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冉回頭, 深深地看了一眼。黑夜來臨,他已經沒心思顧及其他了。
他不希望顧十有事,不想讓一個生命就這樣消失。
前面的黑影飛過, 郭冉頓了步子, 又繼續往前, 雖然知道是人, 但是他還是害怕, 害怕遇上厲害可怕的對手。
夜風狂歌,捲起地面上的落葉飛舞,四周黑得要命。
在這暗黑的環境中, 郭冉知道有什麼人在某個地方窺探,眼神飢渴, 如看着要到嘴的獵物一般。郭冉不敢多停留, 匆匆找人。
他飛過一處時, 忽然鼻尖傳來了些微的血腥氣。
郭冉眉間緊縮,飛快往氣味重的地方而去。接下來的一幕, 令他刻骨銘心。
顧十如破碎的娃娃一般,只看得出一個大概的輪廓,鮮紅的血液流了一地......
郭冉踉蹌地走了幾步,腿腳發軟,跌坐在地。鼻尖的血腥味兒, 令他作嘔。他的視線一片模糊......但他知道, 這裡不能久待。
顧十的屍身已經殘缺了, 勉強連在一起。郭冉情緒激動, 無意間, 瞥到了他手中的玉佩,看樣子, 那是他臨死前最珍惜的東西。
郭冉忍着打顫的腿,把玉佩拿出來。除此之外,顧十的身上別無他物了。
他忍着俱意,迅速用身上的布料,包裹着顧十的屍身,收攏來,扛到肩上。
一路疾行,躲過了一個不強的攻擊,到了客棧。
剛進去,關好門,一個老婦人提着微弱的燭火走來,
這是郭冉第一次見到她。她身着白布,面容都被包裹住,只能看出身形瘦小,顫顫巍巍地走來。
“怎麼樣?”她把燈湊近觀看。
郭冉只看得到布完全包裹住的身子,道:“他......已經走了。”
老婦人走到破爛的凳子前,“這天天晚上出去,他是不想活了。”
郭冉沒有聽懂她說什麼,“他也是不得已......”
“哈哈哈......”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傳遍了這家小小的客棧,“他是不想活了......只有想死的人,纔會那麼做。”
郭冉的頭腦總算恢復正常運轉,找來了一個破舊的額箱子,將顧十的屍身放進去。他累得精疲力竭,也沒有心思多想別的什麼,就躺下睡着了。
第二天,睡到了正中午才起。
縱使外面陽光普照,可是郭冉還是覺得骨子裡都被寒氣滲進。
這地方,果然邪性,明明大太陽的,仍然感受不到多少溫度。
郭冉出了門,他要找一個地方將顧十安置才行。現在箱子就放在樓下,氣溫還算低,顧冉只期盼能不散發出異味。
郭冉走走停停,直到太陽將要落下,還是沒有能找到一處妥善的安置地。
他想了想,飛鴿傳書一封,給顧一送去。
太陽快要不見了,郭冉只能往回趕。經過一個轉彎的路口,他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郭冉心中一緊。當下,腳底生風,匆匆而去。
只是,耳邊不只有風聲,還有其他的聲音。郭冉知道,那東西追過來了。
他看着尚能看到餘光的太陽,怎麼會?太陽還沒有落下,那東西怎麼就出來了?
郭冉背上都是冷汗,他的手腳好像不聽使喚了一樣,只知道往前,往前......
那東西的速度果然是名不虛傳,郭冉的輕功也算得上是厲害。可硬是讓那東西幾次快要被抓住他。
接下來要去哪裡,郭冉無暇思索,那東西一般不出來的。一出來,必定是不會善罷甘休......
郭冉帶着那東西繞了好幾個圈子,那東西還是沒有慢下來的意思。郭冉的體力漸漸不支了。看來,他得找個地方停留一下才行。
當他經過一片高高的院牆的時候,一個庭院裡傳來了嗚咽之聲。
郭冉腳步一頓,往那聲音而去。
能在這種地方碰上的人,必定不是凡人。
他疾步而去,那東西卻似有所感,速度突然更快了。
那爪子抓住了他的衣服,“撕拉”一聲,郭冉一聲“救命”脫口而出。
那東西沒有遲疑地張開大嘴,向郭冉咬去 ,咬了郭冉一口,“啊!”吾命休矣。
郭冉的心臟都要停止了,可是,等來的疼痛卻遲遲未來。
郭冉睜開眼睛,與那東西的眼睛對上,他微怔了怔。
那東西,不,應該說是個人,那人的眼睛莫名地清澈。
他的臉部都給包裹住了,只剩下一個眼睛。那身子看上去很高。這是一個成年男子無疑。姑且先叫他“繃帶男”。
他坐在郭冉的一邊,嘴中不時發出奇怪的聲音。郭冉的畏怯之心還沒有消散。他寬大的手胡亂地摸着郭冉的臉,似乎是覺得很新奇,粗魯的動作,使得郭冉吃痛不已。
郭冉看到他的鋒利的長長的指甲,只敢小心地後退。
他似乎察覺到了郭冉的動作,一下子被激怒,露出了森森的白牙,逮着郭冉的脖子咬了一口,手指尖瞬間把郭冉的臉劃出了幾條血線。
郭冉感覺脖子上的肉都要被撕扯下來,如今爲魚肉,對方是刀俎,當下小心討饒道:“別,別......傷害我。”
繃帶男咬了好一會兒,似乎是覺得沒有味道,才鬆開,頭歪了一下,然後把腦袋湊得更近了,在郭冉的身子上這邊嗅嗅,那邊摸摸,似乎是研究這個奇怪的東西。
郭冉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這東西現在必定是沒有多少神智了。
他見男人沒有露出惡意,也不敢輕舉妄動。他的脖子的痛苦依然清晰,郭冉可不敢再次犯同樣的錯。
“誰在那裡啊?”女人的聲音就在不遠處。
郭冉立刻聽出了這聲音就是方纔嗚咽人的聲音。郭冉感受到脖頸處的冰涼,沒敢出聲。
天色黑暗,女人看不清楚,只是瞧了幾眼,也沒有上前。
郭冉能察覺到女人小心翼翼的動作,腳步輕輕地走了。
他趴在地上,那繃帶怪物枕着他的身子,嘴裡喘着粗氣,手到處亂扯亂放,不知是幹什麼?
這幾日心神不寧,他身心疲憊,如今,既不敢動,緊繃的心不知不覺放鬆了,居然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