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二章情意萌動

唐明珠出嫁之後,便開始忙碌着朱朱的家禮,朱朱這些天也沒閒着,每天都要被王氏叫去詢問嫁禮的事,其餘的幾位姨娘沒閒着,上上下下的打點着,唐月婉難得來一趟京城,幾位姐妹相繼出嫁,她自然就住了下來。

張懷勇有事情忙,自然要回去的。

朱朱每天還要呆在房內繡香囊手絹,雖然嫁衣是皇上御賜的,送人的香囊卻要她自己繡的,她一個人怎麼繡得過來,除了送給長輩的是她自己親手繡,打賞下人的王氏把幾位姑娘叫了過去幫着一起。

以至於她們幾個常走動的姐妹們聚在了一起,頭幾天都拘謹得很,誰都不好說話,見見的熟稔起來後就開始說話了,基本上都是朱朱說話的多,在她們強烈的要求下,聽她說說外面的世界。朱朱也想着打發時間,便撿了不少有趣的事說給她們聽,看着她們臉上嚮往又激動的神情,朱朱與暖雪對視一眼,笑容暖暖的。她們知道,那會是她們以後最珍貴的記憶,雖然勞累,卻開心。

朱朱現在是郡主,宮裡有什麼重大的宴會,自然也會請她進去小坐片刻,雖然她覺得沒那麼必要,皇家就是皇家,什麼都做得滴水不漏,朱朱卻覺得心裡沉重。進宮吃不好,玩不好不說,還要再頭上插得跟刺蝟似的,讓她脖子難受得彷彿不是她的。

只是皇命難爲啊這是她第一次進宮面聖,也是出嫁前的最後一次面聖,想着能夠從皇宮裡帶點賞賜回去,稍稍的讓她有些安慰。

朱朱一大早就被紅雲從牀上挖起來,暖雪也過來幫忙,給她梳妝打扮,弄了整整一個早上才滿意的放過她。朱朱睜開眼眼睛看着銅鏡中美輪美奐的人笑了起來。

見她笑了,暖雪也就跟着笑了起來,她最喜歡的就是給朱朱打扮,以前她常常穿男裝,很少有機會穿女裝,每次穿女裝朱朱都強調舒適些。難得今日盛裝打扮,她自然會使出渾身解數。把她打扮得美美的出門。

朱朱左看右看,忍不住問道“這樣會不會太出衆了些?”要是搶了宮裡娘娘的風頭,她可不想穿小鞋。

伸手就要從頭上拔下幾根髮簪,被暖雪一把拉住“郡主多慮,你這都是按照規矩來的按規矩是不會有錯的嗎,倒是擅自改動了恐怕會引人懷疑。”朱朱想想好像有道理,也就妥協了。

朱朱進宮帶了紅雲和六月一起,馬車在東門外被攔住了,朱朱下車出示了自己的郡主身份牌,侍衛看了一眼又檢查了兩位奴婢進宮的牌子才放她們進去,一進去就有公公候着,問明瞭她的身份請她上步輦。朱朱正要上去餘光看見一個身影,好奇的回頭看了一眼,衛暮陽從門外進來,徑直朝她這邊走來,莫名的朱朱就緊張起來。

公公朝他行了禮推開了幾步,朱朱低頭朝他福了福身道“你怎麼也來了?”

衛暮陽難得看見她正裝打扮,別有一番端莊富貴之色,看着她笑道“我也在應邀之列。”說着上前一步低聲道“不用擔心,她們不會爲難你的,你只要像平常一樣就好了。”

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的緊張,不過聽着他的輕聲細語的關切,她還是挺高興的,點點頭“我知道了。”

這裡是皇宮,他們有事有婚約的人,爲了避嫌自然不能多待,衛暮陽叮囑了幾句看着她上馬車離去後才離去。

朱朱還是第一次看見麗妃娘娘的面容,這一看不要緊,一向自信的朱朱都覺得自卑起來,什麼叫傾國傾城,大概就是位上得那個女子,眉目如畫,肌膚似雪,貌若天仙。更何況還讓她知道她與衛暮陽之間的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這樣想着朱朱忍不住想看看衛暮陽,她不敢明目張膽的看,偷偷的把手絹丟在地上,彎腰下去撿,從縫隙中掃了一眼,似乎有人在看她,朱朱好奇的看了過去,正好對上一雙溫潤的眼眸,臉不可抑制的燒起來。

