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裡回到那正殿之中, 康熙一笑道:"太醫讓朕好好休息,朕打算出宮逛逛,今兒個的小朝會就免了, 你陪朕出宮如何?"康熙笑着問, 就聽赫舍裡微微一笑道:"皇上, 臣妾聽你的。"
康熙心中苦笑:你這恭順, 恭順的讓我難受, 我一番好意帶你去玩樂,你卻如此冷漠,難道你真的對朕絲毫不感興趣, 你的恭順只是因爲,朕是皇上, 那還有什麼意思?
"皇上, 您累不累, 累的話靠一會,臣妾給您唱個小曲。"赫舍裡也不知道康熙爺爲什麼生氣, 可也不敢多問,康熙爺心裡清楚,她心裡也清楚,不問康熙爺也不好說什麼,一問惱了還不如不問。
"那你就唱吧?"康熙別有深意的看着赫舍裡, 她居然唱了一首現代的歌曲紅顏。這紅顏唱的極爲優美, 曲調也很復古, 但是畢竟不是古曲, 帶着現代曲子的獨特魅力。
赫舍裡站在坤寧宮的正殿, 就見雕花窗櫺外一片寂靜,靜的就好像沒有人煙, 但其實門外跪了很多宮女,太監,都大氣兒不敢多喘一下的樣子,赫舍裡還在苦惱所謂的王權帶來的不必要的威儀,哪種威儀赫舍裡不需要。
“皇上,出宮的事情,臣妾去準備一下。”赫舍裡淡淡的言道,她的嘴角勾勒出淡淡的微笑,讓康熙覺得有些疲倦,這種性格真的很適合做皇后,只是她除了皇后之外,還是他的妻子,這一點她似乎永遠記不住。
“嗯。”康熙起身拉住她的手,赫舍裡感覺到奇怪的熱力,這種熱力從他骨幹修長的手裡散發出來,赫舍裡心中明白,皇上是在引誘她,至於原因,終歸不是愛情,最多是志同道合的順命。
“皇上,臣妾讓綠珠去準備一下,熬製一些特別的菊花茶,雖是寒冬,卻燥性不減,這幾日好在落了雪,不然這寒冬裡的幹風一吹,只怕身子就會受風。”赫舍裡淺笑着說,她輕輕地走過去靜靜地坐在龍榻旁邊,這日子可以寧靜當然是最好的,赫舍裡並不喜歡那種無謂的喧囂的日子。
內務府剛剛給坤寧宮送來一對美人雕花秘色瓷,這瓷瓶原來是十二個,可是自唐代傳到今日就已經只剩下十個,這一對還是兩江總督特地送過來的。
這兩江總督李成鄴,是這是國子監的大學士李振鄴的胞弟,做兩江總督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情,李振鄴是康親王傑書的心腹,所以赫舍裡曾經特意調查過此人。
“皇上,這秘色瓷過於珍貴,臣妾承受不起,我看還是送到慈寧宮吧。”赫舍裡低聲說,她已經一日未去給老祖宗請安,倒也不是心懷怨恨,而是宮裡的是非很多,太皇太后的心思她看不明白,所以倒不如安靜的等着,縱然不恭,可她還在養病中,還要病一陣子,倒也好觀望一下,只是皇上要出宮這件事頗爲惱人,皇上有傷在身,而且宮外一定有很多的陷阱等着他們。
然赫舍裡知道皇上的脾氣,所以說實話太也不敢真的逆着來。
“朕看就算了,這東西本就是從慈寧宮調過來的,老祖宗說要朕好好待你。”康熙心中苦笑,這兩宮很顯然已經較上了,老祖宗正很熱情的接待各家的小姐們,想要從中選一個皇貴妃出來壓住皇后,這件事讓康熙很頭疼,因爲這幾日皇后已經開始效仿前朝皇后,打發走一大部分年老的宮女,發給其一大筆出宮銀子,也給一些老得不能動的太監安排了不少住處,並且調配了一些新人入宮。
這也就算了,不過還有讓康熙更爲頭疼的事情,就是最近宮裡傳出許多不好聽的事,就是江南一批商人,給皇后送了一筆銀子和一批人,人數大概有百十來號,而那筆銀子相當於大清五年的國庫收入。
這筆錢皇后提交戶部,大部分做了軍費,還有一些就用於打發這些離宮的人和宮中的開銷。康熙心裡清楚,一定是赫舍裡跟那些人做了什麼交易,雖然說現在國庫的確很需要那筆銀子,但是康熙依舊不希望內宮和朝廷扯在一起,然而皇后聯繫的只是一些商家,此事有屬於募捐朝廷,所以跟後宮干政沒有半點關係,但此事讓老祖宗極爲的不高興。
因爲幾日前,老祖宗提出賣官,來組織江南商戶的募捐,可是江南七大商家均沒有響應,過了沒多久,皇后又給陳華生寫信,那羣人就二話不說捐了銀子,最要命的就是陳華生經常私心給索額圖。
