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先生不必過謙,古人云:用兵之道在於知天時、識地利、得人和,除此之處加以靈活運用!”
“天時、地利、人和!”馬福益輕聲地復唸了一遍!
“對,就這次我們起義來看,選擇了慈禧生日這一天,全省文武百官必得慶賀,放鬆警介之際此乃天時也;而在成壽宮玉皇殿裡預置炸藥,只須引爆官員中十有八九難逃性命是爲地利;至於人和嘛,堂主先生不愧爲武林豪傑,也很洞明世事,首先做出表率,繼而又發動了衡嶽盛會的全部會衆,此正是謂之人和!”
“下層貧民受苦最深,動員起來也最積極!”
“是啊!陸昌耿滿懷感嘆地說,革命成功之日,就是洋人的末日臨近!”
“爹,劉師叔在外面等候!”馬翠萍走進後屋說。
陸昌耿與馬福益一同站起走出屋外,只見劉道一等人滿懷激情地站在那裡,幾十匹馬正在低頭啃草!
馬福益吩咐大弟子靜榮等人將馬匹安置好,自己與陸昌耿等人將槍支拿到後屋。
打開麻袋,烏黑呈亮的手槍冷氣森森,馬福益逐一清點,共四十多,另一麻袋是長槍,二十支,子彈無數。
陸昌耿若有所思地問:“剛纔的槍響,是不是衝你們而來的?” “對呀!”劉道一神情冷俊地說道:“一共是十騎,手中全都有槍,其中一位乃是巡撫衙門的軍警股長羅不澤!”
“官府中人?”陸昌耿緊皺眉頭似在自問。
“我也弄不明白,我看那些人是特意搶掠這些槍支的!”
“你的意思是官府知道了我們的行蹤?”
“很有可能。”
陸昌耿低頭沉思着,他又想起第一次來雷石鎮時,也有官府中豢養的武林敗類跟蹤窺探。
“一定是走露了消息!”陸昌耿擡起頭望着劉道一說道。
“我也這麼想!”
“官府掌握我們的消息爲何這般快,這麼準?”陸昌耿疑惑不解地問。
“是啊,上次來雷石鎮有人跟蹤,這次也來得如此神速,真是個謎!”
馬福益聽了,覺得此事關係重大,便說道:“官府的耳目既多又靈,我們不可大意!”
陸昌耿在屋裡踱着方步。
三人都陌入沉思。
房裡的空氣變得冷俊。
好一會兒,陸昌耿擡起頭說道:“這是我們大意所致!”
“這也很難說,要看官府的消息是如何得到的!”馬福益說。
“不外乎兩種。一是華興會裡有內奸,二是官方派武林高手伏於暗處,窺探我們的行蹤!”
“華興會成員是否可靠?”馬福益問道。
“這很難說,會員們大都是知識分子,雖然有些出身名門紳士,其思想是進步的!”
“我看不能排除消息外漏這種可能!”劉道一說道,“上次我們是在會上定於什麼時間來雷石鎮的,官方中人幾乎與我們同時到的!而這次我們是沒有確切的日期。很明顯是我等走後再報告給了官方,官方再派兵追來的!”
“看來他們真的追上了!要不哪裡來那麼多槍聲!”
劉道一點了點頭,說:“我怕在路上出現意外,仿做了很多的木頭槍,用麻袋縛在馬背上,但我們還是走小路,怕官府中人見了生疑。誰知還是被他們追上了!”
“保住了槍和馬匹,就已經不容易了,劉師弟,相別十多年,你已熟讀了不少兵法,愚兄落後了!”馬福益說完微笑着。
“也是湊巧,若官兵直接衝上來,我們措手不及,絕對應付不了的!”
陸昌耿問道:“他們是從側面出擊的?”
“我們剛把馬匹引至林中,官兵就來了,我們準備作戰時,官兵卻來了個迂迴包抄,隱入林中,慢慢地搜索,我們趁這個機會將真傢伙御下來隱藏在草叢中。”
“好傢伙,差點被官府搶了去?”馬福益驚歎地說。
“就目前的情形看,官方搶佔了主動,雖然這一次我們能僥倖逃脫,但仍擺脫不了官方各方面的鎮壓,因爲我們的力量太弱。”陸昌耿沉重地說。
“我們應採取措施。”劉道一接着說,“首先應該弄清楚官方是怎麼得到了這個消息的。”
“這個問題很嚴重,直接關係到我們的起義能否成功,一旦我們起義失敗,其它省份也就失去了紛起之條件!”
“陸先生,官方對我們的行蹤如此清楚,現在已直接地干擾我們的行動,我看起義之日,越近越好!”馬福益說罷望着陸昌耿與劉道一。
陸昌耿點了點頭。
“時機不成熟,也很難有把握!”劉道一望一眼馬福益繼續說道,“大哥,慈禧生日這個日期乃千載難逢,成功的把握,至少有百分之九十。”
馬福益沒作聲,陸昌耿也低頭沉思。
劉道一見二人情緒低落,便說道:“十一月十六日這天,各省府、州府的警衛與崗哨全都疲憊,酒醉熏熏,若一聲炮響,炸死貪官污吏,各處等兵不戰自降,長沙城隨手可得!”
陸昌耿擡起頭說道:“這樣固然很好,官府說不定要先下手,到時候我們的組織被破壞,革命志士難免遭到逮捕和殺害!”
“堂主先生的方案本也很好,”陸昌耿頓了一頓說,“但至少得趕在官府的前面行動。”
“這樣很危險,”劉道一急急地說道,“時間倉促兵力不足,軍火也來不及運送回來呀!”
“武器是不能忽略的因素,官府中有大量的槍支,我們也不可能赤手空拳去與官軍拚殺!”
“這是自然。陸先生,革命需要犧牲,但最佳的方案乃是以最小的代價換取較大的勝利,劉師弟說的方案確實是輕而易舉之事,只是時間太長,誰能說在這近兩個月的時間內事情不發生變化?”
“堂主先生,馬某不吹牛皮,在衡嶽盛會上就已跟各山堂頭目打過招呼的,保證一呼百應,最遲能在五天內全部到齊。”
“能有一支這樣神速的大軍,也不容易呀!”陸昌耿讚歎地說。
“江湖中人聚也容易,散也容易,這是江湖中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馬福益微笑着說。
“當然,當然!”陸昌耿也微微地笑着說,“江湖中人嘛,來也江湖,去亦江湖。”
“此話怎講?”劉道一不解地問道。
“江湖中人,官府中稱之爲無業遊民,無穩定的生活方式,尚若報國有門,往往能身先士卒,一旦起義失敗,又各自佔山爲王,豈不快活!”
陸昌耿說完又轉入正題,望着馬福益與劉道一說道:“宜見機行事,能早則早,否則遲亦無礙大局!二位看如何?”
馬福益與劉道一點了點頭。
“堂主先生,”陸昌耿轉向馬福益說道,“召集各處兵馬的重任就麻煩你了,我看最好事先召集在一處,以便及時響應!”
“這絕對沒問題!陸先生請放心吧!”馬福益緊緊地握着陸昌耿的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