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天色尤爲美麗,如被浸染一般瑩潤光澤。
郭雅君的貼身丫鬟雀兒,告訴說顧家來人的時候,她還不相信,直到見到顧將軍,纔有了真實感。
她自言自語:“他終是同意了......”,臉上的神情,既不見歡喜,也不見悲傷。她猶如身在夢中一樣,晃悠着回去了。
郭夫人告知緣由,見郭雅君自個兒願意,心疼她的同時,也對她的選擇,很不理解。
“雅兒,你不用委屈自己,那顧必成在顧家境況很不好,你嫁過去,日子不會太好。”
郭雅君安慰道:“娘,你想到哪兒去了,那莊夫人,不敢對我怎麼樣的。”又問,“娘,你當初是怎麼爲我定的這門婚事?”
“哎,”顧夫人無法不擔心女兒,嘆了口氣,將當年的事情娓娓道來。
“這件事,也該跟你說說了。當年的婚事,其實也是陰差陽錯......我出身不好,當初,與顧必成的生身母親戚婉婉是手帕交。恰好,顧必成幾歲的時候,你出生了......那時候,婉婉還在,被顧將軍寵愛,其地位僅次於莊華容,顧必成天資聰穎,前途又一片大好......抓鬮的那天,婉婉帶着顧必成也來了,你那天,誰也不理,偏偏就抓着顧必成的衣角不放。衆人一取笑,這婚事,便糊里糊塗地定下了......你父親好不容易爬到這一步,我也不願意你悔婚......只是,作爲你的母親,只想你,能好好的......”
“娘,”郭雅君擁抱着熟悉的味道,“娘,你別擔心,我一定會好好的,一定。”
顧夫人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髮,“我知道你自小有主意,不管你做何決定,娘都支持你。”
大紅花轎到了顧將軍府。
張燈結綵,賓客臨門,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大紅蓋頭遮住了新娘子嬌羞的臉,跨火盆,拜天地,接下來是送入洞房。
這一天,顧將軍的公子和郭尚書的千金成親,郎才女貌,不管心中如何想,面上的熱鬧總是少不了半分的。
顧必成的臉也在今天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郭冉心情複雜,他聽到這個消息後,也不知道自己這些天來怎麼過的。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什麼任務什麼的都忘咋九霄雲外了。
直到今天,他總算能安慰自己坦然接受這件事了。畢竟,一切的一切,彷彿都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那些糾纏該都是自己會錯意了吧。
畢竟,這始終都不是他的久待之地啊。
郭冉打起精神來,趁這個時機,把自己不該有的心思都收一收。
他沒有走到近前看,也錯失了顧必成在這個特別的日子的表情。不過,想必他應該是如願以償吧。
郭冉懶懶散散地坐在最角落的地方,往嘴裡塞東西。眼神幾次掠過顧必成所在之地。
不對,郭冉眼睛忽然睜大。顧必成和郭雅君的愛心值,好長一段時間沒有查看了。
他走近了點,偷偷摸摸地虛點了幾下。
顧必成的愛心值已經飆升到了七十,而郭雅君的愛心值一直還在三十徘徊。
郭冉揉了揉眼睛,沒有看錯,這,這太奇怪了。他忽略心中的那一絲不舒服。
明明看起來,郭雅君纔是主動的那個人,難道顧必成太悶騷了,喜歡人家姑娘,但卻沒表示。
郭冉心情驟然跌到谷底,眼睛發澀,原來......他是找到了真愛啊......
新娘被送入洞房後,顧必成留在了席上,一眼就看見了郭冉。他眼神閃了閃,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躲避了對方的視線。
顧必成象徵性地喝了幾杯酒,就臉不紅氣不喘心不跳地告辭。或許因爲身上的肅殺之氣太重,其他人多不敢多加爲難。顧必成輕輕鬆鬆地突破了關卡。
到了最後一道障礙,爲首者先是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都被答出來了。
郭冉見顧必成贏得太輕鬆,有意想爲難一番,可惜,他腦子轉了幾轉,怎麼也想不出來。
顧必成時刻注意到他,見他如此,還特意等了等。
見衆人的目光都轉過來,郭冉老臉一紅。張口幾次要說些什麼,也沒說出口,眼睜睜地看着大紅衣裳被一道門隔開了視線。
洞房花燭夜,顧必成一推開門,目光所及,是郭雅君明豔的臉,大紅蓋頭被放在一邊。女子的明眸裡絲毫不見出嫁新娘的忐忑羞澀。
“郭雅君,你要我辦的,我都辦好了。你的承諾呢?”
