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劍雷與馬翠萍下得山來,找到那家店鋪,牽出馬匹,付了馬匹草料銀兩,兩人同時躍上馬背風馳電掣地往長沙城裡飛奔。
陣陣蹄聲,震落滿地露珠。
二人回到華興會時,已近中午時分,陸昌耿與劉道一在大廳外的長條石凳上不時地擡頭仰望天空中的太陽。
“他們兩人怎這時還未回來呀?”陸昌耿着急地問。
“如果沒發生什麼意外,無論如何也該回來了!”劉道一道。
“是呀,我想也不會有什麼大意外的。老劉,我們只是想證實一下我方的消息是從內部走漏的,還是被官方探聽到的?”
“陸先生,事實是這樣的,但這一舉動會引起官方的特別重視,官方是決不會讓槍支落到我們手中的,他們會不擇手段地把槍支弄到手!”
“咳,”劉道一長嘆一聲接着說道,“這就會增加龔劍雷與馬翠萍的難度了。”
陸昌耿皺着眉頭問道:“有什麼難度呢?”
“說不定官方會出動大批武林高手,龔、馬二人就很難應付了。”劉道一擔心地說道。
陸昌耿一聽,神情陡變,心想兩少俠武功雖高,畢竟太年輕,尚若真的遇上了強勁的對手怎麼辦?陸昌耿雙手背在背後,心神不寧地來回走動。
忽然,遠處傳來奔馬的蹄聲,蹄蹄噠噠地甚爲急迫。
陸昌耿望着劉道一問道:“老劉,你聽聽這聲音像是龔、馬二少俠嗎?”
劉道一豎起耳朵靜聽一會道:“聽蹄聲的節奏象是隻有八隻馬蹄,很可能就是二位少俠了!”
蹄聲越來越近,聽蹄聲的節拍就知來者乃用剛健壯實的馬。奔馬發出一聲聲嘶鳴,那嘶鳴如長空雷響,傳遍四鄉八野,彷彿是雷雨來臨時的前兆,要把沉睡已入的長沙城呼喚醒轉來似的。
兩匹奔馬同時高昂起頭,前蹄懸空,又是一聲嘶鳴,似乎面臨着的是一道寬不可越的游泳江河。
龔劍雷與馬翠萍同時一扯馬鬢,那馬似乎疼痛難忍,便又揚蹄飛奔。
不一會,兩人已來到華興會一所比較僻靜的四合院門前。
兩人同時躍下馬來,陸昌耿與劉道一驚喜地奔過去。
“馬小姐,還是位俊公子呢!”
頓時衆人大笑。
“情況怎麼樣?”陸昌耿親切地神情急迫地問道。
“事情如先生所料那樣。”龔劍雷說着,望了望周圍。
忽見一個人影在一蓬草叢後一閃消失了,四人立即警覺起來。
馬翠萍幾個起落已飛到草叢邊四下裡觀看,毫無人跡,便又施展輕功在周圍十餘丈的地方搜索,依然人影皆無,當下疑惑道:“何方神聖,不敢露面?”
龔劍雷也走了過來道:“定是官府派的奸細,剛纔聽陸先生與劉師叔說,這幾天經常有不三不四的人在周圍巡視。”
“師哥,這人去得好快呀,定是江湖成名人物了!”
“我看也是的,要不官府也不會利用還未成名的小卒爲他們辦事!”
馬翠萍點了點頭。
“我們回去吧,把事情經過告訴陸先生,讓他們好有個思想準備和下一步的計劃安排。”
“師哥,你去跟他們說,我在這裡巡視!”
龔劍雷覺得有理,轉身走去,又回過頭衝馬翠萍淡淡一笑道:“你留心點,我一會就又過來了!” 龔劍雷走了幾步,忽然停住腳步道:“師姐,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辦哩,這裡用不着巡視了!”
“真的嗎?”馬翠萍似信非信地問。
龔劍雷點點頭:“剛纔陸先生說的,事情絕對重要!”
二人轉回來時,陸昌耿與劉道一仍舊等在門口。
四人一同進屋,龔劍雷與馬翠萍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陸昌耿和劉道一聽後,相互對視一眼,默默地點了點頭。
陸昌耿接着說道:“老劉,這事情明擺着的,會內有官方的暗探混進來了!”
劉道一捏緊拳頭說道:“陸先生,我們當時成立華興會時,只考慮發展會員數量,未考慮到入會人的身份和來歷!”
“這是我們當時的失誤,現在考慮應如何拔掉這個內奸!”
“對,必須從速地清查出來,,否則對我們起義很不利!”
陸昌耿擡起頭,凝目注視着窗外。
午後的斜陽從窗**進來,時間已是不早了。
“離起義越來越近了,我們的工作堆積如山,”陸昌耿說着把目光轉向馬翠萍道:“馬小姐,令尊昨日派人來說,各路軍隊在近幾日從各地向長沙靠攏。”
“來人還說了些什麼?”
“要你們兩人協同我們做好起義前的準備工作!”
“只要陸先生吩咐!”龔劍雷接着說。
“二位少俠來長沙時,總堂先生已明確地指示過的那件事,看來只有二位少俠才能勝任!”
