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三日太醫確診,太后體內是沒有殘留到任何的毒素,月烏國國師也被允許回國。然而,被司徒拓當場抓獲的申屠無憂,成功證明了烈如歌的清白,她並沒有對太后下毒。
當天晚上,在消息發佈,消除烈如歌嫌疑罪名後,丞相烈震庭派管家親自去客棧,準備把烈如歌接回丞相府。
如白梓顏所找到的露點,烈震庭的措辭是,他一向相信烈如歌,只是老夫人老糊塗,希望烈如歌這個做小輩的,不要與長輩計較。
烈如歌一聽,唯有低聲冷笑。按照烈震庭的意思,她守了牢獄之災,還被老夫人當着衆人之面親自斷絕關係,到頭來自己受了罪,被人賞了巴掌,還得自己忍氣吞聲,打斷牙齒血水都把肚子咽去,乖乖地回到丞相府。
“太后宣我即可進宮,你待我告知丞相大人,此事我看不到丞相府的半點誠意。既然丞相大人認爲這個嫡女要與否毫不幹系,那就沒有必要多此一舉。其實,老夫人說得對,我與你們丞相府的風水不對路,倆倆勉強在一起,丞相府會黴運不斷。”烈如歌抿着脣角,低聲道。
管家不卑不吭,似乎沒有被烈如歌的冷嘲熱諷給打擊,恭敬有禮地道,“二小姐,家和萬事興。出門前,老夫人特意向老奴交代,倘若二小姐惱怒與記恨她而不願回府,那她願意親自前來,向二小姐賠禮道歉。”
烈如歌眉梢挑起,眸底一抹鋒芒危險滑過。
老夫人這招,是逼着她不得不從,否則,在落夏,她烈如歌的形象將會大跌到谷底,被人人“歌頌”是一位心胸狹窄,目無尊長的無德無才之人。
總歸老夫人就一個意思,脫離丞相府,到死你都是一身臊,別想獨善其身,而宣揚得美名。
只是,烈如歌向來不喜被人危險,老夫人可是踩種她的雷區。
管家垂首,朝着烈如歌作揖行禮,接着無聲轉身離開。
烈如歌美眸眯起,看着遠去的丞相府標誌馬車,脣角冷然勾起。
壽康宮,烈如歌在門外等候,太后身邊的麼麼婧琪推門而出,迎着烈如歌進去,把糕點茶水端上,接着便與宮女太監一同退下。
殿內,烈如歌朝着榻上側躺着的太后福身行禮,美眸中隱着縷縷愧疚,“嵐姨,你可好些嗎?”
太后睜開雙目,慈祥地看向殿中烈如歌,擡手朝着她招下。見狀烈如歌識趣地款款順着階梯走上,屈膝於榻前。
“傻孩子,即便沒有你,不是無憂公主,野心勃勃的月烏國定然在不久後還有人向哀家迫害。哀家已經聽過事情的大概,這是個陰謀,與你關係不大,你不許內疚。”太后擡手輕撫着烈如歌的發頂,保養得當風韻的臉上露出些許的蒼白。
太后平日習養生之術,鮮少生病,此次中毒風波後,年歲不饒人,也不會說謊,底子再好的她也難免會有影響,精神大不如從前,可心依舊明亮着。
聞言,烈如歌美眸內染上一層薄薄的水霧,輕輕頷首應下
。
“歌兒,這無憂公主目中無人,傲慢驕橫,心腸歹毒至極,你當日搶的好,這種人就不配得到幸福。白玉公子的眼睛是雪亮的,早就看穿她拙劣的品行,咳咳……”太后捶着榻上錦枕,對申屠無憂是厭惡無比,過於氣惱,說着說着就是一連串的劇烈咳嗽。
烈如歌連忙擡手輕撫順着太后的脊背,無奈地笑道,“嵐姨,無憂公主當日擅闖地牢,被九皇爺抓到,月烏王當下就斷言交給我們落夏國處理。申屠無憂這次坑了咱們,你可得速速養好身子,替我們好好收拾這個心術不正之徒。”
片刻後,太后平復氣息,聽到烈如歌所言,雙眸頓然亮起,恍若星辰的閃耀奪目。帶着精華細美指套的手按壓在榻上,太后哼唧兩下,“歌兒,屆時你陪着哀家去,在一旁好好瞧着哀家怎麼給申屠無憂帥顏色。既然申屠無憂感惹怒哀家,那她也得有命承受住哀家這位在龍潭虎穴的皇宮生活幾十年的老人家的怒火和手段。”
烈如歌美眸巴眨巴眨了幾下,滿頭汗顏,心底直呼:太后娘娘啊,有你這麼詆譭自己來形容的嗎?