衛暮陽也沒想到她會看自己,心被觸動了一下,見她面色緋紅,心裡更是顫抖起來,望着他眼裡溢出笑意。

兩人都有所避諱,很快便移開了目光,朱朱看着手中的手絹,嘴角浮着笑意,手絹是衛暮陽撈起來的那一條,不知爲何,朱朱一直帶在身邊。

午飯後皇后娘娘邀請女眷去內院休息,夏末的京城格外炎熱,朱朱又是第一次來皇宮,自然掩飾不住好奇想要四處走走,向皇后娘娘請安之後,又給其他的娘娘請安之後才離去,身邊有女官跟着以免她迷路,女官是德妃娘娘身邊的人,朱朱來皇宮感謝有德妃娘娘的人在旁提點。

“麻煩嬤嬤這麼大熱天陪同了。”朱朱客氣道。

女官笑着搖搖頭“郡主殿下客氣了,能夠爲郡主殿下做事是嬤嬤的福氣。”嬤嬤算是宮裡的老人了,說話做事都規規矩矩的,垂眉斂目,說話的語氣都拿捏到位。

朱朱收了扇子問道“請問附近有沒有花池什麼的?”

“嬤嬤惶恐,請郡主殿下不要折殺奴婢…”對於朱朱尊敬的語氣讓她有些受寵若驚,以及心裡對她多了幾分好感,她也聽說了這位未來世子夫人的品行,以爲會是一個粗野的丫頭,現在看來,不比那些名門閨秀差,而且還長着一張漂亮臉蛋,倒是讓她很意外。

“多謝嬤嬤提醒。”朱朱笑着點點頭問道“勞煩嬤嬤帶着四處走走。”

嬤嬤點頭做了一個請得手勢讓她先走,邊走邊道“前面一點就有一個荷花池,哪裡有亭子可以休息,郡主可以在那裡乘涼,倒是一個好去處。”

朱朱點頭,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去,身上的正裝密不透風讓她熱的不行,額上得汗水怎麼擦拭都不行,臉頰發燙。若不降降溫,她非中暑不可。給她打傘的紅雲更是熱得不行,汗水都把衣服弄溼了,三月給朱朱扇扇子。幾個人走了沒幾步,穿過月門果然看見了一池荷花,嬌美的盛開着。

“若是郡主殿下沒什麼事,嬤嬤就告退向德妃娘娘請安。”說着俯身行禮,朱朱點點頭,臨去前女官還叮囑道“若是沒什麼事郡主殿下千萬不要亂走,皇宮很大,若是迷路了就麻煩了。嬤嬤過會過來找郡主殿下的。”

朱朱笑着點頭,看了三月一眼,三月會意從懷裡取出一個錢袋塞進嬤嬤手中,嬤嬤推遲着不肯收,朱朱道“這是嬤嬤該得的,用不着可以,以後希望嬤嬤能夠在德妃娘娘面前說幾句好話,就說月瓏給娘娘問好了。”

朱朱這樣說女官沒再推遲,收回錢袋俯身告辭離去。

朱朱等她走了以後,打開扇子刷刷的狠狠扇了幾下,提着裙襬走到亭子裡,有暗香浮動,有清風柔和,朱朱嘆了口氣坐在石凳子上,伸手要拉衣襟透氣,被紅雲制止了“郡主再忍忍,心靜自然涼。”朱朱笑了笑,她倒是知道那她的話搪塞她了。不過現在在皇宮,若是被人看見了確是有失教養,這裡的男女大防太嚴重了,露膚是可恥的。

沒辦法,朱朱聽見知了的叫聲就是安靜不下來,手絹上全是汗水,面前又有說,她自然忍受不了,蹲在池塘邊,清洗手帕,紅雲要幫忙被她阻止了,她就想沾沾冷水,這樣才舒服。

看着水格外清澈,朱朱擰着手絹抹了一把臉,看着黑乎乎,紅豔豔的東西,知道臉上暖雪費力給她畫好的妝被她洗掉了。反正她真不舒服,索性掬水撲面,洗好了臉她也不肯離去,拿着手絹在水裡浣紗一樣的浣着。

驀然頭上多了一把傘,朱朱也沒在意,反正這裡沒有其他的人看着,她想多玩會水,若是能夠釣魚的話就更好,突然興起她就忍不住扭頭道“等我們回去以後去後院釣…嗯…你…”手中的手絹漂浮在水面被她遺忘了。朱朱連忙站起來有些尷尬的看着眼前爲她舉傘的人,面色緋紅,不知道是熱的,還是害羞。

“去後院做什麼?”衛暮陽笑着問道,神情柔柔的就像池塘裡的誰。

“去後院賞花啊”朱朱笑了笑,轉移花廳道“你怎麼會來這的?”

