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衣之王 十七章 瘋了,認真的
謊言?還是真實?
天平在羅慎的心中激烈地搖動着,也許該稱之爲豐鷲的老人正在用一種……相當友善的笑容注視着自己,不明意義的詭異感撲面而來。
相信,還是不相信?
無論哪一邊都不像是個有好結果的選項。
如果是謊言,特地阻擋在自己面前,並說出這些話,這究竟有什麼意義?而且他還是如此的強者,總不至於就是無聊而已。
如果是真實,想不通的地方就更多了,他爲什麼在這裡出現?尋仇?似乎這沒有意義,他的兒子豐鷹在很順利地進行着復仇行動,順利到整個邊州都被捲進去不能自拔。
就當是前來尋仇的,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出現也是一件無法理解的事。
“只聞大名,不曾親見前輩,失禮了。”
羅慎禮道,現在先應付下去,至少……也許是錯覺,這個自稱豐鷲的老人似乎沒有太大的敵意。
“哦?不愧是把那小子一度逼上絕路的人,有點意思,你就沒什麼話想問問老夫的嗎?”
自稱豐鷲的老人意味深長地與羅慎對視着,周遭的冷氣瞬間散去,一切恢復了原狀。
“簡直多到無法理清,恕我不知該怎麼回答了……”
羅慎也隨之撤去了防禦的體勢,儘管好像在這一步距離內無論怎樣盡力防禦也不一定有用,但身體總會在思考之前主動行動。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既然如此,與老夫共飲一杯如何?”
豐鷲不等羅慎回答,轉身走到河岸邊一塊比較清潔的大塊岩石附近,坐在岩石頂端鋪開氈毯,居然從納物戒指當中取出了酒壺,花生,風乾肉之類,迎着微風愜意地自斟自飲起來。
“那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也許這時候轉身走開的話他也不會追來,可是羅慎覺得自己不能這樣離開,至少在弄明白真相之前絕對不行。第一時間更新
同樣坐在岩石的一角,羅慎也取出了一直攜帶的酒水,然而卻只是把酒罈抱在懷中,靜待豐鷲開口。
“小子,你現在最想問的,是不是老夫爲什麼會出現在你的眼前?”
豐鷲揚起脖頸,手上拽着酒壺的掛袋,豪爽地灌着香氣兇猛的烈酒,看也不看羅慎的臉,好像那是一種能讓酒變得難喝的東西。
“正是如此,還請前輩解惑。”
羅慎保持着最大敬意答道。
“嗯,這件事看來老夫若是不說你就不會清楚,似乎對奇獸山你並不怎麼了解。也罷,那老夫就先問問你,在這世上,弱肉強食,彼此競爭殺戮而向上攀爬,是不是應有的道理?”
豐鷲放下酒壺,捏開花生外殼將其裡面的仁丟入嘴中,有滋有味地咀嚼着,結果話卻說得含糊不清。
“雖然不能一概而論,我也不認同踐踏弱者的生命而前行這種事,但大體上來說,無論魔獸,野獸還是人,最終都不得不走上這樣的道路。”
這個問題不難回答,即使是稱之爲披荊斬棘,也依然有被斬斷的荊棘屍橫腳下,無論感情上多麼不認同,但現實會主動把人推到這條路上,踏過的每一步上面或多或少都要沾染血跡。
“既然你明白就好,奇獸山本來曾經是老夫所有,這你大概也清楚。第一時間更新而今豐鷹那小子力量在老夫之上,奇獸山就應當爲他所有,最強者身居宗主,這是大小門派共有的規矩,所以老夫就應當離開,你可聽懂了?”
豐鷲的酒壺沒有重新拿起,手中的花生被一個個捏開,卻只是捏開後再放下而已。
“懂倒是懂,可前輩難道是……”
“我奇獸山的規矩便是無論弟子長老,若是對自己實力有信心,就可以主動挑戰宗主,奪得宗主之位。老夫在奇獸山中本有九個兒子,隨老夫姓豐的也有四人,然而在五年之間,在老夫的安排之下,爲了爭奪老夫的宗主之位,最後已經相互殺到僅剩豐鷹那小子一個。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充滿了血腥和殘酷的事實,在豐鷲口中,就如同隨意談論每日三餐一般尋常,平靜的聲音當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你……你……”
羅慎覺得有什麼東西梗在喉嚨口,吞不下去,也咽不下去,岩石“砰”地一聲被緊握起來手指抓出了兩個深坑。
事件豈有這種道理,那根本就不是能夠讓人相信的東西,然而那些話卻沒有讓人懷疑的餘地,羅慎百分之百確認那一定是真實。
因爲豐鷲沒有一雙說謊的眼睛,他和曾經的豐鷹一樣,所有感情都能在雙眼當中表現出來。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老夫在豐鷹那小子耳邊曾經說過數次老夫欲想隱退閉關修行的想法,可是若那小子信以爲然,老夫就會用力量粉碎這種天真。不過他沒有這樣做,他選擇了用自己的實力擊潰老夫,這是完全正確的選擇,力量是爭取的,不是讓人施捨的,於是逃跑的就是老夫了。”
被親生兒子擊敗,奪取宗主位置,而自己卻外出流浪的豐鷲依然沒有顯現出任何的怨恨,反而對豐鷹的行爲大加讚揚。
“你們都是瘋子……他說得對,是真正的瘋子。”
羅慎的頭疼了起來,根本想不出第二個形容詞,與這種人交流……受到污染的只能是自己的神經。
突然羅慎想離開了,無論還有多少未知的事情也不願意再聽這個瘋狂的老頭訴說。
“哥哥,聽下去!”