老祖宗已經開始懷疑赫舍裡家不忠,但康熙知道,索額圖手上沒兵,還依舊這樣明目張膽的結交江南,就一個原因,就是朝廷太窮困了,因爲入關以後,歷年都在打仗,銀子要先撿着內務府用,內務府支持宮裡和皇族的開銷,這樣的話,實際上國庫是空的。
所以老祖宗怪罪索額圖也不敢明着說,她心裡其實已經明白,只是是女人疑心就比較重,總是會對已經過去的事情過於擔心,其實就康熙看,那些事並不重要。
畢竟索尼對大清國有一份感情,他的死也是博爾濟特氏所爲,所以跟皇室關係不大。
一個裂痕開始的時候,應該想的是要怎樣把他癒合,而不是再雪上加霜,因爲這對誰都是沒有半分好處的。所以康熙明白,他要做的是再度,凝結朝臣和皇室的關係,因爲皇室不可能脫離朝臣獨立存在。
“那臣妾謝恩了。”赫舍裡低聲說,那妖嬈的面孔透出一點點憂鬱,這種憂鬱就好像秋日盛開的茶蘼,幽幽的等待了春夏,綻放出醉人的芳華,她手中的羊脂白玉鐲子在淡淡的陽光下更加的瑩潤。
她輕輕地斂了斂裙裾,這旗服有些皺,穿在身上有些沉,整套旗服上綴了六十六顆東珠,用金線穿插在這鳳袍上,華麗中不免有些沉悶,這赤紅色的旗服,如同烈錦一樣紅的讓人覺得有些蒼白的豔。
康熙剛覺到赫舍裡的疲憊不堪,感覺到她從骨子裡發出的那種對皇室的厭倦,她似乎從未喜歡過這個宮,只是命運把她推到了這裡。
“皇后,就要過年了,你的臉上該是喜氣,不該是哀容,你這是要給誰看?”康熙無奈的笑笑,口氣雖然不好,卻把赫舍裡攬到懷中。
赫舍裡心中一暖,這個白日越發的冷,冷的讓她需要溫暖的胸膛,越來越依戀這個胸膛,即便這個人說實話,有溫柔的危險,每一次她都是拼了命爲他做一切,可是這個人永遠覺得她不夠好,可是要怎樣做一個皇后沒人教過她,她是個喜歡人性自由的人,可是赫舍裡心裡明白其實放棄所有,也許就是做好皇后的唯一方法,就是什麼都不要,連皇上也不要。
“皇上說的是,臣妾的確有失體統,但臣妾笑不出來。”赫舍裡苦笑道。她是真的笑不出來,因爲赫舍裡在想一件惱人的事情,就是二叔自作主張爲戶部籌集銀子的結果,這件事其實做的並不妥。
主子最討厭的就是自我表現和爭功,聰明的奴才就是什麼也不爭,凡是要爭的,主子都是明面上誇讚一番,實際上會生厭,這一點赫舍裡非常清楚,從古至今,要做名臣良將的都要學會低調,永遠在主子之下,只有主子需要他聰明的時候,他聰明纔是對的,否則越聰明是非越多,因爲主子不高興一個人存在的時候,那個人就有罪了。
赫舍裡心裡明白,康熙是個比較寬宏大量的主子,但是凡是皇室系統,都會有相同的弊端,好在自己面前的是康熙爺,不是雍正爺,也不是乾隆爺,雖然說這個赫舍裡死的有點早,但是說實話,她不算結果不好。
“你怎麼就笑不出來,朕這幾日很開心,給朕笑一個。”康熙用手勾了一下赫舍裡的下巴,她的下巴尖尖的,看樣子比進宮前又瘦了一大圈。
“皇上,臣妾真的笑不出來。”赫舍裡低聲說:“皇上,有了新歡,臣妾怎麼笑得出來。”
她其實並不如何在乎錦兒的事情,若說一點也不妒忌,那麼怕是騙不了任何人,可是若說,很在乎錦兒的事情,那也是在騙人,因爲一早就準備好接受的事情,再不開心也不開心的有限,只是赫舍裡心裡明白,目下是近憂襲來,遠慮常在。
所以赫舍裡才笑不出來,老祖宗沒做成的事,二叔敢去做,他要做什麼,跟老祖宗比天下歸心,那豈非不想活了。
“朕,只是封她一個嬪,而且朕聽你的,你說不讓朕去見誰,朕就不去。”康熙此刻心花怒放,他從沒想過,他的皇后會說這種話。
“皇上,臣妾知道那些人都是皇上的人,臣妾可不敢這麼霸道,不然老祖宗必然不會繞過臣妾。”赫舍裡故意幽怨地說,謊言似乎是人類不變的良藥,畢竟真話太難聽了,說出來傷感情。
她如果讓皇上,知道她,居然在這種柔情蜜意的時候,還在擔心所謂的赫舍里氏的前程,那麼她就不再有前程,因爲皇上是控制天下人前程的主子,她萬萬得罪不得。
“你呀,你就別吃醋了,明白就好,朕心裡最重要的就是你。”康熙笑笑說,那眼睛柔情似水的看過來,赫舍裡溫柔一笑,她此刻有些想入非非。
如果面前的男人不是皇上就好了,爲什麼偏偏是,她輕輕地靠近康熙的懷裡,今天是個好日子,至少這次見面,沒有變成議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