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尋芊坐會辦公室,默默打印着缺掉的幾頁,肚子不爭氣的咕嚕嚕傳來聲音,魏以山心疼道:“尋芊,我不希望你成爲犧牲品,你能有點性格麼?你不喜歡的就要大膽的說不。”
穆尋芊自然聽不到,她只能爲自己衝一杯咖啡來填補一下肚子空牢牢的感覺。
“整理好了麼?”蕭寒安站在門口,穆尋芊擡頭忙道:“快整理完了。”
“一起吃飯吧,吃了飯再整理。”蕭寒安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吃飯?”穆尋芊摸着自己的肚子,現在它是又扁又平的。
“我不是黑老闆,還要員工餓着肚子爲自己做事,你想吃什麼?”蕭寒安徵詢穆尋芊的意見。
“上次我過生日你請我,這次我請你吧。”穆尋芊拿出皮夾,蕭寒安問道:“我請你?過生日?”
穆尋芊見他一臉茫然的樣子只覺得蕭寒安要面子:“走吧。”
“你帶我去哪裡?爲什麼不開車去?”蕭寒安跟在穆尋芊身後,已經夜色茫茫,兩人一前一後,蕭寒安看得出來穆尋芊很熟悉這個地方。
穆尋芊轉頭狡黠一笑:“你還怕我把總裁你給賣了?不是要吃我喜歡吃的麼?那個地方車子開不進去,所以只能步行。”
蕭寒安皺眉道:“車子還有開不進去的地方?”
兩人左轉右轉來到一條小衚衕,這裡離着蕭寒安的公司很近,但是蕭寒安卻不知道還有這麼一處地方。衚衕口還是黑黢黢的,而衚衕裡面則燈火通明,支着兩三頂帳篷,擺了幾隻破舊的桌椅但還算乾淨,老闆圍着圍裙:“啊喲,這不是尋芊麼?”
“老闆,老規矩。”穆尋芊坐了下來。
“好嘞。”看起來穆尋芊和老闆非常熟識。
蕭寒安觀察着周圍,周圍的人又的背靠背坐到了一起,但看起來卻互相不認識,而且他們穿着清涼,有的只穿了一件背心,也有幾個划拳喝酒的但也不至於十分吵鬧。
“來了。”沒多久,老闆便上了菜。
蕭寒安看了看:“這些是什麼?”
這句話不免引來衆人的圍觀:“這麼有名的菜你都不知道?”
“啤酒蛤蜊,你居然不知道?你是外地人吧?”老闆將毛經搭在肩膀上,拍着蕭寒安的肩膀。
蕭寒安下意識的躲開老闆的油手,穆尋芊道:“來嚐嚐。”
“啤酒?”蕭寒安看着穆尋芊爲自己倒酒便問道:“你會喝酒?”
“不是我喝酒,是讓你喝酒,以山最喜歡這麼吃了。”
“他喜歡的,我不一定也喜歡,不過我跟他這麼多年都沒有聽他提過。”蕭寒安看着用透明玻璃杯盛的酒只覺得沒有高腳杯的順眼。
老闆聽到‘以山’的名字便問道穆尋芊:“對啊,好像很久沒見到以山了,他幾個月前還經常自己在我這裡喝酒,他說等你畢業回來帶
你一起來,到時候你就可以喝酒了。”老闆笑呵呵的,卻勾起了穆尋芊的傷心事,她紅着眼睛對老闆道:“他去世了。”
“什麼?這麼年輕,怎麼會?”老闆目瞪口呆問道。
穆尋芊看看蕭寒安,蕭寒安也不做聲,穆尋芊似乎已經原諒了蕭寒安對魏以山的不信任,但是想到魏以山再看到蕭寒安的時候心裡總像是有一根刺一般。
見穆尋芊眼淚汪汪老闆也不好再問:“多好的孩子啊,當初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是要幫你們福利院的人上大學呢,這麼好的孩子,老天真是不開眼啊。”
“老闆,再來一盤蛤蜊。”對面的人催促着,老闆也沒空說話,便搖着頭嘆着氣回了廚房。
穆尋芊看着酒杯道:“以前我們在福利院的時候就偷偷跑出來吃海鮮,那時候以山會偷偷要一杯啤酒,我就看着他喝,他說很好喝,我就偷偷抿了一口,誰知道那味道好苦好苦,我就只能吐掉。我當時問他那麼難喝的東西他爲什麼說好喝,他說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樣的,女人到了二十歲以後纔會覺得好喝的,他答應我等我畢業了就帶我來,讓我喝啤酒。”說完,穆尋芊便端起蕭寒安的啤酒一飲而盡,她苦着臉梗咽道:“可是還是很難喝。”
蕭寒安看着穆尋芊的眼淚滴到晶瑩的玻璃杯裡,他道:“那今天我就替他喝。”
說完便一飲而盡,蕭寒安掬起一隻蛤蜊:“好吃麼?”
