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很想離開這裡?"他輕聲詢問,彷彿那是情人間的呢喃耳語。
蘇安安眉心一跳,身子不可控的往後傾了傾。習武之人,都有個危機意識,那是本能。
不安的感覺,一下子席捲全身。
"你又想做什麼?既然我已經兌現了我的諾言,你也應該兌現你的。君子一言可別比不上我一個女人。"她狡黠地眨眨眼,想要拿出些氣勢來。
卻不曾想,被東方絕的一個眼神破了功。
男人精緻的桃花眼邪氣一挑,上下瞥了一眼,薄脣輕勾:"呵,這點兒分量還敢自豪地說自己是女人。"三秒之後,蘇安安反應過來,氣得面紅耳赤,雙手環抱着胸口,瞪着眼不依不饒。
就像炸了毛的小兔子。
"反正,我們有言在先,十天到了,我就走人。欠你的錢,我會去打工還給你,分文不差。"蘇安安說得擲地有聲,眼神澄澈得不像話。
東方絕眸子暗了暗,他突然心生橫念,多麼想毀掉那雙璀璨的眼睛啊。就好像黑與白,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但他偏生,想要把它們融在一起。
"呵,這麼自信,是因爲找到了靠山嗎?齊沉?看來你很相信他。"男人篤定的話語裡,夾雜着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妒忌。
提起齊沉,蘇安安的臉又不爭氣的紅了。她不知道自己對齊沉是什麼感情,因爲她還沒有愛過,感情世界乾淨得猶如一張白紙。但至少有一點,東方絕說對了,那就是信任。
小時候不打不相識的玩伴,幾年之後突然碰面就好像熟絡得沒有分開過似的,也全然沒有防備之心,這當然是信任。
"靠山不至於,但我的確很相信他。至少,他可以爲了讓我恢復自由而拱手相讓一塊地皮,雖然我不懂你們的生意往來,也沒有市場眼光,但從你最近的忙碌情況來看,它應該價值不菲。"蘇安安說得自信,靈動狡黠的眸子也沒有滴溜溜地亂轉,難得的認真。
似乎只要是說起齊沉的事情來,她都沒有了之前頑劣調皮的樣子。
這竟然讓東方絕有了一絲不舒服的感覺。即使他不想承認,但說話的語氣已經越來越衝了。
而他似乎無法控制自己。
"喔?你的意思是,他不會騙你,對嗎?"他諷刺地冷笑,就好像在嘲諷那些爲他癡狂的那些女人一樣。輕輕勾勾手指就會恬不知恥的粘上來,丟掉了自尊的那一刻,就已經把自己變得低廉不已了。
蘇安安肯定地點點頭,昂着素淨白嫩的小臉蛋兒,頗有一股氣勢。
"所以,你覺得齊沉喜歡你嗎?還是他想要追求你?別天真了,蘇安安,人家有未婚妻,還是個美人胚子,家族寵愛的小公主,你拿什麼和人家比?"東方絕不屑地嗤笑,隨性一丟,一個暗黃色的密封文件袋就出現在蘇安安眼前。
啪嗒一聲,明明清脆,卻像是沉重的擊打。
蘇安安有些喘不過氣來。明明理智在告訴她不要看不要看,可手偏偏不聽使喚。
一張張照片散落出來,有齊沉攬着未婚妻肩膀的甜蜜耳語,有兩個人外出郊遊羨煞旁人的,更有訂婚典禮上兩個人認真嚴肅地爲對方戴上戒指的。一幕幕,就像是電影一樣,可偏偏,是別人的故事。
蘇安安只來得及領略怦然心動的滋味,卻在還沒有開始的時候,被迫叫停。
想當初她在電話裡試探齊沉到底有沒有女朋友的時候,他斬釘截鐵的說沒有,這纔是最大的欺騙吧。
照片裡的女人真的很美,高挺的鼻樑,白皙無暇的緊肌膚,還有那雙有如汪洋大海一般的寶藍色眼睛,精緻的妝容,曼妙的身姿,舉手投足的貴氣,還有那些小女兒的嬌態,這才應該是完美女人的模樣。
蘇安安低頭看了看自己,長年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總是素描朝天的臉蛋兒,因爲從小習武而被磨礪得有些粗糙的雙手,比起來,簡直一無是處。
東方絕細細觀察,蘇安安越是難過,他就越是按捺不住怒意,越是想要一一撕開齊沉的僞裝。
"如果你懷疑是我僞造的,那就親自打電話問問齊沉吧。看在你爲我做了幾頓飯的情面上,我只是不想你被騙得太慘。"東方絕笑得就像一隻腹黑的狐狸,好人壞人都是他做了,旁人只有乾瞪眼的份兒。
蘇安安心裡其實已經有了主意,她不傻,東方絕那樣的身份,怎麼會僞造東西來騙她呢,更何況她並沒有什麼能給予的。
但她還是想要聽齊沉親口告訴她真相。
電話嘟嘟嘟的聲音,明明不過幾秒,在蘇安安耳朵裡,卻格外漫長。
齊沉接得很快,聲音低沉沙啞有如大提琴一般,但格外誘人。他輕聲喚,"安安,安安。"掩藏不住的欣喜。
蘇安安只覺得喉頭有些酸澀發苦。
"齊沉,那天我問你的問題,現在我再問你一次。你的女朋友或是老婆,會不會因爲我而不開心?"齊沉何許聰明。
蘇安安一向都是大大咧咧的,靈動的眸子狡黠的語氣,就像是小狐狸一般靈性,何曾有過這樣嚴肅認真卻又低落萬分的時候。
他知道,東方絕一定出了手。
"安安,是不是東方絕跟你說了什麼?",他頓了頓,還是和盤托出,"賽琳娜的確是我名義上的未婚妻,但那個時候我身不由己。現在我回國了,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爲了彌補當年的錯誤。你要相信我,你纔是對我而言最特別的那一個。"男人慌張解釋,就像是毛頭小子一般失了沉穩,那裡還有當初在華爾街運籌帷幄雲淡風輕的模樣。
"我知道了。"蘇安安輕聲應下,卻決然掛斷了電話。
從小習武,養成了一身耿直脾氣。蘇志國又將小孫女兒保護得很好,雖然嚴厲但從不讓她過早接觸外面世界的黑暗,所以,蘇安安生性倔強,骨子裡又固執傳統得很。
即使想要心軟的原諒,想要再相信齊沉一次,但理智卻怎麼也過不了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