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頭骨與反差萌與疑似官配
“無論如何……他都是個好孩子啊。”
突然羅慎隨即自嘲地笑了出來，不知爲何，到現在自己仍然堅持着這樣的看法。
“好孩子是沒錯，可是哥哥你對詛咒師瞭解的不多。”
海靈嘆了一口氣，彷彿非常惋惜的樣子，情緒也顯得有些低落。
“我瞭解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些……都是真的嗎？”
羅慎從窗戶前面離開，回到了牀邊心情沉重地坐下，腦中迅速地翻檢了一遍關於詛咒師這種職業的記憶。
詛咒師也許是大陸上名聲最差的職業，搜腸刮肚，羅慎也找不到半點關於詛咒師的正面內容，一個職業能夠有着如此一邊倒的評價不是沒有原因的。
大陸上到處都是武者，有武者的地方就要打架，打架就要死人，這和吃飯睡覺一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任何人都司空見慣。
即使是齋難老魔那樣殺人如麻的惡鬼人魔，想要殺人也得出手發招，最起碼想要殺一個人，自己必須先來到這個人的面前，然後才能動手，可是詛咒師卻不用。
詛咒師想要殺死一個人是誰也不會發現的，經由稱之爲“詛咒”的神秘力量可以在根本不接觸人的情況下把人殺死，即使隔着幾十裡，上百里或者更遠都會有效。這就是詛咒師爲何臭名昭著的原因了，無論怎樣的人，總是不希望自己的腦袋會無緣無故地掉下。
更爲神秘的一點是詛咒師是不需要修行的，只要是有詛咒師資質的人就會直接獲得力量，這聽起來非常不可思議。不過真正擁有這樣資質的人少之又少，或者說幸好少之又少，要是多了還不知道會混亂成什麼樣子。
至於詛咒師獲得力量的途徑，只能說是個謎，或者說對自己來說是個謎。
不過這些或真或假的傳說當中最爲可信的一條，就是在歷史上留下姓名的詛咒師都是些失去理智的瘋子，已經不能用善惡——甚至不能用人類的標準來形容。
“唉……哥哥，你知道的這些大體不錯，但是實際上詛咒師這個職業要比你所想象的還要恐怖，從古老之域借來的力量不是那麼簡單的。”
海靈基本上肯定了羅慎的記憶，然而一提到詛咒師的神秘與恐怖，連海靈的語氣也十分凝重。
“不至於吧……”
古老之域這個詞羅慎是知道的，據說詛咒師的力量就來自古老之域，至於那究竟是什麼，說法可就多了。
可是羅慎覺得海靈有些過於小題大做，不知不覺地殺人當然很可怕，但是畢竟這大陸上仍然存在着一招之下天地崩裂的強者。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某某地方被什麼強者一次毀了一座城市的事至今爲止依然會發生，在羅慎的想象中，詛咒師的存在感並沒有那麼高。
“怎麼不至於，邊州，你們大武國的地盤吧，熟不熟悉？”
對於羅慎的態度，海靈恨鐵不成鋼的質問道。
“不熟……那地方沒人熟好吧？”
聽海靈提到邊州，羅慎差一點噴出來，這地區名義上是屬於大武國的，範圍超級大，幾乎趕得上半個大武國，地廣人稀，與對面大海附近的海人國家相互鄰接。以前和海人是一直打仗的，但是很多年前那邊出了個明君，恰好這邊也出了一個，商量商量就互相不打了，現在已經和平數百年。
不過邊州的具體的歸屬問題和界限問題一律是爛帳一坨，雖然也設置了城市但是完全沒有控制力，掌握實權的是大武國與海人的幾個拳頭比較硬的老大。主流的看法是邊州地區是有意保留這種混亂秩序的，當年爲的就是與海人之間有一個過渡區域，事實上現在的融合也搞得有聲有色。
“邊州那個地方曾經有國家，大概一千多年以前。”
海靈輕聲說道，就像在敘述一個陳舊蒙塵的故事。
“怪不得邊州的範圍那麼大，國土這種東西有時候也有縮水的成分麼。”
羅慎觀察着屋子裡的一切，連角落都打掃的整整齊齊，一塵不染，完全看不出有什麼陰邪的東西。
