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婉兒雙眉緊蹙,眼底劃過一絲不可窺測的怒意,與其被動接受,不如主動出擊。
“住手。”歐陽婉兒阻止了正在給知畫上藥的碧蓮,只是情緒沒有絲毫的波動,甚至連眼底的怒意都化爲淡淡的因素。
“主子?”看着知畫委屈的模樣,碧蓮不明所以的問道。
歐陽婉兒沒有說話,只是徑自走到知畫面前,拉起她略微粗糙的雙手,溫聲問道,“現在我要替你討回公道,順便將那些不知好歹的一網打盡,只是你要先受些委屈,可好?”見知畫微微點頭,歐陽婉兒會心的安慰一笑,隨即面對碧蓮沉聲說道,“給她上些生瘡的藥膏。”
“主子?”碧蓮驚訝的瞪大了眼眸,但是看到歐陽婉兒眼底的那抹堅定之後,心中的疑惑便放入肚子,只是默默的塗抹這藥膏,看到知畫的模樣,碧蓮心中的憤怒不比歐陽婉兒少,自從來到主子的身邊,知畫待她親如姐妹,心地善良如知畫,如今被那歹人打成這幅模樣,不正是將巴掌打到歐陽婉兒的臉上了嗎?若是那不安分的奴婢看到歐陽婉兒最得力的丫鬟成了這麼模樣,只怕那些不安分的又會整出某些幺蛾子了!
歐陽婉兒不再似碧蓮那般憤恨了,看到知畫那副模樣,她的心底當然是憤怒的,但是靜下心之後,便發現隱隱的不對勁。
自己自嫁入恭親王府之後,便沒有得罪什麼人,知道知畫將那事情的經過寫過來之後,便恍然大悟!
知畫原先是去廚房給自己端來蓮子羹,蓮子羹,是歐陽婉兒最喜歡的一種甜點。在這大冬天的,每個王府的如蓮子這般夏天的東西都是留有少許冰鎮在庫房,而知畫早些時辰便已經上報的庫房,到了申時,知畫便去了廚房。
只是當知畫剛碰觸到那白玉骨蠱只是,另一雙幾乎同時端起那碗蓮子羹。
知畫無奈擡頭,卻發現原是馬冰冰身旁的侍女香兒,便也沒有在意,只是輕聲說道,這是自家王妃的東西,無奈那香兒竟然突兀的甩了知畫兩個耳光,知畫正欲爭辯,卻見到香兒笑道,“劉媽媽,你來告訴你這個不知分寸的丫頭她做錯了些什麼。”說完便端着蓮子羹氣呼呼的走了出去,知畫害怕自己的實力被識破,只得隱忍,只是沒想到那劉媽媽倒是個見高踩低的人,不僅將知畫狠狠的數落了一通,更是將歐陽婉兒罵了個一文不值。歐陽婉兒無奈,只得離開廚房,卻不想那兩巴掌那般眼中,原先不怎麼疼痛,只是隨着腳步的加快,臉上的灼熱感越發的明顯,照了銅鏡之後,才發現那傷痕甚是駭人,這纔來到落雪閣。
歐陽婉兒看完一切之後,眼底的波濤洶涌卻被很好的掩飾着,只是那高低起伏的胸口告訴這碧蓮和知畫,那人怕是碰到主子的逆鱗了!
歐陽婉兒靜靜的想了一整晚,知道夜色降臨,她的嘴角已然蔓延開一個無聲的微笑,果然,她與元佑一樣,都是屬於黑夜裡的人,原先清澈的眸子中不再有柔順的味道,只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狠戾!
“消息準確嗎?”歐陽婉兒輕聲笑着問道,彷彿黑色中最妖嬈的曼陀羅。激情的燃燒着。
“是!”碧蓮也是會心的笑道。
翌日。天空中灰濛濛的一片,彷彿霧霾要將天空淹沒,給人感覺無比的壓抑,就好似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海面,看似平靜,但是卻像被迷霧籠罩了一般,讓人看不清楚。
“啊!”尖銳的聲音從霜閣傳來,歐陽婉兒嘴角揚起一個無聲的笑容,馬冰冰,現在你就害怕了麼?這纔是剛剛開始罷了,既然有膽敢動我身邊的人,那麼也要有膽接招不是?
“主子?”知畫微微喚道,如今她的左半邊臉頰已經看似腐爛了,但是卻能夠清晰的吐字了,知畫不是沒有擔心過,但是她相信眼前的這個人,相信她不會讓自己的臉永遠都是這個樣子。
看着知畫輕輕的撫摸着自己的臉頰,歐陽婉兒垂下雙眸,叫人看不清。
“知畫,等!”歐陽婉兒溫聲說完之後,便徑直的走出了落雪閣,陽光竟然探出一絲微笑,試圖打開歐陽婉兒冰冷的心,只是此刻的她早就屬於黑暗了!
