愧是皇家氣概。
正打量間，已是到了講堂。李牧之料到此處僅是鍍金之地，但沒想到竟是如此混亂不堪，早在門口便聽到吵鬧噪雜聲一片，還有“砰砰”的敲砸聲。李牧之在門口望去，只見約有十幾票華服公子正在跑動嬉鬧，一老夫子口中喊着肅靜，卻是面色發苦摔着手中書本。李弘成給李牧之使個眼色率先進去，李牧之揉下鼻子敲了敲房門：“先生，你好。我是連武堂新生，今日前來報到。名李逍遙，字牧之！”..先生放下書本，揮手示意李牧之進來自己尋找座位。李弘成站起揮手，示意李牧之過來。卻是站起一尖嘴猴腮的少年，狠狠一下摔了桌子，大聲奚落道：“呀，王府老二。今日怎麼換了口味，換了個小廝帶來？”…李牧之剛剛坐下，心裡咯噔一下“該來的還是來了！”..心想不去理會，自顧自的坐下。旁邊卻又有一十八九歲少年，瞪着一對桃花眼戲謔：“弘成，莫不是最近不愛美人，迷上了面首？…眼光不錯嘛，還眉清目秀的…”..惹的看樂子的衆人哈哈大笑，李弘成怒的憤然站起，卻被李牧之拉住坐下。教書先生臉色漲紅，口中喊着“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狠狠摔了桌子甩門而去。、、、
見先生離開，衆紈絝們更是肆無忌憚，大聲鬨笑後便是聚到了李牧之桌邊。“哎，李什麼之的，你傢什麼背景，能進得這裡？”…滿臉的戲謔掩飾不住嘲諷，李牧之卻是正了正衣襟回道：“李牧之。家裡沒甚背景，踩了狗屎滑到了這裡而已！”…當先一少年，身上掛滿玉飾，一路晃來“叮叮噹噹”．開口問道：“莫不就是做了兩首臭詩的京城青年才俊李牧之？”
．．李牧之卻是滿面微笑點頭．李弘成已是忍耐不住，一拍桌子站起：“牧之乃是我父王舉薦而來，乃是陛下點頭欽點．．你們若是在此無禮，可別怪我翻臉！”．．衆人翻了白眼，思允平日關係不錯的敬王世子爲何換了風向，也不再爲難，紛紛在一旁嬉樂。李弘成坐下滿臉歉意，輕聲道：“牧之兄，切莫生氣。生人來到，他們一向如此。”．．．李牧之卻是揉揉下巴，笑道：“無所謂，無所謂。我一平頭百姓，只圖沒人記得我便知足了．．”卻是忽然似笑非笑看着李弘成：“這裡大少們可是有王家人在此？”．．李弘成尷尬一笑，指向剛剛第一個圍過來的桃花眼小聲道：“那個小娘們樣的就是王大學士的公子王然，跟王林是表兄弟！放心，你只要不招惹他，理總是要在咱們手裡”．．．李牧之忽然微笑，眼神玩味道：“怪不得，怪不得！．我打了人家兄弟．沒想倒真是兄弟情深，就是不知王大學士可能．．．罷了，隨他去吧．風吹雞蛋殼，財去人安樂．．．．”李弘成聽那奚落話語，心中寬慰李牧之竟然如此想的開，卻沒看到李牧之眼底閃過一抹狡猾。、、、
衆衣着光鮮的子弟們，顯然並沒把平常人眼中的天堂當做錦簇花壇，卻是如同後院茅房。大清早氣走了先生，便扎堆起來聊天打屁。內容千姿百態，無非就是昨日大街打了哪家敗類，昨夜睡了哪家姑娘，聽哪位姑娘唱了什麼小曲，哪位頭牌竟然還是個雛，種種是是非非總是能引的衆人或羨慕或垂涎的大笑，只有少數人物沒有參與，安靜看書，卻都是一臉衰色，好似心氣不順。只是沒想李洪成喜愛笙歌，卻是個讀書坯子，坐於後面捧着聖人經唸的津津有味，興起還真會搖頭甩起辮子，引的李牧之暗暗發笑。四處打量，李牧之也是看出些門道。長着雙桃花眼的紅袍少年，囂張大笑間頤指氣使，擺明是衆花花大少的頭。而角落讀書人，明顯以弘成爲首，卻是面有菜色，看樣日子過的並不順心。李牧之看在眼裡，暗暗陰笑：“只要有分化，我便有機會。毛爺爺都說過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只是不知這最後一把麻將會胡在誰手上。。。”…暗笑一聲，也是從胸口摸出昨夜未看完的註釋，卻不是輕聲觀看，捧在手上朗誦出聲：“經意，經乃五經，意爲聖人書筆，意乃隱藏詞面，講究含蓄委婉…”突來的聖人語驚醒牆角讀書人，李牧成也是面色詫異，卻是果然擾了大少們興致，王然一瞪桃花眼的模樣讓李牧之忽然忍不住笑出聲，卻讓王然更怒，狠狠質問：“李牧之，你可是故意？”…李牧之卻是暗笑搖頭，放下手中書卷，大聲道：“這裡是講堂，本就是念書的地方。我興起而至朗誦一番，難不成還進錯了地方？”…