“別急,”郭雅君笑笑,“我答應的事,總會給你辦到的。”
牀邊的蠟燭兀自燃燒,一個人在房間這頭,一個在那頭,明明是大婚之夜,卻安靜至極。
大紅布簾悽悽慘慘地隨風飄揚,忽然,一陣大風而來,吹得窗戶左右搖擺,蠟燭登時滅了。只留下一股青煙,一飄而散......
郭冉這一夜沒有睡着,他想,肯定是自己吃得太多了,肚子撐得。
一大早,他爬起來,坐在凳子上發呆。
日子,就這樣虛度着。
三天後,郭雅君回門,這種時候,郭冉自然是不能缺席的。
他對鏡自照,瞧着自己頹喪的樣子,委實難看。
“煙兒,你要胭脂嗎?”
煙兒不明所以,道:“有啊,少爺你要嗎?”
“快拿來,往我臉上抹點,要不然,這幅鬼樣子......”
煙兒忙去了,氣喘吁吁地回來,拿着自己的胭脂問:“少爺,真要?”
“是,是,不要抹得太明顯,自然點就好。”
“好吧......”,煙兒不能拒絕。
“記住,要讓人看不出來的那種。”郭冉不放心叮囑。
“行,少爺,我的技術可是不錯的。”
座位早就安排好了,自然沒有郭冉的容身之處。他只能站在一邊,低頭只顧發呆。
“郭冉,郭冉......”
“嗯?”郭冉這才發現自己走神了。他今天猶不死心地查看愛心值,結果發現愛心值依然是如此。
他死心了......顧必成對郭雅君情根深種,是確定無疑的。
顧必成仍然保持着遞東西的姿勢,手中是一塊玉佩,晶瑩剔透。郭冉不知怎麼的,腦子一抽,就顧必成的手拂到一邊。
當他意識到的時候,忙亡羊補牢,“欣喜”地接受了,“謝謝。”
還好,顧必成的身子擋住了視線,其他人沒有發現發生了什麼。
郭冉低着頭,道謝後,就低頭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眼前的人。他能感受到頭頂的視線,
顧必成站了一會兒,才走開。
郭冉又過了幾天發黴的日子。
一大早,郭雅君突然派人來,說是家中要修建一個院子,讓郭冉幫忙看看。
郭冉一頭霧水,修院子這件事,怎麼會跟他扯上關係的,但是,郭尚書親自發話了,郭冉怎麼也不能推脫。
一到顧將軍府,他就被引到新院子旁邊的一處精緻的屋子。
“郭公子,你就在這兒歇息一下吧,雲書服侍您,有何事儘管吩咐。”
郭冉肚子一大推問號,“我不用去看看......姐姐嗎?”
雲書爲難,“夫人說,不用去打擾她,她忙......”
得,不願意見他,他無話可說。“那,我去看看新院子吧。”
雲書帶着他便往那邊走,“院子的事情,公子也不必多操勞。這許多的下人,足夠了......”
“我既然來了,肯定是不能偷懶的。姐姐把這些事情,託付給我,我豈能馬虎?”郭冉躍躍欲試,想大顯身手。
雲書覷了郭冉的神色,小聲道:“郭公子,夫人說讓你少操點心......”
“......”,這,爲什麼?
郭冉有意想表現自己。
走近了,瞧着幾人做事,絕望地發現自己確實也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擋了路。
郭冉心情鬱悶,道:“雲書,那你跟姐姐說一聲,我幫不上忙......我回府了。”
雲書急道:“郭公子,夫人說過,要你好好在這兒待上一段日子!”
郭冉道:“我怎麼不知道?”
雲書神色糾結,“夫人是這樣說的,還說跟郭大人和郭夫人都說好了......”
郭冉不悅,“雲書,你是不是說謊了?”
雲書驚慌搖頭,“我怎麼敢?”
郭冉當然知道,他忍住不耐煩道:“那我親自去問一問。”說着,氣沖沖要走。
雲書趕緊攔住,“郭公子,夫人不想見你,而且,你不能離開錦繡園的!”
郭冉不知道爲什麼郭雅君要把他誆騙過來,貌似沒有一點好處。他是絕不想留在這兒的。
雲書看着瘦小,力氣可不小。拽得郭冉完全走不動路,郭冉怒道:“雲書,你敢這麼對我?”
雲書怯懦地抖了一下,“郭公子,你不能離開的,你離開了,我可就糟了大殃了。”
郭冉一聽,瞬間不動了,他腦海裡腦補了多種雲書的悲慘下場,或者是打了一百大板,直接一命嗚呼了,就算沒死也大殘,運氣好點,也逃不開悲劇的下場。
這不是他危言聳聽,而是,郭雅君的手段,從不是溫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