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陽照的人憑空打不起精神來。未央宮偏殿內,白嬪慵懶的倚在美人榻上,手中執着一柄雲扇,悠悠地搖着,微闔着雙目。
隱隱約約聽到了輕輕地腳步聲,睜開眸子去看,原是宮女端了茶來,“娘娘,今兒天氣熱得很,喝口茶吧。”
白嬪將手中的雲扇柔放在一旁扶手上,擡手接過了茶盞,撥了撥茶蓋,氤氳的水霧迷濛了白嬪如畫的面龐,生出幾分朦朧的美感來。
淺啜了幾口茶水,頓時只覺茶香撲鼻,神清氣爽,白嬪不自覺的望向了窗牖外,見那未央宮正殿的門,終日無事便是緊閉着的,也不知羅凌薇在裡面做些什麼,怎的這些日子都不見她出來。
腦海中閃過羅凌薇的身影,白嬪對她自然是恨之入骨,表面上卻還是要裝的和善些,與她爲友。羅凌薇被禁足這麼些日子,自己也當去瞧瞧她,看望安慰一番纔是。
思及此,白嬪將茶盞又遞到了宮女手中,懶懶的下了榻,柔順的衣角曳地,朝着身旁宮女悠悠說道:“隨本宮去正殿看望凌妃姐姐。”
這樣說着,白嬪面上浮現出了一絲笑意,而眸中神色卻是令人冰冷徹骨。
宮女順從的福了福身子,柔聲道了一句“是”,便緊跟在白嬪身後,朝着殿外走去。
不過三兩步路,二人便已經到了正殿殿門外,只見那殿門仍是緊閉着的,白嬪腳步一頓,略微思索了一會兒,擡腳走到了殿門口,輕輕叩了叩門,等待着裡面人的迴應。
殿內,紫蘇,紫雪和秋玲都坐在桌旁,正說笑着,卻突然聽見了有人叩門的聲音,三人面面相覷,心中皆是一緊。
同時站起身來,整理好了衣襟,紫蘇看了一眼餘下二人,獨自走到了門口,緩緩打開了殿門,卻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白嬪,連忙福了福身子行禮,心中卻有些驚詫,這白嬪好端端的怎麼又想着過來正殿了,眼下羅凌薇不在,容易被人發現破綻。
“奴婢給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白嬪看着出來的人兒,見是紫蘇,便莞爾笑着,朝着紫蘇說道:“免禮。”頓了頓,又緊接着問道:“凌妃姐姐可在裡面,怎的這些日子都不見她出來?”
紫蘇聞言,見白嬪問起羅凌薇,猜到她已經心生疑惑,也不知道該如何迴應,只是訕訕笑了笑,回道:“回娘娘,我家娘娘自從被禁足之後,心情一直都不大好,故而不常出來。”說完,又怕白嬪再問些什麼自己無法回答,更何況言多必失,不待白嬪說話,便搶先道:“娘娘,我家娘娘正在午睡,不喜人打擾,您還是請回吧。”
白嬪見紫蘇這樣說了,想着既然羅凌薇在午睡,自己也不好再留,便微微頷首,看了一眼紫蘇,便轉身緩緩走去。
紫蘇朝着白嬪福了福身子,“恭送娘娘。”看着白嬪的背影,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轉而關上了殿門,回了殿內,紫雪和秋玲見她回來,方纔也
聽到是白嬪的聲音,不待紫蘇坐下,便急着問道:“那白嬪來這兒做什麼?”
紫蘇見她問及,盈盈落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這才緩緩說道:“白嬪住在未央宮偏殿,自然是來看咱們娘娘的。”
紫雪聽到紫蘇說白嬪是來找羅凌薇的,心下不由得一緊,眉頭微蹙看着紫蘇,問道:“來看娘娘的?那有沒有發現什麼破綻?”
說到這裡,秋玲也緊張了起來,二人一起緊緊地盯着紫蘇,等待着她的回答。
紫蘇先是一頓,隨後笑着搖了搖頭,“自然沒有什麼破綻,我方纔回了那白嬪,說咱們娘娘正在午睡,不喜人打擾,白嬪便回偏殿去了,應當是沒有什麼疑惑的。”說完,又喝了一口茶水。
兩個人聽到紫蘇這麼說,方纔放了心,不再追問。殿內又恢復了剛剛的歡聲笑語,三個人談論着許多事情。
不知不覺便到了下午,午膳時分,白嬪面對着滿桌的飯菜,卻也是半點興趣都提不起來。近日雖然羅凌薇被禁足,但這宮中的明爭暗鬥依然沒有平息。
隱藏着的禍患是越來越多,再過些時日,等到羅凌薇禁足解了之後,到那時皇上又專寵羅凌薇,後宮衆人自然是按捺不住,恐怕又是一場軒然大波。
想着這些,白嬪又想着去正殿看看羅凌薇,也沒有什麼理由可去,便朝着宮女吩咐道:“你去御膳房端幾盤糕點過來,本宮要送到正殿那裡。”
宮女聞言,連忙福了福身子,便朝着外面匆匆走了出去。
不多時,白嬪正支着腦袋想着事情,外面又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隨着腳步聲越來越近,白嬪擡眸望去,見果然是方纔去御膳房的宮女回來了,便站起身來,看着宮女朝着自己走過來。
宮女將手中的食盒向上提了提,示意給白嬪看,“娘娘,好了。”
白嬪見狀,微微頷首,也並不言語,擡腳朝着殿外走去,盈盈走到了正殿門外,此時殿門是開着的。
白嬪朝着裡面張望了一下,見似乎沒有什麼人,便入了殿內。
內室裡的紫蘇聽到腳步聲,心下一驚,連忙加快了腳步走了出去,見又是白嬪來了,迎了上去,“奴婢給娘娘請安,不知娘娘來此有何要事?”
