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與死,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搶救室門口,有很多人等待着,一眼看過去,有些人楊翌見過,有些她沒見過。
“楊翌”盧宇然看見她來,招呼着“他還沒有出來,在等等”,清冷的他聲音也異常的清冷,他眉頭緊鎖,眸光泛冷。
“嗯”楊翌來得匆忙身上的白大褂都沒有脫下來,安靜的站在盧宇然身邊,看着手術室三個紅色的字,她還有這愣愣的“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有病,你知道嗎?”盧宇然想了想問道,他那表弟會不會說呢。
“知道的”
“他說什麼病沒有?”盧宇然試探性的問道
“沒有”楊翌皺眉,她有問過,他說身體弱而已。
“他有血友病”
“血友病”楊翌想了想又想了想,中醫裡面沒有血友病的說法,楊翌忐忑的問道,聽起來就有些恐怖,“什麼是血友病?”。
“血友病是一種遺傳性的出血性疾病,由於缺少一種重要的凝血因子,患者機體凝血出現障礙,當造成輕微外傷(甚至無外傷)時會出血不止”這些話盧宇然說了無數遍這個病症的表現特徵,一字一句都在心中,簡單扼要的介紹着。
“······”
楊翌認真聽着,腦海中浮現出一系列的藥方,卻沒有一種藥方能夠根治這種病。
識別百草,認識百穴,卻醫不好一個你?
楊翌心中很慌張,還會出血不止?
這出車禍是傷到了哪?要是是大腦怎麼辦。
“他一直在用藥的,雖然不能夠根治,但保命是可以的”盧宇然緩緩的說道。
“我相信他,他可以的”楊翌大聲的說道,像是在告訴大家,也像是在告訴她自己。
“嗯,他一定可以的”盧宇然看着手術室的大門,堅定的說道。
楊翌的聲音啞啞的問,閉眼用盡全身力氣的問道“他傷到哪?”
“不知道”盧宇然他來時已經進了手術室,問了當事人他舅媽林語,她一言不發,只知道三人一起出車禍,兄弟兩人進了手術室,她受了皮外傷。
“丫頭會沒事的啊,等一會就好了,俊瑜俊珉都是好孩子”黃奶奶看着眼圈紅紅的楊翌,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她年紀大了,大風大浪都見多了,這一次心態很穩,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嗯,會好的奶奶”楊翌點點頭,雙眸含淚的盯着手術室三個大字,周圍很安靜,大家都沒有溝通交流,等待着手術結果。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醫生們推開門走出來,沉重的說。
“你這個賤人,賤人,這一次,離,你不是想離婚嘛,我成全你,全部成全你”黃愛軍一耳光扇在林語的臉上,淚水在這一瞬間滑落,他的兩個孩子,被這個女人折騰成了什麼樣子,大的個傻傻的,小的個連命都沒有了。
“爲什麼你不早點答應,你要是早點答應,也不會有今天,他死得好,他早該死了”,林語冷言冷語的說道,好像死去的的不是她兒子,只是一個陌生的陌路人,冷血得可怖。
“你才該死,最該死的人是你”黃愛軍恨恨的,平日裡面無表情的人,這時候全是傷痛。
“滾”黃爺爺吼一聲,兩人瞬間安靜下來“林語我們黃家哪裡對不起你,你要如此做作,離吧,上級要是不批准,我豁出去老臉也讓你們離,滾,你現在就給我滾,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眼前”黃爺爺說完,氣喘吁吁的,淚水從眼角滑落,黃愛國攙扶着他,不然早已經跌倒。
“情況暫時穩定,轉入ICU觀察幾天看情況”另一個手術門打開,主刀醫生出來說道。