“怎麼會這樣?”遠遠的歐陽婉兒便聽見了馬冰冰撕心裂肺的聲音,是啊!香兒伴隨了她十幾年,如今變成那副德行,怎麼樣都會敲碎馬冰冰心底最深的防線,但是當她將矛頭對着知畫的時候,又怎麼會想到歐陽婉兒心底的痛呢?
想到這裡,歐陽婉兒眸光微微有些寒冷,就連身側的碧蓮都感到了一縷冰冷的氣息從歐陽婉兒身側傳來。
馬冰冰一襲素衣,三千髮絲肆意的散亂着,眼角的淚痕未乾,看到歐陽婉兒的那一霎那,馬冰冰恨不得上前撕爛她的嘴臉!
今日的歐陽婉兒不像平日裡的素淨,身着大紅色的錦鯉綢緞,配上白色的羅裙,三千髮絲整齊的高高束起,佩戴着皇子妃身份的紫羅碧玉釵,紅色的衣裳越發的襯得她肌膚白皙水靈,貴氣大方,與眼前的馬冰冰有着鮮明的對比。
一旁因驚嚇過度的侍婢,渾然陷進了一種說不出的淡淡香氣之中,再沒有人同情跪在地上的香兒。
只是讓人詫異的事,歐陽婉兒微微屈膝,只是朝着馬冰冰的方向輕聲的笑道,“婉兒見過慧妃姐姐。”
馬冰冰先是詫異,而後只是一言不發的看着她,試圖從她的眼眸中探索出一些不爲人知的東西,只是讓馬冰冰失望了,一炷香之後,見到漸漸議論的侍婢,馬冰冰只得說道,“起來吧!”
歐陽婉兒也不再屈膝,站直身子之後,便走到香兒面前,這才說道,“這是香兒嗎?怎麼讓人糟蹋成了這副模樣?”
只見香兒的眼神十分呆滯,只是嘴巴卻是不斷的吸吮着右手一隻流血的中指,黏糊的血液卻好像蜜糖一般,被她源源不斷的送入自己的口中,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香兒的雙腿已然被削落,甚至那兩個斷肢也靜靜的躺在地上,衣裳凌亂,甚至下體隱隱有污穢的液體不斷流出。只是香兒的意識卻是十分的不清楚。
歐陽婉兒一邊打量香兒,心中暗暗感嘆,碧蓮與知畫的感情倒是真的好啊,另一邊卻看到馬冰冰眼底的怒意,她不動聲色,只是微微嘆息,隨即笑道,“慧妃姐姐,香兒竟然變成了這副模樣,您還是早些將她送出去吧!免得落人把柄!落得個管教不嚴的名聲!”
馬冰冰緊抿雙脣,晦暗的眼神叫人看不真切,而後淡淡笑道,“香兒自幼陪在我身邊,從不與人爭執,心底善良,平日裡連只螞蟻都捨不得踩死,如今變成這副模樣,無論如何,我都該給她一個公道的!”
歐陽婉兒徑自的喝起碧蓮端過來的西湖龍井,便覺得抑鬱的氣息暢通了不少,也不再說話,只是徑自的站到一邊。見歐陽婉兒如今坦然額模樣,馬冰冰心底的顧慮到底又多了幾分,但是不管怎樣,香兒糟此橫禍,若說與歐陽婉兒沒有關係,馬冰冰自然是不信的!
只是看到香兒呆滯的模樣,一時間又不知該從何說起。知道看見將頭埋得很低的畫眉,這纔開口道,“畫眉,你過來!”
畫眉微微呆滯一會,隨即來到人前,徑自跪下,“奴婢畫眉參見慧妃娘娘,恭親王妃!”
馬冰冰微微點頭,答道,“起來吧!”
畫眉卻是不敢造次,知道看見歐陽婉兒輕輕放下茶盞微微點頭之後,這纔起來,馬冰冰的注意力一直在香兒身上,自然沒有發現這一幕。
“畫眉,你且說說看,香兒與你宿在一個房裡,你倒是說說昨晚發生了什麼!”馬冰冰的疾言聲色並沒有震懾道畫眉,畫眉只是微微一怔,隨即答道,“慧娘娘的話,昨個白天,香兒姐姐給娘娘送完蓮子羹之後,便興沖沖地回了房,奴婢問她什麼事情,她說懲治了惡奴,發自內心的開心罷了,說着還將自己的釵子送給了奴婢,警告奴婢以後要安分的守着娘娘!”
