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答謝,侍者用手指了指,是一面滿是繁複花紋的牆。
齊沉疑惑不解,正欲開口,侍者卻掙扎着起身,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等到他走過去,一一敲了敲,這才發現,裡面藏着一扇可以打開的門。門口不大不小,剛好能容下成年人彎腰走過,裡面還有不少階梯,卻像是在往地下走。
雖不知通向哪裡,但既然已經到了這個程度,說明,待會兒的計劃非同一般。
他面色凝重地回到了宴會大廳,很快搜索到了蘇安安的身影。
東方絕已經回到她身邊,兩個人坐在一起,竟如此登對。不知道他們在談論些什麼,但蘇安安嬌俏地笑着,眉眼彎彎,倒是顯得更加靈動嫵媚。
這真的是,高下立見。
許是感應到了什麼,東方絕狀似不經意地望了過來,穿越重重人羣,齊沉沒來得及收回灼熱的目光,兩個男人的視線便有了碰撞。
下一秒,便很快分開,彼此之間心知肚明。
晚宴過後,拍賣會開了場。一年一度的峰會,貢獻出來的自然都是寶貝。
無論是名貴的真跡字畫,還是各種名貴古董,每一件寶貝的出場,總會引起連連驚歎聲。
隨即,便是一輪又一輪瘋狂地競價。
蘇安安陪着東方絕坐在貴賓席的第一排,齊沉與他們相隔不過幾個位子。似乎那一場談話已經成爲了過去式,他沒有再提,更沒有糾纏,只是安安靜靜地坐着,這讓蘇安安稍稍安了心。
“有什麼想要的嗎?”男人漫不經心地問,卻把女孩兒的柔荑放在了自己的掌心。
雖然燈光稍有昏暗,但蘇安安還是覺得有些害羞,幾次想要抽出手來,卻被男人攥得更緊。
“沒有什麼想要的。”她低聲呢喃,看着臺上那些美輪美奐的藏品,只覺得有些索然無味。身後,是一波又一波興致高昂的加價聲,臺上的主持人也適時地調動着氣氛。
這一切,好像都與她無關。
直到,男人把叫價牌塞到了她的手裡,引導着她,握緊。
“給我做什麼。”她有些慌張,不自覺地往後仰了仰身子,明顯有些逃避。
輕飄飄的舉價牌,在她手裡,卻彷彿有千斤重。
東方絕輕笑,緊緊握着她的手,隨手指了指。
“你瞧,劉副市長帶來的那個女星是他最近的新寵,自然要捧着哄着。再看那邊,那個富二代花着他爹的錢,爲了哄那女星,剛剛都拍了兩件東西了,唔,加起來該是有個五六千萬了吧。”
蘇安安暗暗咋舌,一雙貓兒眼滴溜溜地打量着。
放眼望去,整個拍賣廳裡,大多已經都變成了女伴舉牌,餘下不多的那些沒有得到舉牌資格的女伴,幾乎都是在嬌滴滴地撒嬌。
這無疑成爲了一種炫耀的資本。
她們都是吃青春飯的,這一點,沒有人比她們自己清楚。只是,跟了一個金主,就應該得到一些東西。拿到這叫價牌,就是得到了一句保證。只要你看得上,只要我出得起,那東西就歸你。
“所以,你瞧不出,我也是在哄着你麼?”東方絕微微低了低頭,附在蘇安安的耳邊,輕聲呢喃。
一下子,便讓小貓兒羞紅了臉。
這男人,要是不正經起來,不分場合都在逗她。
“你你你……”她有些詞窮,不知道該怎麼指責面前這個肆無忌憚地用着美男計的傢伙。
兩個人吵吵鬧鬧,直到最後一件藏品也上了臺。
那是一條太陽形狀的項鍊,沒有繽紛豔麗的點綴,也沒有古老的收藏價值,比起現如今那些花樣繁多的奢侈品牌的首飾而言,這條項鍊無疑有些普通了。
女星們都有些失望,這最後壓軸出場的藏品看上去還不如她們自己淘汰的那些舊貨呢。
拍賣場漸漸地安靜了下來,氣氛不如剛纔那般濃烈。
幾分鐘後,拍賣人上了臺,介紹只有寥寥數語。
“這條項鍊出自哪位設計師之手不詳,但靈感來源於希臘神話中的太陽神。太陽掛墜鑲了鑽,其他點綴與它相得益彰。傳說,這是一個古老家族的繼承人信物,帶着神秘的力量,若非它要尋找的人,便會給你帶來厄運。相反的,若是它找到了自己的主人,便會守護她一生一世。”
一番話,說得玄玄乎乎,在座的大多數都有些不屑,更有甚者早已經發出了嗤笑聲。
於他們而言,不過是一條普通的項鍊,除了那部分鑲了鑽,有着璀璨的光芒,其他的實在一無是處。既然如此,又爲何還要大動干戈地舉價呢。
再看那拍賣人,穿着一身黑,甚至還戴着黑色面具,沒有露出自己的真實面目,實在讓人心裡打鼓。
整個拍賣場都靜悄悄的,沒有人敢舉牌。又或者說,沒有人認同它的價值。
東方絕百無聊賴,轉頭看了看身旁的小貓兒,卻見她聚精會神地看着那根項鍊,一動不動。
那種心悸,真的沒有辦法形容。
彷彿真的有力量一般,猶如漩渦,一下子將她的心神都吸了去。
也不知道腦海裡渾渾噩噩地想了些什麼,但就是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拍下來,一定要拍下來!