一番話正氣凌然，引來坐在角落讀書的子弟紛紛起身叫好，站到李牧之與弘成身後。桃花眼公子面色漲紅，身後衆大少同樣面色不善，王然抄起書本便是狠狠一摔，大吼一聲：“李逍遙，前些日子你辱我表哥，今日還想在此生事。就你這糟踐了17年的傻瓜，小心本少爺讓你出不了門。”..吼完更怒，便要捋起
袖子。李弘成正要制止，李牧之已經低頭羞澀一笑，輕輕撫了撫衣領：“王然少爺，你表哥好歹也算個殘廢三品。就你這身架也就是折騰折騰女人，還想留住我。。哈哈！”…忽然收了笑容，輕輕一掌掃過桌腳。衆人瞪大眼睛，看着拳頭般大一塊桌腳在腳下“滴溜”“滴溜”的打轉，讓大少們忽然想起這惹人嫌的傢伙前一陣好像真是一躍爲七品，還公然辱了家族長老。李牧之的滿臉微笑更顯高深莫測，忽然讓王然心裡發冷，強撐勇氣揮手道：“咱們走！李牧之，你就等着我吧！”…說完轉身便出去，身後跟隨同樣色厲內荏的十餘個少年。李牧之卻是坐在桌面，得得瑟瑟翹起腿大聲道：“莫非王大少也換了口味？…我可沒有斷袖分桃之癖，至於要我等着你，難不成你還想啃我的腳趾頭？”一句出口，王然身爲學士之子，何時受過如此奇恥大辱，大吼一聲撥開身後人羣就要衝進來。李牧之卻是面帶微笑，瀟灑跳下桌面，腳下隨意踢飛仍在吱吱轉着的桌腳。王然怒火衝頭，剛衝回門口就感到面前帶風，呼嘯而過“鐺”一聲，一塊桌腳直直擦過自己臉面插進門上。心中驚顫的腳下發軟，被後面二人扶住，不敢再上前只是臉色鐵青，焦急大喊：“好，好你個李牧之！你給我等着，我定要我爹把你們李家生意整垮！不，是全都整死”…李牧之卻是忽然羞澀一笑，低聲道：“王大少，你大概忘了李家現在是，皇商！”…李弘成等人瞧見囂張跋扈的王大少難得鱉的臉色漲紅卻說不出話，都是哈哈大笑。王然被徹底撕了臉面，冷哼一聲推開身後跟班轉身就走，不願再看那張讓人討厭的臉。李牧之在身後卻又是哈哈一笑，聲音傳來：“王大少可真是氣概非凡，有事就找自己老爹！…你可真是你老爹的崽子、、、”…王林渾身一震又要轉身，卻是想起仍釘在門面的桌腳，狠狠咬牙怒氣衝衝大步去了、、、
待人走後，李洪成卻是苦笑：“牧之啊，牧之。我還想你果真能安分，誰知你連我都騙了！…現在可是把那羣紈絝子弟徹底得罪慘了！”…李牧之卻是昂頭一笑，面色凌然：“此乃連武堂，乃是平民眼中天堂，帝國青年才俊深造之地！沒想卻是如此烏煙瘴氣！牧之來此只爲習些東西報效陛下聖恩，但看諸位默然神色，便猜得諸位定是沒少受那些紈絝們閒氣。如此害羣之馬，若是放任自如不知還要埋沒多少志在報國的人才！…牧之雖是孤身一人身無靠背，唯有一身正氣，但還是要和他們對壘一陣，爭到一片朗朗青天。不知諸位可敢？”…站在身後十餘個書生模樣的公子都是忽然間意氣風發，想起往日受的種種鳥氣，只恨自己沒早點發現今日勇氣，紛紛昂頭挺胸大聲叫好，一臉正氣的憤怒，誓要對陣一仗。更有一青袍公子，深深一躬到底，面色感動道：“小弟乃趙府趙雲，今日得牧之兄受教，對往日大感慚愧，謹代表同門讀書人感謝公子大義！…”..李牧之聽到如此名字又看看眼前人的小身板，只能嘆息一聲扶起。李弘成立在最後，卻是看着一臉正氣的李牧之，眼神戲謔心裡暗道：“丫裝得還真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