白嬪換上了一副滿面笑容的樣子,因笑道:“能有什麼要事,只是本宮看今日御膳房新做的糕點不錯,便譴人取了些來,送到凌妃姐姐這裡。”頓了頓,四處望了望,卻不見羅凌薇的身影,心下不由得有些疑惑,“凌妃姐姐在何處?”
身後的宮女見狀,連忙將手中提着的食盒遞給了紫蘇,又瞥了一眼白嬪,退立一邊,不再說話。
紫蘇接過食盒,頓了一下,隨即說道:“我家娘娘她今日身子不適,稍後奴婢將娘娘您的心意告知與她,改日親自去拜訪娘娘您。”
白嬪聞言,眉頭微微一皺,怔了一下,面無表情地道了句,“好。”
便不再說什麼,徑自離開了。
紫蘇見這白嬪一天三趟的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見她走了,才稍微鬆了口氣。
白嬪剛出了殿外,又特意回過頭看了一眼,見沒有什麼其他的異樣,只是想起來最近這些日子已然許久未曾見過羅凌薇了,如今自己去拜訪了好幾次,都沒見到羅凌薇的人影兒,想來也着實奇怪了些。
腳步一頓,白嬪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望着正前方,冷冷地說道:“同本宮去瀟太妃那兒。”
宮女聽到白嬪說要去瀟太妃那兒,頓時有些不解,反問道:“慈寧宮?娘娘您去那兒做什麼?”說完,微蹙着眉頭看着白嬪的側臉。
白嬪緩緩朝前走着,出了未央宮,稍微壓低了聲音朝着宮女說道:“你有沒有覺得近日凌妃有些異樣?總是不得見她,不是午睡就是稱身子有恙,委實奇怪。”
宮女聽着白嬪的話,腦中思索一番,眼前突然一亮,也愈發的覺得這事不對勁,點頭如搗蒜,“娘娘這麼一說,奴婢倒想起來了。自從凌妃被禁足後,就從不見她出來過。”
白嬪細細的聽着,面上依舊是淡淡的,沒有什麼表情。二人不一會兒便走到了慈寧宮。
經通報後方入了殿內,白嬪瞥了一眼正在飲茶的瀟太妃,盈盈下拜,“臣妾給太妃娘娘請安,娘娘萬安。”
瀟太妃見了這白嬪,心中還有些歡喜,便放下了茶盞,連忙上前扶起,嘴裡一邊念着:“快起來,今日怎麼來哀家這兒了?”
白嬪緩緩起身,被瀟太妃拉的坐在了身邊,這才笑着說道:“臣妾許久未見您了,來看看您。”
槿玉見是白嬪來了,沏了一杯茶遞給了白嬪,退立到了一邊,侍奉着瀟太妃。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白嬪和瀟太妃的舉措,思索着白嬪此番來此到底所爲何事。
白嬪像往日一般,同瀟太妃閒談了一會兒,喝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盞之後眉頭微微蹙了蹙,隱晦地開口道:“臣妾覺得近日那凌妃有些反常。”
瀟太妃聽着白嬪的話,見她提及羅凌薇,便起了好奇,“你且說說,怎麼個反常法?”
白嬪頓了頓,淡淡說道:“臣妾好幾次去看望她,卻都被以各種理由回絕了。況且自她被禁足以來,臣妾都不曾見過她……”說完,面上有些委屈和不悅。
瀟太妃聞言,明白了白嬪的話,想了想並沒有什麼反常,便略略搖了搖頭,安慰道:“凌妃被禁足,不願見人也是正常的。”
看着白嬪滿面的委屈不悅,瀟太妃只當她是因爲不得皇上寵愛而悶悶不樂,便自顧自的說起了自己心中關於羅凌薇受寵的原因,細細的講給白嬪聽,要她學着些,莫要太急躁。
白嬪見瀟太妃這樣說,知道她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但無奈只好靜靜的聽着瀟太妃所謂的講解。
白嬪表面上在細細的聽,心卻早已經到了九霄雲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