“聽說這裡的荷花很美,所以過來瞧瞧,沒想到會遇見你。”面前的人丰神俊朗,聲音帶着磁性,像是能夠撥動心裡的弦,讓朱朱怔怔的看着她神情難得露出嬌媚之態。衛暮陽看得癡了,想多看看她,也想聽她如銀鈴般悅耳的聲音“那裡有條小船,要不要去池塘深處看看?”

朱朱順着他的目光果然看見了一條小船,想來他對皇宮一定很熟,既然他都提出來了,應該沒什麼事,就算有緋聞傳出去,他們都是定親的人了,又還沒有到不能見面的時候,所以朱朱很興奮的答應了“好啊你會划船嗎?”那小船看起來並不大,應該做不了太多人吧

衛暮陽笑着定點頭“會。”彎腰撈起水面的手絹,擰乾放在她面前,朱朱看了面上一燙伸手去接,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朱朱若無其事的收回手,衛暮陽也沒說什麼,走在前面領路。

果然小船隻能坐下兩個人,紅雲見她要上去,有些擔心的看着朱朱,朱朱知道她在擔心什麼,畢竟這是在皇宮,他們單獨在一起總是不好。朱朱可不是那麼迂腐的人,也不是在乎別人如何看她的人,笑着道“你們在這等着,我們會很快回來。”

衛暮陽已經站在船頭,看見朱朱過來,嘴角噙着笑,伸出長篙給朱朱拉着上了小船,三月塞了一把傘在她手上。朱朱坐在船尾撐着傘看着擺渡的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船緩緩的將密密麻麻的荷葉壓倒,或者擠開出一條供船身過去的地方,這片說是池塘,卻不必湖小,至少就比綠野山莊的荷花園要大許多,當然,這裡是皇家園林不是誰都能進來觀賞的。綠野山莊的荷花池就要比其他的要打多了,自然去看的人也不少,只要出得起銀子買得起門票就可以了,皇宮就不一樣,它可是皇家所有的,有錢也進不來。

朱朱隨手摘下一片荷葉蓋在頭上,又摘了一片在手裡把玩,荷葉的清香撲鼻而來,讓人神精氣爽。察覺到衛暮陽投過來的目光,朱朱朝他笑了笑便低下了頭。

衛暮陽看着宛若荷花仙子化身的人,一時間看的癡了,目光膠在她身上,肌膚雪白,面腮帶赤,一雙眼睛如同一彎池水,清澈明麗。

朱朱被他這樣看着緊張起來,擡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想要不着痕跡的用傘擋住他的視線,事實上朱朱也這樣做了。

衛暮陽看着傘後隱約可見的身影輕輕的笑着,爲她面對他嬌羞的神情感到喜悅。她對自己也不會沒感覺的,而他的感情他自己再明白不過,而她…那日的質問,她必定是知道的。

把小船劃到池塘中央之後衛暮陽才停了下來,放好竹篙朝朱朱走了過去,走在小船上並不平穩,搖搖蕩蕩的就像朱朱現在的心,知道他在向自己走來,朱朱緊張的抓着船沿,似乎感覺他越來越近了,她在心裡緊張得心撲通撲通亂跳,不斷的問着自己該怎麼辦,我太緊張了,不敢跟他說話。

心裡一片混亂之時,朱朱突然覺得這個人在一起實在太緊張太尷尬了,咻的一下站起來,力量沒控制好,船身晃得厲害,衛暮陽沒防備一下重心一偏落了下去,朱朱邊站起來邊說“我…我想回去了。”

等她移開擋住視線的傘,耳邊只聽見落水的聲音,以及船上只剩下她一個人的事實,低頭一看,衛暮陽狼狽的落在水裡,幸好他會水,朱朱連忙趴着去拉他,衛暮陽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水,又看看她伸出的手,以及面上明顯擔心的神色,目光一頓,落在她紅潤的脣上。

