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醫院的走廊上,黎安顏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很慢,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她甚至無端的感到害怕。
手放在門把上的剎那,病房的門就從內打開了。
男人身穿病服沉着一張臉站在那裡俯視着她,黑黝黝的眼眸深處驚喜一閃而過。
“你做什麼?醫生不是說了你不能隨意下牀的嗎?”黎安顏有些意外他竟然醒了過來,站在門口好一會才淡淡道,“我扶你會牀上休息。”
“捱了一槍而已又死不了,躺病牀上做什麼你又不陪我。”霍北川神色淡漠,心底卻涌起密密麻麻的疼痛,還伴隨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惶恐跟不安。
天知道當他雙眼的那一瞬看到那麼多圍着他的人,唯獨沒有她,心裡的害怕恐懼快要將他淹沒了。
他可以容忍她對他視而不見,也可以不在乎她的冷言冷語,可是卻害怕她受到任何的傷害。要不是他沒有事先跟她溝通,她也不不會因爲擔心桑桑而被蕭遠信的人帶走,黎家周圍附近他都安排了人保護着,卻還是沒能保護好她。
慶幸的是那一槍打在他的身上,如若不然的話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失去她的那種痛苦。
一下午他都在盼着她出現,從滿懷希望到失望之極,心中的不滿跟惶恐也越來越多。
她是個心底很柔軟的人,但只要堅持己見的事情就不會輕易改變,對於是非黑白又劃分的很清楚。他掙扎在死亡邊緣,她不管怎樣都不可能不來看他的。可她若是出現在他的眼前,她只會是難爲自己。
心中兩個想法在不斷的激烈都爭着,極致的矛盾,不知該如何是好。
“安顏。”霍北川目光緊緊的鎖在她素淨的臉上,深怕下一秒她就消失不見了。
被他灼熱的視線牢牢鎖住,黎安顏表面鎮定無波內心卻已亂作了一團,“嗯?”
“我餓了……”他的語氣有些委屈跟不滿。
手術進行了二十幾個小時,麻醉剛剛退下,醒來肚子就餓了,偏周圍的人除了關心我絲毫沒人問他是否餓了。
而他也難以忍受那些莫名的關心,只想知道她現在好不好。
黎安顏沒有猶豫的起身往外面走去。
“你去哪裡?”見狀,霍北川就要掀被子。
黎安顏嗓音溫淡,卻不容置疑,“你要是敢再下牀的話,就別想我再來看你。”
霍北川對於她這樣的冷靜跟預期十分的不滿,卻怕她真的不再來看他了,雖然虛弱卻無損俊美的臉帶着幾分陰沉跟不滿,“你這麼晚了要去哪裡?”
黎安顏已經走到門口了,聽到這話蹙了下眉心,“不是你說餓了?我去給你買吃的,給我乖乖躺着!”
半個小時後,黎安顏回來手裡還提着一份打包的粥。
“這麼晚了開着的店很少,只有一份白粥,你將就着吃點。”大晚上的她身體沒有完全好也不敢開車,點了一份白粥在醫院門口瞪了快半個小時纔等來送外賣的,冷的她現在說話都是打顫的。
霍北川嫌棄的看了眼白色濃稠的粥,要不是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計他才懶得喝這種什麼味道都沒有的粥。
當然,如果是她親手煮的那就另當別論了。
連衣裙按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的心裡發毛,挽脣笑道,“怎麼,突然這麼盯着我看,我臉上是有東西?”
男人只是墨色極深的眼眸盯着她看,薄脣抿成了一條直線,“過來!”
黎安顏站在那裡沒有動。
“你不過來的話,那我過去。”
男人作勢要下牀。
黎安顏眼眸微垂,僵持了好一會,還是朝着他走了過去。
人還沒有靠近,就被他的長臂撈入了懷中,以吻封緘,她手中拿着的白粥沒有拿穩全都灑在臨牀上。
黎安顏臉上有着慍怒,“霍……”
脣被死死的堵住,讓她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條件反射的就去推他的胸膛,手還沒有伸出去就想到他身上有槍傷,心底一軟終究是沒能狠下心來。
密密麻麻的吻帶着訴說不盡的恐慌跟急切,像是要將內心的空虛全都填滿,繾綣溫柔中不乏溫柔。
兩人自離婚後,除了那一次在黎家她哭的那一回就再也沒有任何親密的舉動。
下巴被男人扣住,呼吸沉重而粗,像是要被分開這段時間的吻全都補上。
不知過了多久,黎安顏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伸手去推他,只是她
不敢用力,看起來倒像是欲拒還迎。直到她的臉色憋得通紅,男人才留戀不捨的在她脣上啃了一口,稍微鬆開了她,但大掌依舊扣着她的腰身不讓她離開。
“好歹替你擋了致命的一槍,就這麼不想跟我在一起,連來看看我也不願意?”男人嗓音帶着情慾涌動的暗啞,眼眸裡透着危險的氣息。
“你受傷了,先放開我……”
“你都一點也不心疼。”霍北川看着她笑,毫不在意傷口裂開鮮血染紅白色紗布,“告訴我,你心疼我受傷嗎?”
黎安顏大口的喘着氣,眉心蹙了下,“一點也不心疼。”
“口是心非!”
男人看着她緋紅的臉蛋,嗓音瀰漫着笑意說了句。
“……”黎安顏想說她哪裡表現的很心疼的樣子了,要不要這麼自作多情?
然目光落在他被鮮血染紅的病服上,心口一緊,慌忙的起身就往外跑去。
“安顏,回來……”霍北川無奈的看着她慌張無措的跑了出去,用力摁在隱隱發疼的地方。
值班的醫生跟護士全都涌了進來。
黎安顏站在一旁,目光始終沒有從男人的身上移開。
看着護士替他重新包紮傷口時,男人疼的擰緊的眉,她心口跟着一痛。
等到傷口重新包紮完畢,護士又將灑了粥的牀單被子全部換新,已經是半個多小時後了。
“大晚上的人家醫生護士值個班也不容易,你非得折騰的自己也不要麻煩人家醫生護士。”黎安顏目光落在男人鮮見蒼白病態的臉上,笑意溫淡,語氣帶着幾分嘲弄。
“我傷成這樣也沒見你心疼心疼我,難不成醫生護士比我還要來的重要?”
“醫生救死扶傷值得尊敬,至於你麼……”下面的話她沒有說,但臉上的表情不言而喻。
男人盯着眉眼冷淡的女人,“我怎樣?”
黎安顏垂着眼眸,抿了抿脣,將剩餘的粥倒在碗裡,“你身上有傷,我餵你喝粥。”
“不是不待見我,不是不心疼我,還管我的死活做什麼?”
“……”
要不是看在他身上有傷的份上,黎安顏簡直分分鐘鍾都能把粥倒在他的臉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