她轉頭,輕聲詢問:“東方絕,我可以舉牌嗎?”
聲音輕柔,竟帶上一絲乞求。
她不是無理取鬧的人,更加不是愛慕虛榮的人,與之前大相徑庭的反應,只能證明她真的很喜歡這條來歷不明的項鍊。
“想要?”男人挑了挑眉。
“嗯。”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足夠了。
東方絕點頭,直接舉了叫價牌。
“一千萬。”
一時間,全場譁然。
蘇安安急了,慌慌張張地扯了扯男人的衣袖。
明明沒有起拍價,難道不可以從低往上慢慢加麼,這要是有人拼起來,豈不是成了天價。
東方絕不爲所動,緊盯着臺上的項鍊,眼裡倒是有種勢在必得的光。
戴着面具的拍賣人看了過來,只露出一雙眼睛,距離不遠,卻看不透。
許是因爲東方絕第一次舉牌叫了價,漸漸地,有人跟風也舉了牌,以爲只是多麼有收藏價值的一條項鍊,只是他們不能慧眼識珠罷了。
很快,項鍊的價格已經逼近了整場拍賣的最高價,但仍然有人在不斷舉牌。
齊沉,同樣也是其中之一。
他沒有錯過蘇安安的不對勁,也用眼角餘光瞥見了她和東方絕的商量。饒是如此,他仍舊想要拍下這條項鍊,親自送給她。
他能爲她做的不多,但絕不想錯過任何。
價格越來越高,蘇安安低了頭,默默盤算着,自己,是不是該放棄。
這債務背在她孱弱的小身板兒上,實在有些不堪重負啊。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打起了退堂鼓,東方絕一把拉過了她的手,攥在手心裡,一下一下地輕輕揉捏着,似是安撫。
“別擔心,你想要的,我一定給你拍下來。再說,正是因爲你喜歡,所以才值這個價。”
這無疑是世界上最動人的甜言蜜語了。
最後,一條項鍊被炒到了八千萬的位置,就只剩下了東方絕和齊沉兩個競價者。
其他人,都望而卻步了。
蘇安安想要轉頭看看齊沉,卻被東方絕一下子攬在了懷裡,強迫着她,不讓她看。
“東方絕!”她低低地吼,掙扎着。
這樣曖昧的姿勢,難免讓人想歪。再說,在別人眼裡看來,也一定是她在投懷送抱。
男人堅持,力氣足夠大到不能讓她掙脫卻絲毫沒有弄疼她。
在她看不見的背後,兩個男人的爭鬥纔剛剛開始。
齊沉恨紅了眼,一次比一次叫價更狠,東方絕則是漫不經心地笑,顯然也不急,隨時準備奉陪到底。
直到,拍賣人發了話。
“抱歉,打斷一下。我把這條項鍊拿出來拍賣,其實並不是爲了拿到多少錢,只是想幫它找到自己的主人而已。既然這位小姐是第一個閤眼緣的人,不如先請她上臺來試試?”
兩個男人異口同聲地拒絕,出於保護,但都拗不過蘇安安的堅持。
“好。”
她一步步上了臺,任由那個拍賣人將項鍊戴在了她的脖頸間。
項鍊那冰涼的觸感,讓她的心都不自覺輕顫一下。隨即而來的,卻是一種如太陽般火熱的力量,涌向心口。
她情不自禁地撫摸着它,神色莫名,像是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良久,拍賣人才在她耳邊輕聲呢喃:“恭喜你,小姐,它已經認可了你。”像是賦予了這條項鍊的靈性,可若非親身體驗,蘇安安也不會相信,她之前所有的預感都是真的。
她像是走過了一條長長的時光隧道,畫面太模糊,但卻能感同身受。從懵懂無知到開懷嬉笑,從慌亂無措到絕望崩潰,從冷漠麻木到淡然恬靜,她像是一下子領略了所有的情緒。
額間的冷汗足以證明一切。
“謝謝。”她側身,微微鞠了鞠躬。走下臺之前,她深深地,看了拍賣人一眼,莫名地有種預感,他們還會再見。
那個黑色的面具,像是在她記憶裡出現過。
“既然如此,我也很高興能讓這條項鍊找到一個好歸宿。至於最後的價格,無所謂高低。”他灑脫的轉身離開,整個過程都讓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東方絕拿了卡,讓侍者去刷了最後的競拍價格。他向來不貪便宜,也不屑去做那樣的事情。
能讓蘇安安戴上這條項鍊,什麼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