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拎着一個包到了南方的一座沿海城市,去了在這座城市跑車的同學那裡落腳,同學說打工很苦,也掙不到多少錢,學做生意開個小店賣快餐好了,很多快餐店生意蠻好的,另外附近有家洗車場生意也可以,老闆因家裡有事要轉讓,也用不了多少錢,沒錢的話我給你拿錢借給你,你把洗車場接下來好了,同學之情令我深深地感動,看着同學,年紀輕輕就發白的頭髮,家裡上有老下有小,等着他努力掙買奶粉的錢,我不想去用他的錢,也沒有心情去開店,我選擇了去打工,南方的夏季很熱,這裡是座繁華的不夜城,有很多的工廠也有很多的酒店,由於身上帶的1000塊錢很快用完,我去了一家KTV做服務生,負責我們服務生的部門老大老家是湖南的,他對我們很好,我和另外一個朋友走的時候,請我們部門幾個同事一起吃了飯,還爲我們點了歌送行,他說我那個時候也是未滿18歲出來謀生,睡過車站,餓過肚子,你們經歷過的,我都經歷過,我們相隔千里,在此相遇都是緣分,你們走了,在別的地方不可以的話,想起我了,還可以回來,希望你們將來都好好的有所成就,早早的成家立業,他的這份與人爲善的善意,在鋼筋混泥土人情冰冷的城市裡,顯得是那麼的溫暖,他的這份善意一直留在我的內心深處,這裡每個鎮上都有酒店一二十家,裡邊有桑拿,沐足,KTV,中西餐,上面是客房,每家KTV都有上百名小姐,也有很多的男模,這裡是打工者所說的有錢人的天堂,沒錢人的地獄,廠裡繁重的工作和微薄的收入,使很多女孩走入了夜場上班,這裡有大片的工廠,也有很多的色情業,是有名的性都,也是有名的二奶村,夜場裡一些女孩過着放蕩不羈醉生夢死的生活,也有些女孩很節約,用在夜場上班掙的錢養活支撐着整個貧窮的家庭,有些女孩喝醉後哭的又是那麼的傷心,我有遇到過一個面部毀容的女孩,臉上塗着厚厚的粉,她說家裡很窮,小時候在牀上睡被老鼠把臉上咬傷,她說等掙到錢了第一件事就是去做整容,整容手術要很多錢,夜場裡還有些女孩年齡很小,還不到18歲,厚厚的脂粉下是一張張稚嫩的臉,酒店裡還有兩個剛滿15歲打工的男孩,在夜場老早就學會了抽菸,上學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掙錢就行了,廠裡也有很多未成年的打工仔,打工妹,他們勤儉節約,把掙的錢拿回家裡補貼家用,在很多私人企業工廠裡,他們員工每天加班加點,一個月連四天休息日都沒有,很多員工工人一個月只有一到兩天休息日,廠裡流水線作業,每天加班長時間的工作,很多廠裡都有出現了過勞死的工人,我們附近縣城有五六個小姑娘,在鞋廠打工,因膠水的毒性和通風不好,致使她們下身全部癱瘓,正值花季的年齡面臨的是終身殘疾,鄰村有一個小姑娘在廠裡得病,回到家裡病重的時候只是說想喝瓶可樂,對於貧窮的家庭來說,喝瓶可樂就是奢侈的,走的時候剛滿18歲,死後她的母親把她的臉上塗滿了鍋灰,說是讓她怕見人,魂魄不要回來,我當時聽說以後內心感到一陣心痛,在我記憶中,她一直很瘦,很早就出去打工。

在繁華的都市下,那時治安還很亂,偷盜搶劫的,吸毒拐騙的,黑社會收取保護費的,幫派很多發生過很多的大案,街上有很多做生意的小販,跑黑摩的的,流浪街頭賣藝的,小巷子裡也有很多的站街女,也有很多的小姐被人搶劫殺害的,有人說對於失足婦女應該合法化,便於管理減少治安犯罪,定期體檢也可以減少性病傳播,也可以減少性犯罪率,也有人說不能合法化,有傷風化影響社會風氣,也有很多討飯的,後來聽說有一些是偷盜來的小孩,致殘以後讓其上街乞討,爲了錢他們可以喪失人性如同禽獸,後來看電視上也有報道過,一個安徽的老人向當地有關部門舉報身邊認識的一個老頭,把小孩致殘以後上街去乞討還經常被毒打,可當地有關部門回答的是不歸他們管的冷漠態度,有次上街通過老鄉認識一個男孩20多歲,很瘦,聽老鄉說他吸毒,沒錢的時候就去廠裡,把裡邊的女孩拐騙出來賣給雞頭,換作毒資,對於一些不順從的女孩,打到精神失常。

我記得小時候,我們村有個鄉親花錢從人販子手裡買了一個女人做老婆,那個年代人們法律意識都很淡薄,不認爲花錢買老婆是違法的,認爲犯法的是那些人販子,買的那個女人老家離我們那裡很遠,後來在我們村生了一個男娃,等男孩子長大後,她還是離開了我們那裡走了,多年後有回我們村看過她的兒子。

路邊的按摩院裡也有很多被人強迫接客的女孩,對於當地一些執法者,他們所關心的是下面的按摩院每個月可以給他們上交多少錢,我有見過手裡拿着對講機和當地派出所一個頻道開賭場的,也見過販毒的赤着腳晚上被人拿着槍頂着抓走,送過錢以後第二天就被放出來穿着皮鞋擦得鋥亮的,有見過黑幫拿着刀把人砍成重傷,花過錢以後當天晚上就放出來在外喝酒的,也有很多的年輕人落魄流浪街頭去偷盜被村裡人抓到打死打殘的,在繁華的都市下,人命顯得是那麼的螻蟻卑微,在KTV做了幾個月後,厭倦了裡面喧鬧嘈雜的環境,我辭工去了一家地產看工地。

這家工地比較偏遠,很清靜,依山伴水,空氣很好,有條很深的河,由於地方比較偏僻,這裡經常發生人命案,屍體被從河裡打撈上來,我去了沒多久,又有一個女孩白天裡被人丟到了河裡,聽說女孩還沒有多大,20左右歲的樣子,白天被兩個青年男的擡着丟進去的,應該是個廠妹,行李箱就丟在河邊,後被一個拾荒的打開把裡邊的東西拿走了,裡面裝了一些衣服和一個蚊帳,她的家人也許還在等着她回家,可她永遠也回不去了,是什麼可以讓他們對一個花季女孩下此毒手,晚上當我在河邊看到丟在岸邊上那個空蕩蕩的行李箱的時候,內心涌上一陣的悲涼,我再次想到了人生,人生爲什麼會這樣,晚上睡到半夜聽到門外有嚶嚶的哭聲,心裡想難道是白天被人丟到河裡的那個女孩,我推開門走出去,發現一個女孩環抱着雙腿蹲坐在那裡哭泣,我走上前去問你在這裡幹什麼?她轉過長髮的頭,看不到臉,面上空洞一片,我一個激靈醒來,什麼也沒有,只有漆黑的夜,當我閉上眼剛睡下,又聽到哭聲,猛的醒來依然是什麼也沒有,我徑直的走到白天放着那個女孩箱包的地方,只有滿天的星斗,漆黑的夜,和那個箱包在蕭瑟的秋風裡悲鳴,彷彿在述說它主人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