穆尋芊點點頭:“以山最喜歡這一口了。”
蕭寒安將蛤蜊塞進嘴裡,不一會臉就紅了:“好辣啊。”
“再喝一口酒試試。”穆尋芊提議。
蕭寒安又是一飲而盡:“果真不錯啊,沒想到這個東西還能這樣做。”
之前蕭寒安吃的蛤蜊都是在海鮮湯裡才能見到,他卻不知道這蛤蜊還能單獨做一盤菜。
蕭寒安砸吧着嘴:“沒想到還挺好吃的。”
“對了,剛纔老闆說魏以山做了什麼好事?”蕭寒安想到剛纔老闆的話。
穆尋芊嘆了口氣:“那時候我十六歲,當時我們福利院裡,我魏以山和于晴姐姐是最好的朋友,于晴姐姐和魏以山一樣大,兩人一同考上了大學。”
“以山考上過大學?”蕭寒安問道。
穆尋芊點頭:“以山學習很好的,他很聰明,什麼問題都是一點就通,他沒離開福利院以前,是以山做我的輔導老師。”
“那他爲什麼沒上大學?”蕭寒安又喝了一口酒。
“那時候福利院考上大學的學生是考社會捐助才能上大學的,所以每一屆的孩子就算考上大學有沒有人捐助還是問題,所以捐助的人少,我們的名額就更少了。于晴姐姐和魏以山都考上了不錯的大學,錄取通知書都寄到了福利院,老師非但沒有爲他們高興,還爲此頭疼,他們不知道改讓誰去上大學。”穆尋芊說完嘆了口氣,很是無奈
。
蕭寒安搖頭道:“我還不知道原來福利院的孩子還上不起大學。”
“是啊,我們本來就靠社會贊助,而且十八歲的時候我們就要離開福利院自力更生了,考上大學的很多能上大學的卻很少。那天,我偷聽到老師們決定讓魏以山去上大學,我就偷偷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以山,他聽後開始很高興後來便沉默了,我問他他也不說,但是我們都爲于晴姐姐上不了大學而惋惜,因爲于晴姐姐患有小兒麻痹症,她的一生都只能在輪椅上度過。”穆尋芊不禁想到于晴的艱難。
“所以,魏以山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讓這個老闆假裝製假證的人去福利院大吵大鬧的要錢,老師誤以爲魏以山的錄取通知書是假的,便將錄取通知書撕了粉碎,還懷疑以山的人品。這件事情上最難過的便是于晴姐姐,他以爲魏以山只是爲了跟她掙不惜花錢做了假證,爲了這件事情,于晴姐姐好今年都沒有原諒他。以山死後我才告訴她的。”穆尋芊想到于晴也喜歡魏以山,這件事情對於晴更是打擊。
“所以老師最後讓于晴去上大學了?”蕭寒安不知不覺已經吃掉一盤蛤蜊喝下一瓶啤酒,便招呼老闆:“再來一份兒。”
穆尋芊點點頭:“要不是我偷偷看見他將撕碎的錄取通知書撿起藏在衣服裡,我也差點相信他是壞孩子,後來他告訴我不讓我跟于晴姐姐說出真相,怕她上大學上的太自責,他寧願揹負着別人對他的誤會,他也希望別人能好過一些。”
“以山是好人。”蕭寒安點點頭。
“其實,我在福利院也沒有得到贊助,都是以山打工供我念書的,開始他騙我說自己賺了很多很多錢,我以爲他真的不辛苦,直到那天去了汽修廠,我纔看到,不過那天也看到了你。”穆尋芊回憶着。
蕭寒安有些抱歉道:“那時候不懂事,那時候沒人敢違揹我的意願,你們是第一個,不過你比當時溫柔了很多。”
“那是我看到以山受傷纔會發脾氣的,爲了心愛的人什麼事都能做出來。”穆尋芊鄭重道。
“真的麼?爲了心愛的人?”蕭寒安不免感嘆,自己心裡好像沒有愛過人,自然不知道那種感覺。
穆尋芊繼續道:“他供我上完大學,我以爲我們會成家立業,誰知道,他就走了……”穆尋芊說完便支着下巴掉眼淚。
“以山確實是好人,他爲了你做了很多,那時候因爲汽修廠的老闆怕我勢力大而報復他們,所以他將魏以山趕走,你知道我找到魏以山的時候我真的是不認識他了,乾瘦乾瘦的,鬍子拉碴,他在天橋底下住了好多天,蹲在馬路邊上跟民工搶工作。”蕭寒安嘆了口氣。
“你,你說的是真的?”穆尋芊顯然不知道這些事情。
“是啊,所以,我一輩子沒佩服什麼人,以山算是一個。”蕭寒安第二瓶酒下肚,便又招呼老闆:“再來一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