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天！”清虛真人浮身而去震開團圍的士兵，扶起奄奄一息的封天道長。
“我們本是袍澤，卻又因當時年輕氣盛，自傲立入門派。七大門派相互爭鋒，冷戰熱奪四十多年，今日還多虧師兄，再召集大家來此一聚。欣慰大家都已然沉澱，曾經的袍澤情義皆不曾變於出道之前。”
清虛真人極力爲封天道長傳功續命。可封天道長一把抓住清虛真人的手阻止道：“兄不必徒勞，平生最大的願望便是死後化作飛灰，自由無羈。”
清虛真人緩緩起身，此時，留雲子已不能按捺憤怒，蒼龍劍激刺而出，如閃電般直奔趙歸真。
哪知趙歸真不動不移，身氳氣罩，蒼龍劍被定於懸空。
“混元不破之體。”留雲子心中念道，而就在這時，趙歸真反運其劍，將蒼龍劍反送了回來。
留雲子運氣抵擋，卻只見蒼龍劍在他身前滯留了片刻，但最後還是不能抵抗，蒼龍劍破氣而入，穿透留雲子的胸口，其內力也被趙歸真吸盡。
趙歸真吸走了崆峒派和點蒼派兩大掌門內力狂笑着道：“二十年了，沒想到你們就只虛長了年紀，徒增了白髮。”緊接着又狂傲的吼道：“今日我便要當着全天下，滅殺江湖六大門派掌門人！”
此刻，城邊毒霧以逼過城池。
魔道子身攜若隱飛身而去，“我倒要看看，你修的是何妖邪武功！”
“神魔教，魔尊魔道子，在我眼裡一直是七派之首。”趙歸真輕蔑念來，“既然來了就也將修爲留下來。”
趙歸真挺身，迎上。魔道子的若隱劍使得若隱若現，變化莫測。兩人相戰一起，劍氣波及四周軍兵，死的死傷的傷。
魔道子運起《天魔策》，引劍而起，內力狂溢。只見魔道子身周，氣流波動，沸騰扭曲，待氣成形，七柄氣劍周旋雜躥其近身。氣劍隨若隱劍而動，忽而列隊直向趙歸真，可氣劍一觸碰其混元體便被吞噬。
再而，魔道子復運劍氣，身隨劍去，只見若隱劍柄在趙歸真胸前兩尺外，被混元體定住。
而就在此時，魔道子萬劍歸一，內力涌入劍柄，劍刃瞬間蔓延生長出現，正好刃長二尺三寸，劍刃直入趙歸真體內三寸，破體而散。
“天魔策又如何！”趙歸真強忍着傷，壓齒叫道，“斗轉星移！”
趙歸真的斗轉星移，反借魔道子天魔策的內力，霸氣一震，連劍一起將魔道子震開十米之外。魔道子身受自己天魔策的反噬，元氣劇損。
趙歸真再將魔道子體內功力吸走，身擁三大掌門內力。
這時清虛真人手提墨問劍，續上。
只見清虛真人持墨問劍在地上畫了個太極。他再劍指城邊那棵桂花樹，引一抹桂花牽飛而來。
太極陣外桂花翻飛。清虛真人逼向趙歸真，兩人相戰回合。
清虛真人劍法咄咄逼人，與趙歸真相交了七個回合，每一回合都逼退趙歸真一步，共七步。凡清虛真人每進一步都留一個字，共七字：乾、震、巽、坎、離、艮、兌。
清虛真人最後一步，飛劍上前，二指御劍，口中重念一個“坤”字。頓時先前趙歸真所退之處一道藍光突起，連接了七步，七步格局正是那天上北斗七星的圖案，最後一個“坤”字出處便是在七星勺柄外北極星上。七星連珠，墨問劍身由原來的純白瞬間浮現出一條黑龍。
墨問彷彿獲得巨力，掙脫清虛真人的控制，閃電般刺出。還幸趙歸真敏銳察覺，迅捷側身，雖逃過致命一擊，但墨問也不留情的擦心而過。
“八卦七星訣果不虛傳。”趙歸真抹去口角鮮血，毫不輸氣勢，“凡人能使出一卦便可傷人，兩卦便能殺人，但已是體力不支。你能使完八卦，將此招淋漓盡致。想必清虛真人也是耗盡了幾十年的修爲吧。”
趙歸真話剛說完，清虛真人便漸氣衰，遂倚劍來持衡。
而趙歸真剛啓一步，口中又一口鮮血涌出，他也倚劍跪了下來。
“來人啊，殺一人，封萬戶！”趙歸真狂嘯着命令着身後兵隊。
這時，所有兵隊競相涌了上去。
後邊仙靈子拾起留雲子的蒼龍劍也起身往兵隊掠而去。
而清虛真人一把抓住了仙靈子的手說道：“江湖同朝廷的界限，涇渭分明。今日他們不仁，若我們也跟着不義。豈不天下皆笑我等與之爾等苟同？”
“我們身由江湖，自由無羈，當年立下那規矩便是錯誤。如今朝廷先發始亂，破規毀矩，江湖士忍無可忍，便無需再忍！”仙靈子心亂憤懣說來。
“今日我等六人留下，便是要除去趙歸真這個擾亂朝野江湖的罪魁禍首，以此來了卻這二十年我們兄弟七人間的隔閡誤會。”清虛真人勸道。
