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三章初見天子

從昨晚開始,朱朱就已經緊張的睡不着,一大早起牀什麼事都不做,就在綠野山莊上下轉悠,不知道在找什麼,或許她只是太緊張,需要調整一下。天子駕到,怎麼說都是讓人緊張的,有人出主意還好,可是隻有她一個人知道,連個安慰的人都沒有。

當她第十次晃到掌櫃的面前詢問一切正常與否時,掌櫃的再也不敢有半天疏忽,能夠讓一向自持,沉穩的東家變得浮躁,看來那位貴人的身份一定不同尋常,能夠讓清王府讓位的,似乎沒幾個。

“把要注意的地方再去確認一遍。”揉着眉心退了出去,掌櫃的尾隨其後,沒一會就下去巡查了,在綠野山莊走了一天,朱朱才發覺腿腳痠痛,擡頭望着西方落下的紅霞,手心都在冒汗。

走了沒幾步就看見走來的小黑子,小黑子見着她也很高興,臉上的笑還未到達眼底,板着一張臉埋怨道“你去哪了,我都餓死了你還不回來。”

她現在哪吃得下東西,擺擺手道“你和紅雲去吃吧我還有事。”說着話就看見被她派出去瞄着的人朝她跑來,朱朱跟了上去,小黑子在身後氣得跺腳,卻沒辦法跟着上去。

“東家,外面來了不少馬車。”朱朱點頭,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門口,進出的馬車不少,綠野山莊離京城還是有段時間的,一大早出門的話大約中午能到,如果是大半中午出門的話,在路上磨磨蹭蹭,估計夜幕降臨時才能到。

不過大都是傍晚到的,所以這個時候進綠野山莊的人特別多,綠野山莊也早已點上了燈籠,把半個山頭照得亮堂堂的,門口的兩顆大櫻花樹更是在燈光下更顯嬌豔嫵媚。

來人都是大包小包的下了馬車,在服務生的帶領下進了園子,每個從馬車上下來的人都會被門口兩棵櫻花樹吸引,奔波了一天的疲憊在看見它們時早就一掃而光。

朱朱看着幾輛華貴的馬車在眼前停下,小廝婢女都朝前面的一輛馬車迎娶,不知何時來的掌櫃在身後提醒道“這是清王府的馬車,東家要不要上去打招呼。”

想着換了人家的廂房,若是她不在綠野山莊就算了,此刻她就站在這裡,若是被人瞧見了傳到他們耳朵裡說她拿喬,能不得罪金主嗎?這些人可都是她的衣食父母啊

思至此,朱朱點頭,扭頭給了小黑子一個不要任性的眼神走了上去,掌櫃的已經上前寒暄去了“可是清王府上的?”

站在門口一位富態精明的婦人扭頭看了過來,目光在掌櫃的身上少了一眼,落在朱朱身上看了她一眼,笑着客氣道“正是,沒想到竟讓勞煩朱公子親自迎接。真實多禮了。”

朱朱倒是有些意外,她並未表明身份,眼前的人竟讓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身份,想歸想,在大府院做事的,沒有一雙出色的眼睛又怎麼會成爲主子的貼身隨侍“嬤嬤說笑了,應該的,難得能夠撞見便過來請安,勞煩嬤嬤向王妃美言幾句。”

“朱公子有禮了,我家主子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來的都是女眷,她是外男,自然不變見面,朱朱又寒暄了才離去。

馬車上的人並未下來,從門口至居住的廂房別院還有一段距離,只要確定好人數就可以把馬車駛進去,道路不窄可以供兩輛馬車並排行駛,道路兩邊種植者櫻花,這樣一走,又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陸續的又來了不少馬車,都不是他們,朱朱依然沒走,倒是袖子被小黑子拉了好幾次,身邊咕嚕咕嚕的聲音煞是擾人,朱朱皺眉回頭瞪着他“讓你回去不回去,現在知道錯了嗎?”