楊翌沒有注意其他人,腦海中浮現着醫生說的“對不起,我們盡力了”,看着從手術室推出來用白布蓋着的人,下垂的那隻手上,亦然帶着她熟悉的那枚戒指。
她疾步上前,拉住那隻冰冷的手,顫抖着手打開白布,她不願意相信,他就這樣子輕易的離開她,他如何捨得,他們馬上就畢業了,就可以結婚了。
“珉”楊翌的淚水如線的滴落,緊緊的握住那隻手,希望能用她的體溫再次溫暖到他,淚水滴落在手上,濺起一朵朵的水花,泣不成聲的哽咽着“珉,我給你捂捂,就暖了,你醒醒看看我啊”。
停了許久時間了,醫護人員叫人拉住楊翌,推走了車子,她像沒有長骨頭似的,滑落在地上,傻傻的看着車子推走的方向。
黃俊珉的葬禮舉行得很簡單,來的人卻很多,一一放下白色的菊花,嘆一口氣,年輕的生命逝世,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哀;情人失去愛人的傷痛。
楊翌一身黑衣的站在他的墓碑前,天空中開始下起淋淋熙熙的雨,一點點的打溼了大地,像是在爲他年輕的生命哭泣。
看着那張黑白照,她用手摩擦着他的眉眼、嘴角、臉頰和劉海,她的眼前浮現出,他大大的笑容,明媚如陽光的笑容,可以溫暖她整個世界的笑容。
現在一切都成冰冷冷的灰色,他死了,永遠的不在了。
往後餘生,皆是空白,回憶裡的笑容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她蹲在墓邊,用頭靠着墓碑,讓雨水肆意的打在臉頰上,大滴大滴的滑落。
“你真的要躺在這冷冰冰的地方嗎?”楊翌看着雨茫茫的世界,輕聲的問道“如此吵鬧的地方,你怎麼睡得着呢,你醒來好不好,馬上結婚好不好,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好不好”,聲音哽咽得斷斷續續的。
“你不是很想聽那三個字嗎,你起來,我說給你聽好不好,你想要聽的我都說,珉,我的珉,你別走好不好,珉”
狂風肆意的捲起她的裙角,吹動了楊翌腳邊的白色菊花,
“我愛你”楊翌擡起頭,仰望天空“我愛你,黃俊珉”風再次拂過,帶着了她的話語飄向遠方。
愛之深,痛之切,這一刻她深深的感受到了。
風在肆意的拂過,那一聲一聲的我愛你,隨風吹散。
“翌,我們走吧,黃俊珉有東西給你呢,我們去拿”夜幕降臨張筱姝來到楊翌身邊,小聲的說着。
“他有東西給我”楊翌愣愣的看着張筱姝“哪裡”。
“他家”
“走,我們現在就走”楊翌猛然的起身,卻跌倒在地,好幾天不進食的她,全身無力,在這裡蹲了一天,腿麻得沒了知覺,張筱姝馬上扶住她,把她緩緩的拉起來。
緩步走下石階,楊翌回頭看着他的墓碑,心中有很多疑問。
盧宇然帶着兩人到了他的房子,站在房門前“密碼你知道”。
楊翌看了看盧宇然,腦袋遲鈍的想了想,上前輸入密碼,推開門進入房間,打開燈一片紅色映入眼簾。
楊翌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乾涸的眼睛,淚水又開始蓄積。
這一片紅色刺傷了她的眼眸,她閉上眼睛,淚水牽線的滴落下來。
盧宇然去書房拿了文件袋出來,給哭得像淚人的楊翌。
她擦了擦淚水,顫抖的打開文件袋,看見一個信封,拿出信封上面有四個字“楊翌親啓”。
她摩擦了一下熟悉的字體,有些不敢打開這封信,呆頭呆腦的想着,什麼意思呢?
早早的寫了信留給她嗎?
情書?
但他那個性格,有什麼情話說不出口,只要他想,他可以說得天花亂墜。
那這裡面的內容是秘密?
是遺書?
他有秘密,血友病,難怪啊他受傷的地方經久不愈呢,她一個醫護人員,居然沒有發現他的不正常,能聽信了他的鬼話,她如此信任他,他卻如此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