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私立學校的下課鈴響了起來,我被人拍了拍肩膀,終於回過神,回到了現實。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麼?”李志敏問道。
“不是不是。”
“你怎麼好像……流眼淚了。”李志敏有點驚訝。
“是嗎?”我抹了抹眼角,真的有淚水。
“你到底怎麼了?”
“或許是你講得太好了,我太感動了。”我傻傻笑着。
“不會吧?”
“是的是的是的。”
“哦。”
我和李志敏回到了辦公室,她繼續改她的作業本,我則開始整理自己的情緒。
一下子,似乎所有關於A的回憶我全部記得了。我的胸腔中央位置又開始受到擠壓般的揪心的疼痛,我無處發泄痛苦,只能像以前一樣讓那些痛楚錐心一次次累加形成越來越大的黑洞,埋在我的心內深處,等待着下一次的爆發。
放學的時候,我不想去飯堂吃飯,於是走出了學校,來到大街上。
走了也有好一會,擡頭便看到了一間放着音樂的中餐館,我便走了進去。
找了個位置坐下,服務員便走了過來。
要了碗牛肉麪後我便四處看了看,有甜蜜正濃的男女,有孤獨的單身男女,有大包小包的旅人,有一個人的悠閒自在,看着看着,便覺得自己的心情有了變化。
這個世界什麼事情都會發生,什麼人物都會有自己的情緒經歷,正因爲如此生活才得以繼續。有時候心態確實需要放好,明天又會是新的一天,月亮照常升起。
餐館開始放着林俊杰的《醉赤壁》,我閉上了眼睛,開始聆聽起來。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牛肉麪已經放在了桌上。我環視了一下週圍,沒有發現送牛肉麪過來的服務員。
筷子夾起來麪條,我吹了吹熱氣,眼角忽的有了溼潤。
吃着吃着我又想起了A。
A就是我遇上的對的人啊。
我清晰記得我和A談論死時候的對話,那時候我和A還沒有在一起。
“韓楓,你說人死後真的是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麼?”A問道。
“大概是吧。”
“爲什麼?”
“比如人啊,人是以一些無機物組成的高蛋白的混合體,加上靈魂這個特有的東西,人才能活蹦亂跳活在這個世界。假如另一個世界不需要高蛋白的身體,只需要靈魂呢?又或者只需要一些無機物加上另外一種東東呢?”
“你好厲害啊。”A歡欣雀躍,似乎聽到了一個什麼了不起東西。
“不厲害不厲害,我只是喜歡看雜誌而已,雜誌上大把這樣的言論。”
“哦,有時間的話我們一起去圖書館看看吧。”
“聽起來不錯。”
“那麼‘死是生的對立面’這句話呢?你覺得這句話怎麼理解?”
“對立面?我想是不要害怕‘死亡’吧,既有生,便有死,這是很正常的啊。再者說,另一個世界也可以是這個世界的對立面啊。”
“難以理解。”
“不明白的話就算了唄。”
A和我有了越來越多的話題,於是我的心情也非常的好,總之就是莫名其妙的好,說不清楚的好。
“嗯,那算了吧。”A頓了頓,“我發覺你很厲害啊。”
“你也挺厲害的啊。”
“我纔不厲害,很多事情你不知道的。”
“我不知道的事?”
“是啊,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的。”
“不會吧。”
“是啊是啊是啊是啊是啊是啊是啊。”
“好好好,是是是。”
A常常講一些大道理,大哲學,所以很合我的口味。
“你說我們活着究竟有什麼意義?”A問道。
“其實也說不上意義之類的,只是活了下來,就繼續活下去。可以找一個目的,也可以不找,只是你感覺如何了。”
“你這麼說好像你死過一次一樣。”
“哈哈,死是沒有死過,感受過死的感覺,可能都差不多吧。”
“不懂。”
“就像死只是一瞬間的事啊,你死了,誰管你那個瞬間的心情怎樣啊?”
“也對。”
“我也有時候搞不清生存的意義的。”
“嗯?”
“這麼糊糊塗塗活着,似乎很頹廢,可真的改變不了什麼。”
“不是說改變自己麼?”
“那只是一句類似口頭禪一樣的,沒多大用處。”
“呦,沒想到韓楓你也是大哲學家了。”
“人人都是大哲學家。”
“哈哈……”
我看着A誠摯的笑容,覺得A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
“對了,你喜歡怎麼樣的女生?”
“這個……看緣分吧,緣分到了,什麼樣的女生大概都可以吧。”
“那我呢?”
“你還可以啦。”
“哈哈,真是榮幸。”
“我也很榮幸讚美你。”
“說實話,我現在才發覺我和你說話最多的了。”
“是嗎?”我也是最多和A說話。
“戀愛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或許你想改變,就先談戀愛吧。”
“我不要。”
“爲什麼不要?”
“不要就是不要唄。”
“我覺得吧,你把頭髮豎起來會比較好看。”
“爲什麼?”
“那些韓劇的男主角都是這個樣子的。”
“哦。”
“你不喜歡看韓劇?”
“嗯。”
“我推薦你看《我叫金三順》吧,相信你會愛上它的。”
“我會的。”
“我念一首裡面女主角讀過的詩給你聽吧。”
“好啊。”
於是A就把金三順在車站唸的那首詩讀給我聽。
“很好的一首詩呢。”
“是啊。”
“那你喜歡誰呢?”
“我都不大喜歡。”
“不過我看到你和一個男的經常在一起。”
A有一陣沉默。
“那是學生會的,找我有事。”
“哦。”我想了想,“難道真的沒有男的你喜歡的?”
“有啊,王力宏啊。”
“爲什麼?”
“他實在是太帥了。”
我看着A十分陶醉的樣子,一時也笑了起來。
“他會很多語言,很多樂器,性格好,而且小時候得過很多獎,像什麼數學啊,畫畫啊,論文之類的,還有第一帥哥啊,作爲情人的第一選擇啊,牙齒第一好的啊之類的。”
“我以後也去參加比賽,去拿獎。”
“哈哈,你得了獎,可要請我吃飯的啊。”
“保準養肥你。”(後來我確實養肥了她,但自從她割脈過後,便瘦的一塌糊塗。)
然後我和A就自顧自笑起來,也許我的自顧自笑就是學到她的。
現在我纔想起就是那天談話的晚上A就更新了那個心情,也即是:今天愛上了一個人,我要把他的照片全打印出來,貼滿一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