倆姨侄說着體己話,太后被烈如歌在外遇見過的奇人妙事給逗樂,寂靜了三日的壽康殿,再度響起太后豪爽歡暢的笑聲。
當講起老夫人決然地斷絕關係一事,太后始終不敢置信。
“老夫人是位剛烈堅毅,值得人尊敬的老者,可哀家萬萬沒有想過,思懿姐姐於她有恩,她竟然會如此狠心地對待你。”太后詫異地道,垂頭看向烈如歌,“歌兒,你不要怨恨老夫人。”
“一個再厲害睿智的女子,心中都有最重要且不能觸碰的東西,無論其它再何其重要,一旦與她心底的隱秘相沖撞,她定然會做出取捨。女子看似柔弱可欺,但狠起心來,天下無人可及。或許在老夫人心目中,丞相大人與丞相府是最最重要之物,而此事當下是對丞相府不利。”
太后循循引導,語氣中不免是嘆息與無奈。
烈如歌看着太后慟動的神色,眸底劃過一絲的疑惑,她察覺到太后講起老夫人,有種切身之痛的情緒波動,但烈如歌識趣地沒有提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不妨礙即可。
太后側躺久了,半身發麻,烈如歌輕柔地扶她坐起身,言笑晏晏,美眸彎彎如月牙兒,嬌燦若陽,由衷地講出自己的心聲。
“嵐姨,我不氣老夫人,她回府待我極好。我們祖孫有十幾年未見,感覺不會錯,老夫人還是疼愛我的,她也是有難言之隱,大抵就是你的見解。”
太后握住烈如歌的幼嫩的小手,神色略顯激動,良久後才哽咽地連聲道,“好,好,歌兒有這般的悟心,實屬難得。”
烈如歌淺笑,端着溫熱的藥湯遞給太后,太后一臉嫌棄的捏着金絲鳳朝手帕掩住口鼻,頭往後仰着,雙眸水汪汪可憐兮兮地看向烈如歌,顯然是想引烈如歌心軟,她能不喝這黑如墨汁的藥湯。
烈如歌無辜地睜着水漣漣美眸,天真無
邪地巴眨着,手上的湯藥不爲所動地繼續往前遞去。
見狀,太后也不願被小輩看低,以爲她膽小得連碗湯藥都咽不下去。太后心一沉,壯士扼腕的接着湯藥,無奈的小口小口囫圇灌下。
烈如歌被太后所逗樂,見湯藥見底,連忙端起旁側的蜜餞小糖。
“如歌妹妹,母后遇到你,也算是一物降一物,瞧瞧這宮裡宮外能者多少,每一個能讓母后心甘情願的喝下湯藥的。如歌妹妹,你這可是立了大功,朕大大有賞。”司徒明玉冠束髮,一身寒梅藕粉色錦袍走進,揚聲道。
太后嚼着蜜餞,待口檀內苦澀盡退,帶着指套的手往旁側一摸,乘湯藥的古文金碗便直接朝着司徒明擲去,一點兒都不手下留情。
司徒明羽扇掩面,頎長蘭芝玉樹的身軀利落地往側避開,脣邊是笑意吟吟,溫柔多情的雙目顯露一絲嘚瑟。
“小明,你何時見到哀家是心甘情願了?今日的湯藥比昨日更苦,老實交代,是你暗中給太醫施壓,故意要整蠱哀家,以報哀家懲罰了你心肝寶貝黛貴妃之仇,哼。”太后陰陽怪氣地道,對司徒明更是冷眼冷麪,半點好臉色都吝嗇地藏起。
作爲旁觀者的烈如歌一聽,薄如蟬翼的眼睫微微掃動,猶若雨夜梧桐葉在打顫,柔白的眼瞼微垂下,完美的遮掩住那一雙琉璃若漆的眼瞳內忽明忽滅的幽光。
司徒明手抵額頭,對太后的控訴是無奈至極,他何曾會拿後宮的女人去堵她老佛爺的心,有她這麼對自己兒子的行徑這麼定義的嗎?
“如歌妹妹,你不想問問朕給你的賞賜嗎?”司徒明話鋒一轉,草草結束這個無底洞般的爭議。
“金銀珠寶字畫,商街房屋土地,還是封官進爵?”烈如歌漫不經心地問道,心裡面早對司徒明所言的賞賜了然。
聞言,司徒明目瞪口呆,神色震驚地看向烈如歌,許久才斟酌了兩下,面色古怪地開口,“如歌妹妹,你……想做自古以來,第一代女王爺?”
相對於司徒明的詫異,太后則是一臉的欣慰和鼓舞,笑眯眯地看向烈如歌,無言中在給烈如歌打氣,似乎在她眼裡,烈如歌能在男尊女卑的風俗下做一個驚世駭俗的女王爺,也不無可能。
默默然,太后對烈如歌有一種,自己做不了的事情,把心願加註在下一代身上。
在四目睽睽的高度注視下,烈如歌輕鬆地聳聳肩頭,無辜地眨動着美眸,“除了此三種外,還有其他賞賜嗎?”接着紅脣微張,露出一線晶亮的雪白,“陛下,女王爺我不要,女王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司徒明本是落下的心,此刻再度被烈如歌給驚起,英俊絕倫的面容上怔愣無神。
“歌兒,果然是哀家的好女兒,就該有這等氣魄。哼,王爺有什麼好,女王纔是第一的棒棒的。”在烈如歌的薰陶下,太后也學會一些萌萌的表達詞彙。
烈如歌揚脣淺笑,側目與太后兩人對視,交換一個私密的小眼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