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楊,二十多年前曾叱吒秦國的風雲人物。
二十年前,秦國還只是一個小國家,大周國乃是華夏大陸第一大國,對於一個丸彈之國,大周國的皇帝預備出動兵力將之夷爲平地。
帶兵出戰的乃是大周國的三皇子。
沈楊出使大周國,說服了秦國的皇帝及各大臣,換得大周國與秦國十年和平。
當時的三皇子不服,捉住了沈楊,對之施以酷刑,沈楊皆未屈服,最終說服了三皇子,成功返回了秦國鞅。
後來,沈楊的才智得到施展,僅僅五年的時間,就官拜左相。
身居高位的沈楊,卻在十八年前,不知爲何突然辭官離朝,並且,再不過問世事。
這樣的傳奇人物,柳雪顏還是第一次見到旎。
“沈相快快請起。”柳雪顏見沈楊拜自己,驚了一下,迅速扶起沈楊:“不過,沈相怕是認錯人了,我並不是什麼祭司。”
她扶着沈楊的時候,特地摸了一下他的脈搏,他身上並沒有任何內力,即使靠她一個人,也可以制服沈楊。
不過,駱天寒的人到底去了哪裡?
“你今年是17歲嗎?”沈楊直勾勾的盯着柳雪顏問了一句。
柳雪顏皺眉:“是。”
“那你……是血族之人嗎?”沈楊又問了一句。
柳雪顏警戒的盯着他,她是血族的身份是不能對外傳的,血族人的血可以醫治百病,稍有差池,她就會變成那千年靈芝或萬年人蔘被煮了下藥。
“沈相爲什麼這麼問?”
“你今年是17歲,而且還是血族之人,那你就是祭司大人沒錯了。”說罷,沈楊對着柳雪顏又要跪下去。
他的這一舉動,將柳雪顏嚇了一跳,連忙跳了開去,跳到了沈楊的身後。
“沈相,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把我認成祭司,我雖然是17歲沒錯,但我並不是血族之人,沈相認錯了。”柳雪顏飛快的解釋:“還請沈相起來吧,您的膝蓋,我受不起!”
被一個長輩跪拜,會折壽的。
“沈某已經等了祭司大人您十七年,十七年前,您說過我們十七年後會再見,沒想到,沈某當真等到您了。”
這個沈楊是腦子被門夾了嗎?
柳雪顏翻了一個白眼。
“沈相大人!”柳雪顏一本正經的向他解釋:“我剛剛已經說過了,您認錯人了,我並不是您說的那個祭司,我也不是什麼血族人!”
突然,沈楊從懷裡抽出了一把匕首來。
柳雪顏以爲沈楊要對她下手,下一秒,沈楊卻是反手在自己的手臂上割了一下。
沈楊的皮膚一瞬間被匕首割出一道傷口來,短短的幾秒鐘,他的傷口已經開始發紫。
匕首上被淬了毒!
他突然毒殺自己做什麼?
柳雪顏被沈楊這個動作弄的十驚訝,下意識的奪去了沈楊的匕首,扔的遠遠的,氣的衝他大吼:“沈相,你瘋了嗎?你是想毒死自己嗎?”
因爲太過震驚,柳雪顏沒注意到沈相眸中閃過的精光,等她瞥到又一點銀光時,沈楊已經更快的握住了她的手,在她的手指上割了一下。
十指連心,柳雪顏手指上傳來的刺痛,令她疼的眉頭攢起,她想縮回手,沈楊用力握住,並將她被割破的手指,懸到了他傷口的上方,將她手指流出的血,一點一點的滴到自己手臂的傷口上。
幾滴之後,柳雪顏終是痛的將自己的手指縮了回去。
而沈楊的這個動作,柳雪顏知道他是要做什麼,手指縮回去,她便沒有說話,眼看着沈楊手臂上的傷口,原本已經泛起了紫色的地方,因爲柳雪顏滴在上面的血滴,一點點的恢復了紅色。
看着自己傷口的青紫色變紅,沈楊臉上的驚喜更甚,目光堅定的望着柳雪顏。
“你的血,有抵抗毒性的效用,這就證明……”
“我從小身體不好,我是在藥罐里長大的,我的血液裡面有些抗毒性也是正常的!”柳雪顏反駁道。
“祭司大人,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麼,但是,祭司大人,如今,十七年之期已到,秦國危難又已經到來,這一次,只有您才能救秦國了。”
“笑話。”柳雪顏冷笑的看着他:“什麼秦國危難,現在秦國好好的,哪裡有難?我一直敬佩沈相的愛國之心,可是,我並不是什麼祭司大人,你找錯人了。”
看來這個沈楊並不止是一個老頑固,他的精神還有問題,問題還不輕。
“看來,你還沒有打開那扇門!”沈楊若有所思的看着柳雪顏。
“什麼門?”