“師兄……”仙靈子二十年了，今日終於叫了清虛一聲師兄，他慢慢冷靜了下來。
衆兵涌來，一旁智絕法師執杖而來，圍在了清虛真人和魔道子一起。他用力將法杖往地上一震，內力波動開來便又倒了一圈士兵，僅傷不殺。
“師兄，那今日我們便除了那魔頭！”智絕法師思索那城外毒霧後，往趙歸真飛去。道：“縱使你刀槍不入，終究七竅在野，就不信你百毒不侵。”
仙靈子也跟上，兩人左右擡起趙歸真雙手，欲將他丟進毒霧。
而就在此時，趙歸真舉掌成爪，反扣住兩人手臂，大吼道：“來的正好！”
智絕法師和仙靈子身體中的內力被趙歸真反吸。
但幸，清虛真人的八卦七星訣傷他非輕。他的借屍還魂大法，不能極致發揮。
智絕法師和仙靈子雖受創傷，但兩人一起堅持，這時清虛真人和魔道子也起身而來，以真身修爲爲力，將趙歸真鎖封了起來，推入了那涌來的毒霧之中。
趙歸真只一直狂笑……
在那毒霧深處，趙歸真瞬間化作一股紫焰，飛散無蹤。
清虛真人從懷裡拿出一張陳舊的契約，上面有大唐璽印和江湖火玉的案印。
仙靈子接過契約。從士兵手中奪過一把鐵劍，把人羣開出一條縫來，將契約飛釘在長安城牆中央。
清虛真人、魔道子、智絕法師、仙靈子將自己手中的兵器，還有那壺桂花酒推送了出去，落到了城邊毒霧外。
此刻，密密麻麻的兵隊再次涌來，但卻不敢冒進。
四人帶着封天道長和留雲子的遺體不打算離開。
只談笑風生的，瀟灑自然的，兩袖清風的。四個蒼髮老頭，駝着兩具屍體。背對着滿城怯兵。在那翻飛不肯下的桂花雨中，移進了毒霧。不留一句話，不落一個字，便已然闡釋清了，何爲江湖。
不覺這一刻仿若四十年前：當時清虛真人、智絕法師、魔道子、凌霄子、仙靈子、留雲子、封天道長七人同出一個師門。他們皆還年輕，正值氣盛。於是便各自奔走四海八荒，入門許派。最後都當上江湖七大門派掌門，傲立江湖。卻又爲了那江湖傳說《長生曲》，門派間相互排詰，冷戰熱奪多年。終於等到今日，各師兄弟間再次化解恩怨誤會，卻不料再會亦是永別。
這毒霧之術是百毒藥王五行毒中的絕技，入毒霧者，會因自身五行而被吞噬毒化。
只見清虛真人身體迅速毒化，兩足生出根鬚來，不多時竟長成一棵不知名姓的樹木來。智絕法師，身體迅速凝固成黃土，微風拂過便就隨風散去了。魔道子化作一團火焰散去。仙靈子瞬間冰封，後化作一團水氣融進了霧中，隨日蒸華。封天道長和留雲子的屍體也化作飛灰散去。身形無跡，以天地爲棺槨，以時間爲連璧，星辰爲珍秀，萬物以作爲陪葬，這或許便是人生最崇高的饋禮。
“師傅……”小滑頭撿起師傅的法杖深念道，卻只有西風嗚咽，別無應答。
風行子也低身拾起若隱劍，輕撫着劍上的酒痕。
峨嵋派凌霄子手裡緊握着那桂花酒壺，眼淚偷偷的落了下來：“老傢伙們，來年此時，桂花凋零的季節。謠鶯定會滿載一壺好酒同諸位一醉方休。”
待衆人悲愴之時，天上一黑影往驪山方向閃了過去……
長安城內，毒閣中。
百毒藥王依舊傷心不已。哪知不一會，金水火三僧跟來，道：“徒兒拜見師傅。”
百毒藥王不應答。
“徒兒這些年一直都在追尋師傅的蹤跡，沒想到師傅竟一直隱居在這長安城中。”金行僧急忙念道。
“你們還有兩個人呢！？”藥王開口問道。
“二哥和五弟被中原人害了。城外毒霧，是我們兄弟三人對他們的報復。”火僧說來。
“你們離開這吧，我與你們已再不是師徒。”藥王說完便撒手離開了毒閣，留下的三僧都知道師傅的脾氣，也不好跟去，隻立馬跪拜着目送師傅遠去。
城外毒霧已經漫過城門，如今滿城惶恐慌亂。
九月已經制好了大批解藥，顏道找到李德裕，得力後舉城設置大鍋，水煮解藥，並令官兵持蒲扇，將解藥蒸發的水汽扇向毒霧，折騰幾個時辰，終究化解了這場災難。
“九月，接下來，你要去哪裡？”顏道問。
“今晚，我要留下等一個人來，帶我回家。”九月聲音帶着哽咽。
“要是那個人，沒有來呢？”顏道問。
“如果他不來……我就忘了他，”九月猶豫了一會後又決絕說來，“和這世間上的所有人！”
天已近夕陽，今日的月亮來得特別早，天未黑便早早有了它，現在已是當空，趁着夕陽愈加金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