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大功告成
“大哥……好可怕……”
“好孩子不要看。”
鼠老爹擋住了鑽到身後的狗兒，這種害怕確實有情可原。
也許在羅慎的眼中，他只是在對裡面的物體進行快速攻擊而已。
可當時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羅慎的臉上始終帶着笑容，眼角高高地吊起，張開的大口幾乎讓人覺得裡面生有獠牙，伴隨着扭曲的吼聲將裂縫當中的爛泥狀物體一把把地撕扯着抓出。那些爛泥模樣的東西上面密佈着大大小小的眼睛，在羅慎的掌縫之間掙扎，蠕動，最後卻被吸進手掌消失。
裂縫當中的怪物不會讓狗兒覺得可怖，瘋狂的羅慎纔是真正的元兇。
“大哥……不會出事吧……”
交織着恐懼，擔心，以及各式各樣複雜情感的細小聲音顫顫巍巍。
“不怕，那小子是因爲自己的家人受到危害纔會變成這樣的，如果你也遇到了同樣的危險，想必他還會變成這副模樣吧。”
“原來是……在擔心姐姐。”
狗兒相信了鼠老爹的說辭，雖然沒什麼交流，狗兒卻已經開始覺得這個老人十分親切可信。
“他很快就醒了。”
鼠老爹轉而望向已經倒在地上的羅憐和羅恪，兩人的呼吸平穩，身上的靈氣循環也無甚大礙，以一個武者的角度來看，應該已經無甚大礙。
“我……我這是……”
第一個清醒過來的是羅慎，方纔的狂亂在身體上有着一絲殘留，即使具體過程完全沒有記得，但那一絲殘留物也足夠令羅慎陷入困惑。
只不過現在所能留下的那一點印象也只是“剛纔貌似做了了不得的事”這種程度，再詳細的東西就完全搞不清楚。
對了，成功了！是成功了嗎！
羅慎咚地一下跳了起來，出神地望着自己的兩隻手。
手掌依然是手掌，沒有變成另外的東西。
看得見有一股力量流動的痕跡，已經很微弱了，不過在這之前，顯然曾經一度強力過。
如此一來就能證明機神靈覺的力量已經被自己吸收了麼？看起來不是這樣，因爲按理說來得到了機神靈覺之後就應當身具強大的感知能力。
現在的身體卻幾乎一點變化都沒有，不，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變化，實力的增長是肯定的，只能說是不像預料中那樣的程度。
“大哥？”
狗兒見羅慎貌似恢復了神智，從鼠老爹身後怯生生地爬出靠近。
“唔……沒關係，我站得住……呃？”
羅慎見狗兒過來，下意識地向着一個方向伸出了手，正與狗兒那雙柔軟的小手碰到了一起。
這情形令羅慎忽然一愣。
狗兒伸手的動作其實沒有出現在眼中，但是自己卻提前一步“看”到了，看到的是他肩部剛剛開始活動的瞬間。
從這一個動作，就已經推斷出了狗兒的手伸出的位置。
機神靈覺果然已經在身體之中。
“咦？真的沒關係嗎？”
看到羅慎伸手之後突然發呆，狗兒還是有些擔心。
“沒關係，你看！”
羅慎捶了兩下胸口，表示身體健壯，若干想法在腦中接連閃過。
看起來自己所能利用的機神靈覺貌似非常初步，既沒有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敏銳，也沒有過目不忘的龐大信息處理能力，但是卻偏偏夾在了二者之間取了一個平衡點。
這莫非是機神經絡起到了約束作用的緣故？這沒有佐證，只能當做一個猜想，但從結局上看還算不錯。
“呃……好暈。”
“二哥！”
聽到聲音，羅慎立刻一步跨到羅恪身旁，將他扶起，順便查看了一下還沒有回覆意識的姐姐。
“你成功得到這力量了麼？我這邊沒法確認，腦子裡的記憶還在，什麼都沒變少。”
羅恪醒來之後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羅慎是否得到力量，令羅慎的心又是一陣暖意。
“應該是成功了，我吸收掉的不是二哥你的記憶，所以應該都能保留吧。”
羅慎連忙解釋道，如果沒有一些未知的知識或突發事件就很難判定羅恪的力量是否被消除，的確令人不安。
“不用想了。”
躺在地上的羅憐嘴脣動了動。
“姐！你也醒啦！”
最令羅慎擔心的事終於徹底解決，始終有些不自在的臉上浮現出喜色。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
躺在地上的羅憐擡起右手遮住了臉，瘋狂地大笑起來。
“姐……”
“別管她。”
羅恪拍了下羅慎的後背，將他從羅憐旁邊拉回。
“沒有了……終於沒有……哈哈哈……聽不到……在也聽不見了……嗚哇！”