“王宮最北端有一座有着黑色大門的宮殿,你是不是還沒有打開過它?”沈楊直勾勾的盯着柳雪顏的眼睛問。
柳雪顏的眼角微跳。
“我爲什麼要打開那道大門?”
“只要你打開那道大門,你就什麼都明白了,你爲什麼會來到這個世上,所以,你現在必須要做的,就是打開那道大門。”
“笑話,我憑什麼聽你的?”柳雪顏有些不耐煩了,她今天就不該來到這裡,這個沈楊其實就是個瘋子,想着時間,秦華瑤和沈清的拜堂儀式應當已經差不多要結束了。
她轉身打算離開這個院子。
“難道……曜王陛下的性命,您也不在乎了嗎?”沈楊又道。
“什麼意思?”柳雪顏眯眼。
沈楊在柳雪顏的聲音稍大了幾分:“如果您想知道的話,只要打開那道黑色大門,您就會明白了。”
莫名其妙!
柳雪顏快走幾步離開了院子,準備往沈府走去。
※
纔剛走出了巷子,還沒走到沈府後門,突然一人從旁邊的牆頭落下,擋住了柳雪顏的去路。
零面上有一絲擔心的看着她:“您沒事嗎?”
“怎麼了?”
“剛纔有人將我引到了其他地方!”零的衣衫和髮絲都有些凌亂,看起來是剛剛跟人打鬥過。
看到零的這副模樣,柳雪顏不由的又沉下了臉。
“我沒事。”她低頭淡淡的三個字。
看來,她被人引到沈楊所在的地方,是被人提前安排好的,甚至連暗處的零也被引開。
她的腦海裡不斷浮出柳文昌在華南國時,對她說過的那些話。
柳文昌的話和沈楊的話在她的腦中不斷重合,漸漸的匯聚在一塊兒。
柳文昌的話,好似早就料到她會打開那道門吧,那道門裡面到底有什麼?爲什麼所有人都這樣惦記?
她的心裡越來越亂。
忽地,她頸間的那隻吊墜,再一次發熱了起來,低頭看着胸前的那隻吊墜,紅光似乎比以前更強烈了。
看着那吊墜,她似乎感覺到,它也在提醒她去析開那道黑色大門。
零跟在柳雪顏的身後,來到了沈府的後門。
柳雪顏突然停下了腳步,對身後的零說:“我身子突然不舒服,想回宮去休息,你去告知曜王一聲,順便,你就留在他身邊保護他吧。”
零的臉上很明顯是高興的表情,幾乎沒有半點留戀。
“是。”
答了一個字,他便躍上了牆頭不見了。
還真是無情!
柳雪顏白了一眼零的背影,臉上的表情卻更加凝重了起來。
那道黑色的大門後面,到底有什麼呢?
※
柳雪顏乘馬車先行回了宮。
不過,回了王宮的柳雪顏,並沒有去雪央宮,而是繞過了雪央宮,直接往王宮最北端的那座宮殿走去。
她一口氣走到了那座廢棄的宮殿前,兩扇黑色的大門便近在眼前。
如果她註定是要打開這兩扇門的,她也沒有必要次次避開它了。
最近發生的很多事情,似乎都與那個十七年前的女祭司有關,只有打開這扇大門,才能知道真相了。
看着四周無人,她快步走到臺階之上。
下午的陽光依舊耀眼,那陽光映在這黑色的大門上,並沒有減輕它的冰冷。
她溫熱的手掌貼在黑色大門上,只覺這大門冷的冰寒刺骨。
心裡做下了決定,一咬牙,她用力推開了眼前的大門。
隨着‘吱呀’一聲,沉重的木門被柳雪顏緩緩推開,隨着大門被推開,柳雪顏的心臟也在加速的跳動着。
她的心裡緊張着,因此那不知名的事情,不知道她以後的生活會發生怎樣的改變。
打開了那黑色的大門,柳雪顏看到了眼前的情景,與她猜測的差不多。
一個破落的宮殿,到處遍佈斑駁的痕跡,黑色的蜘蛛網、指厚的灰塵,長久無人居住,被雜草變了本來地貌的地面。
看到這些,柳雪顏不免有些失望。
難道就只有這些東西嗎?
她不相信。
就在這時,她胸前的那隻吊墜又開始熱了起來,那股熱度流進了她的身體裡,似乎在指引着她繼續往裡走。
離着真相越來越近,她的心裡也越來越緊張了起來。
她沿着右邊的門往後走去,竟然拐進了一個看似書房的地方,這個地方與其他的地方不同,並沒有任何被歲月腐蝕的痕跡,所有的擺設也保持着原來的樣子,四處沒有半點灰塵。
柳雪顏驚訝了,以前的那個女祭司到底是怎樣的人物?