“誰讓你不和我一起回去的,都怪你,我都餓死了。”小黑子捧腹,一臉痛苦。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好了吧等會回去你把我的那一份也吃了,要是實在餓了就現在回去,我可能還要再等一會。”小黑子怎麼肯,他都一天沒見着她了,若不是紅雲說一天沒見她吃東西,他纔不會陪着受罪,聽她的意思,想必晚上不會吃。他已經開始討厭那個讓她精神緊張的人了,來了就來了,還要攪得別人不得安寧。

“沒事我不餓,我等你一塊吃。”臉色一變,立馬神清氣爽的。朱朱看着他搖搖頭,知道他不會回去的,也就妥協了。

剛扭頭朝來的路上看去,五六輛馬車一前一後的朝他們駛來,前面還有兩個人坐在馬上領路的樣子,周圍以及身後都用,遠遠的看不清什麼,不過這架勢倒像是那麼回事,說是微服私訪,幸好來往的人不少,他們看起來也不是很扎眼。

身後的掌櫃輕聲道“應該是他們了。”掌櫃的看一眼馬車就知道對方的來頭,京中得權貴大多有自己的標識,就像方纔的清王府,看馬車山映着的清字就知道了,眼前這幾輛馬車,他看來看去都沒看見代表主人身份的馬車,猜想就是她口中說的貴人。

朱朱也是這麼想的,連忙正襟而立,看着他們的馬車緩緩靠近,在門口一停下,朱朱就走上前去拱手詢問道“可是黃老爺的車座?”

高坐與馬背上的人雖然一副青衣小廝大半,眉目間凌厲的氣息還是透露了他們的身份,朱朱只是一眼就肯定使他們了,爲了避免刀劍無眼,她並未靠得太近。

馬車聽了下來,車輛被掀開,露出一張發白的臉,一雙眼睛銳利的掃過朱朱,隨即換上一臉笑意“正是,有勞朱公子了。”尖細的嗓音滑過耳膜,朱朱的臉頰一片發麻,她果然沒看錯,眼前的人一定是皇帝身邊的總管公公。

“不敢當,上房已經準備好,黃老爺一路辛苦了,裡面請。”朱朱做了一個請得手勢。

公公擡了擡眼笑着點點頭“還請朱公子前面帶路。說着退了進去,留下車伕身邊的一個位置。朱朱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敢置信,竟然讓她近身跟隨,這也太…察覺到公公掃過來的目光。

朱朱咬牙,她已經是騎虎難下了,拱了拱身,坐在車伕旁道“小人逾越了。”回頭看了小黑子一眼,示意他回去,小黑子不肯,要過來,被掌櫃的拉住了了。守門的人看見朱朱,會意不上前詢問,打開大門讓他們進去。

馬車行駛,有暗香浮動,很是好聞,不像是她以前聞過的薰香,朱朱有種鋒芒在背得感覺,總覺得馬車裡的人隔着薄薄的車輛在窺視她。就在朱朱內心煎熬時,裡面傳來公公尖細的嗓音,朱朱臉上又是一麻,不得不說他的聲音真是刺耳,她一點都不習慣“聽說以前這片山頭並沒有這麼漂亮,那些溫泉也是朝廷要封住的,朱公子怎麼就想着把它買下來,建成了這樣一個人間仙境?”

朱朱怎麼也不會想到他一開口就刨根問底,大概還是有些顧忌,沒有說是蛇山“這位老爺有所不知,當初小的也不曾想過買下這片山頭,意外聽見不少人議論這裡出現了奇觀,就過來看了看,沒想到裡面的水是熱的,偶遇一位世外高人,他說這片山頭有靈氣,這裡的水對身體無害,若是能夠把它多加利用供世人遊玩,洗去身上的俗物,也不失爲一件功德之事。小人得知之後,便欣喜若狂的買了下來,對於那位高人說的也是半信半疑。至於靈氣什麼的,小的都是道聽途說的。”

“不過這一切都是依靠我們的皇帝陛下,政治清明,英明神武,治國有道,才能讓百姓安居樂業,國家繁榮,也讓小人有一口飯吃。小的爲身爲昭國的百姓二感到驕傲。”朱朱故意拍馬,沒有人不喜歡聽恭維的話,儘管她這番話說得並不高明,恰恰是這樣,才能顯示出她的缺點。

一個完美的人總是遭人妒忌的,有缺陷才能被同情。這些年唐家太過招搖,這片山頭本就是皇帝的,這片江山都是他的,如果他對綠野山莊起了心,想要收回去作爲皇家別院,她這些年的辛苦不就白費了,綠野山莊可是唐家的搖錢樹,無論如何都不能被人惦記了。

朱朱的話音剛落,就聽見裡面傳來愉悅的笑聲“朱公子說得好,喜…”聲音一頓,緊接着一個嬌俏的聲音傳出。

“老爺忘了,我們現在是在外面呢,哪有什麼喜公公,他現在叫…哎呀…怎麼辦,妾身也…”話還未說完,再次響起男子愉悅的笑聲,以及女子嬌俏的聲音。

原來還帶着美人出遊,先來也是,皇帝出遊,少了美人那不是失了風趣,想必裡面的女子是皇帝身邊得寵的妃子,否則又怎麼會帶在身邊隨侍,要知道這可是無上的榮耀啊其他的妃子肯定氣得要死。

裡面笑鬧了一會,傳來女子嬌柔的嗓音“聽說跑了溫泉對肌膚不錯,是這樣的嗎?”