羅憐的笑聲漸漸變成發泄的哭泣，身體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輕鬆過，日復一日纏在耳畔的大小聲響真的在也無法聽到，如同解除掉了纏繞在全身的沉重鐵索，連笑帶哭的羅憐很快陷入了沉沉的夢境。
不知道這是相隔了多少年的真正睡眠，羅慎做了一個消音的手勢，竹屋中的所有人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甚至不敢去爲睡着的羅憐蓋上一張被子。
打擾現在的她，那簡直是滔天死罪。
外面繁星明亮，一羣大男人圍在屋外的空地附近，羅恪掏出菸捲，但無人接受，只好重新揣了回去。
“我還好些，你姐這些年……真的很辛苦。”
羅恪仍然沒有從感慨當中脫離，今天的事情仍然像夢境一樣一點真實都沒有。
“小子，老爹我總算欠了你一個還不上的人情，能不能不還？”
鼠老爹的口氣非常認真，儘管說出的內容頗爲無賴，但真的非常認真。
“您老人家日後發達了別偷我家東西行不？”
“一言爲定啊，老爹我當真了。”
“噗，您這還真……算了，我姐姐她現在已經沒有了那種**的感知能力，恐怕已經不適合坐這裡的首領了吧。”
羅慎收起了笑意，身爲五更幽魂的首領，姐姐天生的感知力可謂如虎添翼，但是在失去了力量的情況下……
“小慎，果然你最不瞭解的就是你姐。”
“不是我不瞭解，在家裡那樣誰敢去了解她……”
“哈哈哈！小子，別擔心，她可是老爹我手把手教出來的，就這點破事只能拖她後腿，老爹我就敢這麼保證，從今天開始，她會做得比以前更好！”
鼠老爹大手一揮，並不在意，他的一身本領早就盡數被羅憐繼承，沒有了精神上的苦惱，羅憐的身體和判斷力不再受到干擾，反而是大大的喜事。
“狗兒，今後你要跟着我麼？還是要回去？”
又解決了一件事，羅慎低頭向有些倦意正在打呵欠的狗兒問道。
“家已經被我燒掉了，我要跟着大哥。”
“好……不錯的決心。”
羅慎也不願讓這樣一個小少年獨自在山中終老，即使跟着自己可能也不是很安全，但應該比獨自一人闖蕩好些，畢竟現在的狗兒如同白紙一般，很容易被染上黑色。
“你姐應該還會在這裡，現在五更幽魂忙得很，到處都有情報需要傳遞，我可能在這兒幫她一段時間，等安定下來之後……我想去鐵州那邊看看……啊，還要先瘦下來才行。”
羅恪沒有直說要去做什麼，不過羅慎已經非常清楚。
“二哥，大山那邊的蠻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還要去那邊。”
正有機會，羅慎順便向二哥問道，狗兒雖然聽不懂，也裝作像懂事的孩子一樣側耳傾聽。
“誰知道，依老爹我看，不是都瘋了，就是咱們其實比他們傻。”
鼠老爹中途插嘴道。
“這是啥意思？”
羅慎立刻明白了怎麼回事，但必須表現出這樣的神情裝傻。
“不，老前輩說的正是現在那邊的情況，不過小慎啊，大哥和父親母親都在邊界和蠻族交戰，你怎麼不擔心？”
羅恪的臉上沒有責備之意，因爲這裡面的潛臺詞兄弟二人都十分清楚。
“誰和他老人家開戰誰該擔心，不是咱們該乾的。”
這一點，羅慎絕對確信，在父親大人那逆天的運氣之前大約帶上一羣狗都能打勝仗，即使是有着機神力量的蠻王，將戰鬥拖入一切看臉的情況之後應該也不可能勝過父親。
“嗯，確實是父親的軍隊在一直勝利，但是實際上咱們大武國的戰況不怎麼好，畢竟蠻族那邊的人實在太多了。
談及戰事，羅恪也不再笑得出來。
“有這麼多？”
羅慎沒有得到近日戰況的報道，但是大武國的軍隊已經幾乎全部壓到了大山前線，蠻族雖然人數很多，即使是出了力量強大的領導者也不可能這麼簡單就擰成一股戰力，這裡確實有些異樣。
“所以說就像老前輩說的那樣，大山裡的蠻族突然就成批地集中在一起變成了軍隊，幾乎是傾巢而出，我們甚至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開始用什麼方法開始相互串通消息的……”
這種事情的原因羅慎已經明白了八九分，肯定這就是機神力量的作用，但若是問其中詳細，即使是同爲機神力量的持有者也無從得知。
在一般人眼中，如果說蠻人已經完全不顧自己部族的利益與自身生命，拋棄一切團結起來，那除了瘋子以外沒有其他的詞可以形容。
但要是說整個九十萬大山爲了謀劃今日的大戰籌劃已久，幾十年，乃至上百年，那整個大武國在這可怕的隱忍之前的確算不上聰明，有這樣的想法也無可厚非。
說不定出了什麼偉大人物，滿身王八之氣，一個眼神之下，萬衆誠服，而不是機神力量的緣故……
羅慎所想的卻是這樣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