海靈的聲音嚴厲地在羅慎心中響起,不容拒絕。
“瘋子?呵呵,這纔是真正追求力量的道路,否則老夫該如何?讓他們和和氣氣的打一局麻將來爭奪老夫的位子?不妨告訴你,奇獸山與所有宗派不同的地方便是一旦收徒,爲師的就要將自己的絕技全盤傳授,待自己絕技後繼有人,爭奪更高位子的時候也就不懼身死了,你不妨想象一下是什麼模樣。”
羅慎猛地站起身來,將整個胸腔當中聚集的濁氣盡數吐向天空,再兇狠地將冰冷的空氣吸入肺腔。
實在太可怕了。
表面上是同宗同僚,然而在暗地裡每日不斷地以生命做賭注相互傾軋爭奪,這就是奇獸山的真實。
更可怕的是他們每個人都把這當做理所當然的事,地獄的畜生之道大約也就如此了。
都說奇獸山以訓練魔獸見長,然而真相卻是——這整整一個宗門的人根本就有如人形的魔獸。
“對不起,我不太想理解,難道你就是要和我說這種事纔出現的麼!”
心情稍稍平復,羅慎才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前輩”之類的稱號已經無法從舌尖流出。
“自然不是,老夫知道你讓豐鷹那小子吃了不少苦頭,不過現在你要是還抱着以前的看法,老夫可以很肯定的說——必敗無疑,你好自爲之。對了,順便說一下,正是老夫親自把豐鷹那小子的計劃告訴給兩位城主這才減少了許多損失,其實你還要感謝老夫纔對。”
豐鷲對羅慎的反應相當滿意,重新提起了酒壺。
“呃?”
“怎麼?很奇怪?可不僅趙簡和呂守光知道老夫在這裡,不過老夫倒也不想和他們過多接觸,不過你倒是不同,至少你沒在老夫面前用什麼深明大義之類令人作嘔的話來敷衍老夫,你的心中充滿厭惡,對吧,而且你沒有加以掩飾,所以老夫還是比較認可你的。”
羅慎的表情越複雜,豐鷲就看上去越歡喜,或者說越讚賞。
“被您老人家認可屬於一種悲哀……能拒絕不?”
“哼,聽不聽隨你了,老夫知道豐鷹那小子的所在之處。不過老夫倒也很久沒去了,至於他在做什麼,不好意思,老夫也不清楚。只知道他抓了大約一兩百名機關師,要造什麼東西需要這麼多機關師,那就是你這樣的機關師需要考慮的了。”
豐鷲搖了搖已經空空如也的酒壺,順手將其當做垃圾丟到河中,毫不吝惜。
“告訴我的話……需要什麼代價?”
羅慎不得不重新坐了下來,自己的一舉一動已經都被看得清清楚楚,倒不如干脆地做這筆交易。
“你還不懂?現在的奇獸山是豐鷹那小子的,老夫雖然逃走了,但是還好好地活着。”
豐鷲指着自己的胸膛,又指了指羅慎。
“不累麼?就算我幫你奪回奇獸山,可是那還有什麼意義呢?雖然我和豐鷹現在已經不共戴天,可是你這當爹的居然連現在想的都是怎麼幹掉你兒子……真是沒法理解。”
“哼!老夫可不僅僅有九個兒子,在奇獸山之外尚有一個兒子繼承了老夫的血脈,所以老夫也沒有任何後顧之憂,除非到死,否則這場爭戰老夫絕不會有半步退縮!這就是奇獸山做事的風格!你做什麼不是老夫要管的!老夫要的只是爭奪!不是結果!哈哈哈……你想想,這世間所有的紛爭何嘗不是如此,只不過老夫沒有戴上虛僞的假面而已!哈哈……”
近乎癲狂的仰天大笑當中,豐鷲的聲音收縮成一道細細的電流,將一個地名傳到了羅慎的耳朵當中。
“瘋了……徹底瘋了……”
羅慎呆立在河邊,周圍已經空無人影,腦子裡卻只剩下一片混亂,對這兩父子,似乎連“瘋子”都已經無法形容。
但現在站在河邊的模樣,就好像瘋了的那個其實是自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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