“然後呢，那時候有一個詛咒師被一名地尊和六名人王圍攻，到最後力不能敵，一怒之下犧牲了全身血肉和靈魂硬把古老之域的居住者拉到了這個世上。僅僅是一夜之間，不但是這些圍攻他的強者，連整個國家都被毀得寸草不留，要不是有兩名機關人前輩把消息傳了回去……到現在也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
輕輕地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羅慎不知不覺地已經變成了正坐的姿勢，肅然起敬。
“知道爲什麼多數詛咒師都鬧不出這麼大的事麼？因爲在鬧出大事之前基本都已經精神失常不知道死到哪裡去了，假如和一個還沒瘋掉的詛咒師爲敵搞到魚死網破大概就是這個結果，哥哥，現在你還覺得不至於嗎？”
說完最後一個字，海靈故意停頓了一下，等待着羅慎的反應。
“那什麼古老之域……到底是怎樣可怕的東西……“
羅慎嚥了口唾沫，古老之域，看起來海靈知道里面的真相。
“那是……另一個世界，在詛咒師當中的說法就是靈魂最終的歸所，以及宇宙的真實所存在的地方，所以詛咒師從來不畏懼死亡。他們認爲自己的靈魂會前往古老之域，這時候纔是生命真正的開始，甚至活在世上的詛咒師還能夠通過一些方法與逝者的靈魂進行溝通。”
“平行世界之類的？”
搜腸刮肚，羅慎也只能想出這樣的一個形容詞。
“差不多，古老之域也生活着無數的居住者，而詛咒師則是能夠與這些居住者進行溝通的人，能否成爲一個詛咒師其實是居住者所選擇的結果。這些居住者不是咱們能夠想象的強大和怪異，只有詛咒師這樣被他們選擇的人才能得知真相，有些居住者普通的人光是看一眼它們的外形都會發瘋或者死亡。”
海靈的聲音越來越沉重，在她的字字句句當中，羅慎甚至察覺到了一絲至今爲止也沒有在海靈身上發現過的情緒——恐懼。
“那詛咒師最終都會發瘋的真相難道是……”
“就是和那些古老之域的居住者接觸太多的結果，當然，詛咒師的看法是接觸到了過多世界的真實，到底哪一個是真的……我也說不清楚，也許二者兼有吧。”
“嗯……我去問問他！”
羅慎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腦子裡過多的情報和謎撐得頭昏腦漲，爲什麼偏偏自己會在這裡獲救？狗兒是否真是傳說中的詛咒師？沒記錯的話他曾經提過“老師”之類的詞，或許真正的詛咒師另有其人？
“哥哥？”
“想不明白的話，就去做！”
“還真是一如既往地不願動腦呢，不過我就喜歡這樣的哥哥，到時候我也看情況出場吧。”
海靈思索了片刻，卻下了一個讓羅慎都想不到的決定。
“咦？小靈，你要出現？”
剛剛邁出兩步，羅慎就由於這句話受到的衝擊而停了下來，驚駭地說道。
“對於接觸靈魂的人大概也沒法隱藏吧，我的存在對一般人來說是不能接觸的秘密，對詛咒師來說就是司空見慣的東西，不用擔心。”
“知道了。”
羅慎只是愣了片刻便想通了其中的關節，點了點頭，推開了閉着的大門。
這間房子出乎意料地大，但是格局卻相當奇怪，外面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走廊，綠色的地板與牆壁組成了一條說不出是什麼形狀的古怪通道，就好像蝸牛的複雜內殼。
貼着扭扭曲曲的牆壁羅慎向着前方……或者說自認的前方走去，幸好出口只有一個，看起來沒有幾步的路卻意外地長，那也許是扭曲的通道所帶來的錯覺。
從那閃爍着亮光的出口，羅慎看得見在外面忙碌着的狗兒，可是腳想要邁上一步卻極爲艱難。
肉色的地面上堆積着二十多具黑炭一樣的乾枯屍體，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皮肉緊貼在骨頭上，彷彿年代已久。
狗兒蹲在這些屍體的中央，背對着羅慎，雙手不知在做着什麼。
羅慎深深地呼吸了幾口，腦中閃過狗兒那純真的雙眼和笑容，沉着地踏出了步子。
“咦？不要睡覺嗎？”
狗兒的雙肩一抖，向着後面轉過了半邊臉，關切地問道，手中還拿着一個人頭，人頭的表皮被剝掉了一般，露出裡面森然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