“陸先生,”劉道一說道,“二位少俠已日夜辛勞,是否讓二位少許休息一會?”
“是,我到忘了!”
“不休息也行!”馬翠萍果斷地說。
“不行!要想很好地工作,就得很好地休息!”劉道一領二人去到另外兩個房間裡去休息。
日落時分,晚霞染紅了半邊天際,恬淡的雲彩在半空中輕輕地飄浮着,陸昌耿、劉道一領着龔劍雷與馬翠萍來到一間密室裡,四壁沒有窗戶,僅一條小門與外面房間相通,這一間密室是華興會最主要的機密所在。
龔劍雷與馬翠萍一進到裡面,就感覺出裡面絕對沒有陽光和新鮮空氣的流動,裡面黑咕隆咚,陰森可怖。
劉道一劃燃洋火,點亮蠟燭,才隱隱約約地看得出這密室只有八尺見方,房間的高度只有六尺左右,壁上沒有粉刷,看得見一個一個的石頭用三合泥嵌緊結構的,比任何牆壁堅固。
龔劍雷與馬翠萍舉目四顧,一個角落裡堆着長槍,大約四、五十支,另一個角落裡堆放着幾隻用鐵皮包紮的木箱。
陸昌耿一手提着蠟燭走到最後一個角落裡,那兒堆放着兩個長寬高一尺見方的鞭炮。
龔劍雷與馬翠萍連大氣都不敢出,凝目注視着兩個方方正正的紙包。
陸昌耿一手指着紙包道:“二位少俠,這是兩磅威力極大的炸藥,這是導火線,煩二們少俠將其安置在萬壽宮最隱蔽的中心位置,將導火線埋伏於地下牽引到牆外以便去引火爆炸。”
龔劍雷與馬翠萍望着放在炸藥包一旁的導火線,大約有二、三十丈長。
二人輕輕地點了點頭。
陸昌耿吩咐完畢,又回到堆放着鐵皮包紮的木箱的角落裡。陸昌耿將蠟燭遞給劉道一,彎下腰去,在地上揀起一根鐵棍,撬開一隻木箱,只見裡面是烏黑呈亮的手槍。
龔劍雷與馬翠萍望着陸昌耿,不知他要怎樣。
陸昌耿從木箱裡拿起兩支手槍遞給龔劍雷與馬翠萍道:“帶上這個,必要時很有用場的。”
“江湖中人哪用得着這個!”龔、馬二人推辭着。
“深入萬壽宮內非同尋常,那裡日夜有人站崗放哨,哨兵都佩戴長槍和手槍的。”陸昌耿慎重其事地說。
“怕什麼,”馬翠萍說,“不就是幾個官兵麼,我們江湖中人帶着槍多彆扭!”
“二位師侄,官場不比江湖,省府重地,戒備森嚴,實槍實彈,非江湖所能比,多一種武器就多一份力量!”
“劉師叔,不是侄兒瞧不起槍支,而是侄兒自幼投入武林,從未練習過槍支射擊法,只知道怎麼使用,未必就能準確地使用。”
陸昌耿與劉道一想想也有道理,只好作罷。
“陸先生既是這樣,時間也不早了,我看讓他們行動吧!”劉道一說道。
“行,勞駕二位少俠了,我等靜候佳音!”
“哪裡哪裡,此乃我們應盡的義務,說勞駕,陸先生就見外了!”龔劍雷微笑着。
夜幕籠罩着長沙城,遼闊的星空暗淡無輝,朦朦朧朧地隱現着長沙城郊的輪廓,柔弱無力的月亮正一步一步地升上中天,伴隨着月亮的是數不清的星星,有如長沙城裡的萬家燈火,在風中搖曳。
兩條人影在長沙城的夜空中忽閃忽現。
馬翠萍仍舊女扮男裝,看上去是兩位極年輕的英俊公子,在夜幕中穿梭,龔劍雷腋下夾了一大捆炸藥,馬翠萍手臂上挽着一大圈***。
龔劍雷從未來過長沙,在茫茫夜空中不辨別東西南北。
馬翠萍雖也來過長沙,但長沙城畢竟好大呀,只知東西南北,其他再詳細一點的方位、地名,就不知道了。
兩人穿梭了一陣,在此處望見彼處的燈光又高又大,到得彼處,舉目四望,別處的燈光顯得又紅又亮。
“師哥,我們這樣拼命地穿梭,豈不徒勞?”
“我想,跑遍長沙城,那萬壽宮玉皇殿總會出現的!”
“依我看,還是先去巡撫衙門裡看看!”
龔劍雷略一沉思,覺得很有道理。
“師姐,你認識巡撫衙門嗎?”
“認得的!”
兩人運氣提神,一縱身便又消失在夜空中。
少傾,兩人來到一處所在。
二人從房頂上躍下地來,舉目一望,只見前門金碧輝煌,緊鎖的漆黑的大門放射出冷冷的寒光,大門兩邊的走廊上掛着兩隻燈籠,藉着燈光一看,正是巡撫衙門。
龔劍雷深吸一口長氣,再輕輕地呼出,兩隻閃亮的燈籠頓時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