朱朱一頓,沒有那個女人不愛美“回夫人的話,確實有這樣的說法,不過不能泡得太久,泡溫泉不僅能夠解乏,如果加入牛奶還能使肌膚白嫩細滑如凝脂,不少夫人小姐都喜歡來綠野山莊遊玩泡溫泉。”

“那真是太好了。”女子高興的笑起來,嗲聲道“妾身今晚要伺候老爺好好的泡一泡好不好?”聞言,朱朱咋舌,這也太香豔了,她怎麼能夠在大庭廣衆之下就說出口?

裡面的人似乎很受用,哈哈一笑“依美人所言。”朱朱已經開始兩耳不理車內事了,眼觀鼻鼻觀心的坐在前面伴木頭人。

幸而他們後來也沒問什麼,這倒是讓朱朱鬆了口氣。馬車到了別院時,朱朱跳下馬車退得遠遠低着頭,皇帝出行,隨侍得人自然不少,他們一個個的上去請安,簇擁着他離去,除了聲音,朱朱臉皇帝的腳趾頭都爲見過。直到手裡塞了一包銀子,喜公公說是皇帝打賞的,嚇得朱朱千恩萬謝的收下了。

這裡自然用不着她插手,吃穿用度什麼的都有專人負責,看着忙碌的人們就知道,起先以爲只有六輛馬車,現在才知道,何止六輛馬車,單單是皇帝用得東西就裝了幾輛馬車,除了留下別院,估計裡面的擺件什麼的都換成了御用的了,幸好朱朱早有準備,裡面並沒有綠野山莊的人侍候着。

隨同的自然少不了林丞相,朱朱跟林丞相打了一個照面之後,林丞相就跟着皇帝進去了,陸續也有其他隨侍的人進去,朱朱覺得這裡沒什麼事,便退了下去,她低着頭並未左顧右看,在皇帝眼皮子下,她也不敢放肆。

眼前出現一雙鑲金黑色長靴,朱朱一頓,連忙退開一步,低聲道“小的冒犯了,還望大人恕罪。”

“他們都進去了,你不必如此小心。”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朱朱皺了皺眉擡頭看着一襲素雅長袍的衛莫陽,有些吃驚的瞪大眼睛。衛莫陽見她這幅神情,嘴角勾起一抹笑“你這樣看我是很高興見到我嗎?”說着伸出手朝朱朱額前掃去,朱朱連忙縮了脖子,衛莫陽笑笑也不在意“幾天不見,看你的氣色不錯也就放心了。”

朱朱很想假裝沒聽見,可他也太不看場合了,不由瞪了他一眼,餘光瞟見他身後的人,目光一頓,隨即笑着點點頭,衛暮陽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和衛莫陽說了一句他等會還要去黃老爺房內看看就走了。

不知爲何,他似乎變了,哪變了她又說不出來。不知不覺盯着他看了好一會,直到衛莫陽拉着她的手腕“那樣看着家兄會被人誤會的,你們的流言可不少了?”不知爲何,朱朱總覺得他說這話的語氣那麼彆扭。

“要你管,你自己的緋聞也不少。”甩着手瞪他,她倒是忘了,以衛家的身份,自然不會少了他們。

“那你想讓誰管,他嗎?”目光從朱朱身後掃過,語氣帶着隱忍,朱朱隱隱察覺了什麼,並未回頭,卻感覺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使得她僵直了身子,衛莫陽察覺了,冷笑一聲“果然是他,你都沒看就已經察覺,你…”

“如果你覺得這樣嘲笑我很有意思,那你真是讓人看不起。”甩開肩上的手,朱朱頭也沒回的走了。

衛莫陽心中一窒,如果不是那個人太重要,她又怎麼會在乎他如何說,如何看?頓時覺得惱怒起來,衛莫陽並未追上去,而是朝文頤走去笑着道“文公子大概不認識,剛剛那位就是綠野山莊的東家朱公子。”

文頤笑了笑“果然不認識,不過沒想到竟然是一位年紀輕輕的少年,倒是讓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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