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長幼有序,你還沒成家,我急什麼。這事大哥你不能與我攀比。”手上麻利的揉着麪糰。
“外人皆知你我是雙生子,按民間習俗,你我就該同一日成婚。”他望着她的目光在柴火下明明滅滅複雜難辨,“滌滌,等你哪天想成家了,大哥同你一起成婚。”溫和寵溺的聲音裡讓人莫名聽出了堅定不移的味道。
“大哥!那可不行!爹爹和孃親等不起,你……”鄔滌回過頭不依不饒,卻被鄔效笑着揉了揉她的頭頂阻止。
“好了,滌滌,不說這事了,趕緊做飯,大家還等着嘗你的廚藝呢。”說着握住她纖細的肩頭將她轉回身面對菜案,“滌滌,你平日裡都不吃飯麼,怎得愈發清瘦了。”柔情的目光膠着在她身上染着濃濃的心疼。
“哪有,大哥,我一日三餐頓頓不誤,估摸吃下的飯都長了腦子,難怪我這般聰慧過人吶!”說着回頭衝他憨憨一笑。
“嗯,我們滌滌就是聰慧過人。”鄔效寵溺地摸摸她的頭,眼底有她看不到的疼惜。
幾樣熱氣騰騰的飯菜上了桌,一家五口圍坐在一起,鄔曦兒眼睛通紅瞪着鄔滌充滿憤恨。
鄔滌無視其,跑去把陳伯強行拉來一起吃年夜飯。拋開鄔曦兒的情緒,桌上氣氛倒也算是其樂融融。
“老陳,這麼多年府裡上上下下全憑你打理,辛苦你了,都是一家人不必拘束,快嚐嚐滌兒的手藝。”鄔厚年給陳伯碗裡夾燉肉,惹得陳伯頓時紅了眼眶,一時間情緒洶涌啞了嗓子說不出話來。
“我給陳伯物色好了一位相貌、人品都很出衆的大嬸,爹爹,要不然您得空給管個媒唄?”鄔滌邊給大哥夾雞肉邊活躍氣氛,一句話成功使得幾人笑出聲。
當然,鄔曦兒除外。看着鄔滌與家人有說有笑好不熱鬧,鄔曦覺得自己像是外人,這種感覺使得她更加忌恨鄔滌,認定是鄔滌搶走了家人對她的寵愛,讓她變得爹不疼娘不愛,大哥不理睬,五皇子不青睞……這種妒恨繼續惡性發酵着。
年夜團圓飯後,鄔滌歡天喜地找來年前爲爹爹大哥做好的衣裳,喜滋滋地看着他們試穿,看着一家人都在,她笑着笑着偷偷紅了眼眶。
鄔曦兒鬧脾氣,樑齊眉嘆息一聲跟去開導。鄔滌跟着爹爹進了書房,正要關門,見大哥也淺笑着跟進來,她沒心沒肺衝大哥笑笑。她知道,他們有話對她說。
“滌兒,近來可有與你師傅書信?”鄔厚年在書桌前坐下,看向忙着倒茶的鄔滌語氣微微沉重道。
“沒有,爹爹,你又不是不知道,臭老道那人佔山爲王愛清淨,不喜歡被人打擾,鳥也不行。我若放只信鴿過去,估摸他也會兇殘地把信鴿燉了下酒喝。”鄔滌滿不在乎笑道。
鄔厚年點點頭卻笑不出來,“滌兒,除了西南緊張的戰事,皇上最近可有問及你其他不相干的事情?”沉重的心事在飽經風霜的面孔上無法掩飾。
鄔滌動作微頓後擱下茶壺,“有啊,皇上很關心皇子、公主們的聯姻之事,尤其甚是惦記我與大哥的婚事。”端起熱茶放在爹爹面前,望着他笑得沒心沒肺。
“還有呢?還問過何事?”鄔厚年追問。
鄔滌笑容有些掛不住,扭頭見大哥也在緊緊看着她,她不得不直面問題,“爹爹,您具體所指何事?您是在擔心什麼嗎?”她隱約知曉,卻沒勇氣面對,隱於袖中的手顫抖得厲害,面上笑容卻牽強燦爛。
“滌滌,皇上疑心重,爹他只是擔心你莽撞說錯話惹怒皇上被日後忌恨……懲戒。”鄔效一旁急着措辭解釋。
鄔滌仔細看進大哥眼底,捕捉到隱藏的深憂,又扭頭看見爹爹正面色沉重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她心底突然滋生出一種憤怒的情緒,肆意瘋長。
“爹爹,皇帝忌憚您功高震主,是不是已經開始出手打壓您了?”她冷了臉色直言不諱。
“滌兒!切不可口無遮攔!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你意氣用事跑去救五皇子有想過後果嗎?!你以爲自個兒剃頭挑子一頭熱就能換來皇家那些人真心相待嗎?!”鄔厚年疾言厲色,生怕隔牆有耳聽了去,也一開口就引發了內心深處積壓已久的怨憤。
見鄔滌被爹爹吼得震在那兒一動不動,鄔效心疼不已趕緊開導安慰,“滌滌,爹他是太過擔心你被人利用受到傷害,總歸你應該與幾位皇子儘量保持距離爲妙,畢竟……爹他是爲你好。”苦口婆心,生怕鄔滌暴露什麼。
凝視着爹爹嚴厲的面容,鄔滌很想問他是不是介意她與五皇子走得近,影響了鄔曦兒的婚事。可話到嘴邊喉間哽澀發不出聲。
“滌滌,大哥和爹都知道你之前有皇命在身,不可避免與五皇子一道共事,眼下事了就儘量與其保持距離。還有四皇子,與其走得太近,對於我們鄔家如今的情勢來說百害無一利。”對她也有害無益。
鄔滌斂眸低頭快速調整一下表情,擡眸望着仍舊一臉嚴肅的父親笑道,“爹爹,您看您幹嘛這麼兇,我只不過是同情五皇子頑疾纏身命不久矣,發發善心向皇上求了個情而已嘛!虎毒還不食子呢,估摸皇上原本就沒打算讓五皇子死在地牢裡,我開口求情正好讓皇上找到臺階下而已,這能有多大點兒事兒,爹爹就不要生氣了好不好?”鄔滌厚着臉皮湊過去搖晃鄔厚年結實有力的手臂撒嬌。
鄔厚年終究捨不得多責怪,“滌兒,皇家人比虎毒辣黑心得多。”心底的沉重絲毫不減,“你可還戴着那物件?”眉間凝成結。
鄔滌心下一慌,裝作毫不在意點頭道,“嗯,還戴着。”也沒勇氣問什麼,生怕爹會說出她難以接受的隱情來。
“近來可有發生什麼異常?可有被外人看到?”鄔厚年難掩緊張。
鄔滌直心往下墜,面上輕鬆淺笑,“沒有啊,不就是塊破銅牌麼能有什麼異常,爹爹儘管放心,我一直貼身掛脖頸裡,不曾暴露給外人。”她想把未知的憂患自己一人全部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