說着便從懷裡拿出了那朱釵,經馬冰冰仔細的觀看之後,確認了那時香兒的動心,也印證了畫眉沒有撒謊。畫眉才繼續道,“只是到了說晚飯的時間,奴婢便出去用膳了,回來之後便沒有了香兒姐姐的身影,奴婢以爲香兒姐姐失去伺候王妃,便沒有在意,卻不想,香兒姐姐竟然徹夜未歸,方纔奴婢看到她,才發現香兒姐姐——”
畫眉最終泣不成聲,馬冰冰微微擺手之後竟然面對着歐陽婉兒,彷彿六神無主的孩子般,輕聲問道,“婉兒妹妹,如今這事情該怎麼辦啊!”
歐陽婉兒不動聲色的微微笑道,好一個馬冰冰,看似在爲香兒討公道,實際上實在給她挖陷阱呢!這件事情,她心底當然知道這是歐陽婉兒的手筆,但是臉上卻是不顯露半分,果然啊!皇室出來的孩子,還是馬國皇帝最喜歡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沒有心機呢?
歐陽婉兒微微一怔,隨即釋然笑道,“婉兒不才,既然慧妃姐姐如此信任我,婉兒只好試試,看看能不能找出那兇狠之人!”
馬冰冰眼底的那一絲嘲笑卻被歐陽婉兒一覽無餘,她只是徑直走到香兒面前,拿出袖中的絲帕,隨即悲傷的問道,“香兒,你的主人是誰?”
“冰冰公主。”香兒呆滯的回道,卻讓衆人十分詫異,原先馬冰冰已經已經與她交流多次,換來的只是呆滯的眼神,歐陽婉兒不過隨便一問,香兒竟然回答了!
“那麼,你是誰?爲何出現在恭親王府?”歐陽婉兒輕輕的捏着鼻子,溫聲問道。
“我名香兒,是冰冰公主的陪嫁,這才進入這恭親王府!”香兒十分坦誠的回答,只是馬冰冰的脊背已然生出層層冷汗,若是香兒說出來了不該說的東西,恐怕這恭親王府,自己也待不久了,還沒有看到歐陽婉兒落敗乞求的模樣,她決不能輸!
看着馬冰冰的那副樣子,歐陽婉兒嘴角微微翹起,隨即問道,“你與馬冰冰潛入這恭親王府,到底有何企圖?”
陡然聽到歐陽婉兒的問話,馬冰冰再也坐不住了,徑自的掏出懷中的匕首,瞬間香兒的心臟被穿透,知道心痛的感覺蔓延,香兒纔看清向自己舉刀相像的那人,竟然是自己忠心耿耿服侍了十四年的人,心甚至連寒冷的感覺都沒有了,只是愣愣的看着馬冰冰,直到呼吸已然停止,雙眸卻是怎麼都閉不上!
馬冰冰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陷入了圈套,居然親手殺了自己在意的人,心跳彷彿停止了一般!
歐陽婉兒只是淡漠的看着這一切,自從馬冰冰教唆香兒向知畫動手之後,一切便成定局,她本就是煉獄中的曼陀羅,只是不願卸下和善的面容罷了,既然她觸到了她的底線,那麼就等着受盡折磨吧!
歐陽婉兒看着天空中僅有的幾朵白雲,輕輕的擡頭,卻將雙手阻擋住了陽光,陽光麼?她不需要,她要的,只是那一方淨土罷了。
落雪閣,看着知畫臉上的傷痕不再,碧蓮的笑聲甚至也將歐陽婉兒抑鬱的氣息吹散了幾分,“知畫,你看你的臉,比原先還要水潤呢!”碧蓮笑着將銅鏡遞到知畫面前,開心的說着。
“呵呵。”知畫看着鏡子中那張傷痕不再,甚至愈加光滑的面容,心中甚是感嘆,更多的只是感動,隨即走到歐陽婉兒面前。
歐陽婉兒輕輕放下手中的狼毫,隨即笑道,“倒是辛苦你了!”
知畫微微搖頭,只是說道,“主子這話不對,是知畫差些連累你了!”
歐陽婉兒微微一笑,她自然知道知畫擔心的是什麼,香兒畢竟不是祁國人,若是馬冰冰的意志堅不可摧,恐怕結果就不那麼悠閒了。
歐陽婉兒接過知畫遞來的碧螺春,然後輕聲笑道,“碧蓮,如今相府是個什麼狀況?”
聽聞了歐陽瑤兒懷孕的事情,歐陽婉兒微微一笑,又有好戲上場了,不親自去看看,錯過了豈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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