他們的距離並不遠,衛暮陽壓制住會嚇到她的衝動,朱朱似乎從他眼中看出了掙扎,卻被他的眼睛吸引,一時間竟然忘記了緊張。她還是第一次用這樣專注的目光看着自己,衛暮陽緩緩伸出手撫摸上她的臉,朱朱似乎知道他要做什麼,可她心裡竟然期待着,在他的手撫摸着臉頰時她並未躲避,而是衝她笑了笑,衛暮陽像是得到了她的鼓勵,趴着船,伸長脖子吻上了讓他心神不寧的雙脣。

朱朱看着他靠近的臉,閉上雙眼,感受到他的顫抖,感受到他的溫柔,他在緊張着吻着她,小心翼翼又不失溫柔。

一把傘悄悄的蓋在他們頭上,朱朱手不由自主的環上他的脖子,衛暮陽一怔,鬆開朱朱。

朱朱睜開眼看着眼前面容俊朗,眼神溫潤的人俊朗的面容上浮着紅暈。這樣的靦腆的他讓朱朱心神俱動,誰都沒有說話,眼中只有對方,脣齒間殘留着對方的氣息,他們拋開了羞澀,跑來了禮教,跑來了顧忌,不約而同的朝對方靠近,比起方纔的試探緊張,這個吻卻是他們情意萌動驅使下的吻,甜蜜得如同從蜜罐裡撈出來的一樣。

紅雲擔心的看着前方,一望無際的荷塘,就算她踮着腳尖也看不見他們的身影,可看着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她不得不爲他們擔心。

朱朱把衛暮陽從水裡拉出來,兩人的視線膠在一起,臉上都染上了紅暈,朱朱看着他身上滴水,建議道“我們回去吧你身上都溼了。”想要抽回手,衛暮陽拉着不放,朱朱臉上又是一紅,避開他的目光不敢與他對視。

一句我們就已經讓他心頭顫抖了,更何況是她關切的神情,他以前哪敢奢望她的目光,如今衛暮陽看她這樣,多想把她抱在懷裡,方纔的一吻,他知道她的心裡是有他的,他從沒這麼高興過,只想多看看她是不是在做夢。可他身上溼漉漉的,他怕把她也弄溼了,手中握着他的手就已經讓他的心口脹滿得像是被什麼填滿,目光落在她身上,怎樣看都看不夠。

朱朱從懷裡掏出手絹給他,衛莫陽看了看她道“沒關係,回去換一套衣服就行了。”並沒有接她的手絹。朱朱咬了咬脣,舉手給他擦拭臉上的水滴,臉不可抑制的泛紅,連耳朵都紅了,目光自然避開他。

衛暮陽被她的舉動驚得一呆,隨即低頭讓她給自己擦拭,臉也紅的不像話,可他不想錯過她爲自己做得心意。

目光落在脖子上的牙印,朱朱耳朵一紅,看了他一眼手撫了上去,咬脣問道“還疼不疼?”

她這個樣子真是讓人又愛憐又迷戀,衛暮陽握住她的手在手心搖搖頭,笑着道“我很開心你沒有拒絕這門親事,瓏兒…”

“我也很慶幸沒有跟着他走,叫我朱朱,我喜歡別人叫我朱朱。”朱朱直言道,對待感情,衝破了那層窗戶紙一切都自然而然了。

“朱朱…”兩個音從他的嘴裡流瀉出來,直擊她的心,朱朱笑着點點頭。衛暮陽握着她的手在嘴邊親了親,臉上一片紅暈“是你的小名嗎?”他曾聽那個少年叫過。

“可以算是。”她以前姓朱名朱,朱朱就是她的名字,不過她現在已經是唐月瓏了,但她還是希望他能叫她,朱朱面帶羞澀的點點頭,

“朱朱…”衛暮陽叫了一聲後直看着她不再言語。

“嗯”朱朱應了一聲,看了他一眼低下頭不看他。

“朱朱…”衛暮陽把她抱在懷裡似感嘆道“能得你心讓我如同在夢中。”

“呵呵…那你繼續做夢吧”朱朱摘了一片荷葉蓋在他頭上笑得甜美可愛,衛暮陽從頭上摘下荷葉笑容和煦的看着她,目光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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