她四處看了看,這裡四處擺放着關於占卜之類的書籍,書桌上乾淨如新,只放着一隻筆和硯臺。
筆落在了桌子上,筆的旁邊被濺了幾滴墨水,毛筆與硯臺有點距離,應當不是被人碰落到桌子上的,更像是……寫字寫到一半,突然被什麼東西打斷,所以匆匆停筆,來不及把筆放到硯臺上。
她鬼使神差的拿起了桌上的那支毛筆。
卻在那一瞬間,屋子裡不知從哪裡冒出一個聲音來。
“你終於來了。”
那陣聲音讓柳雪顏渾身毛骨悚然,嚇的把筆丟了回去。
“你是誰?”她皺眉看向四周問道。
“你都已經來了,難道還不知道我是誰嗎?”
難道是鬼?
這大白天的有鬼?
她迅速跑出書房看了看四周,確定四周並沒有半個人影,剛纔的那個聲音……難道真的是……
她搓了搓兩隻手臂,搓掉了一層雞皮疙瘩,硬着頭皮重新回到了書房中。
“你就是那個女祭司?”柳雪顏在書房內也不知道跟誰說着。
“我叫雪冰,確切的說,我是你的姑姑。”那個聲音微笑的說:“我……也是血族的人。”
“什麼?”柳雪顏眉尖蹙緊。
“血族的雪氏一脈,血液不僅可以治百病、解百毒,而且,還擁有非比常人的能力!”那個聲音幽幽的說着。
“占卜?”柳雪顏猜測着。
“對,占卜的能力也大多不一樣,有的人只會觀天相,有的人只會觀吉凶,還有的人……可以占卜未來。”
柳雪顏又大膽的猜測:“所以,你的能力,是可以占卜未來?”
如果不是這個能力,又豈能受到秦王的重用。
之前秦華瑤說過,以前的那個女祭司,就是因爲卜了一卦纔會引起紛爭,甚至失掉性命,普通的占卜不會有這麼大的影響,除非……
那一卦牽扯到了某些人的利益。
“對!”書房裡的聲音確定了柳雪顏的猜測。
“十八年前,你到底占卜出了什麼?”
書房裡那個聲音突然笑了:“這個我暫時不能告訴你。”
“既然你不想說的話,我想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再見!”說罷,柳雪顏轉身便準備離開。
“即使再過不久,曜王秦夙會死於非命,你也執意要離開嗎?”
這句話,使得柳雪顏的腳步頓了下來。
“你以爲我會相信你的鬼話?”說罷,柳雪顏自嘲一笑:“不對,我現在不就是在跟鬼說話嗎?你說的都是鬼話。”
“這是我十八年前就占卜出來的結果,不會錯的。”那個聲音不慌不忙的說:“你的能力比我更強,但是……我臨死前的怨氣太重,所以,我在你的身上下了詛咒,你必須要幫我完成我的心願,我才能解開你身上的詛咒,到時,你就可以自己卜算我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心願?”
“具體的說,是幫我報仇!”
“報仇?”
“對,我剛剛說過了,十七年前,我屈辱而死,就是因爲這股怨氣,我才留到如今。”
“你這話就好笑了,既然你會占卜,難道會占卜不出自己的兇吉嗎?”
空氣中幽幽一嘆的聲音:“我們雪氏一脈,能占卜出別人的吉凶,唯一占卜不出的,就是自己的。”
“所以呢?你現在想讓我爲你殺人?”
“如果我卜算的沒錯,他現在已經開始接近你了,如果你不除去他,你就會是跟我一樣的下場。”
“我憑什麼相信你?”
空氣裡的聲音沉寂了一下又開口:“你的真名叫雪顏,並不屬於這個時代,是我,在柳雪顏死後,將你的靈魂拉到這裡的。”
“什麼?你全部都知道?”柳雪顏震驚的瞠大了雙眼。
“對!”那道聲音幽幽的說:“我一直在這裡等你。”
這個女祭司太可怕了。
“你就這麼肯定我會幫你?”
“我不相信你,我只相信我的占卜。”
她不是一般的討厭。
“我對占卜之力沒有半點興趣,而且,我是不會殺人的,再見!!”柳雪顏毫不猶豫的轉身:“不對,是再也不見!”
然後,柳雪顏擡腳離開書房。
身後的聲音還在繼續:“你會再回來的,我相信你會的。”
出了書房之後,那個聲音就停止了,眼前還是殿內破敗殘損的大殿。
她走出了大殿的大門,回身,將眼前黑色的大門關上了。
剛剛關上大門,轉過身的瞬間,身後突然一人出現,將柳雪顏嚇了一跳。
對方恭恭敬敬的向柳雪顏行了一禮:“王妃娘娘,您怎麼在這裡?”
身後的人,是黃吉。
還記得前一段時間第一次與黃吉打照面說話,這一次,他又出現在這裡,不免讓柳雪顏心生懷疑。
柳雪顏上下打量了黃吉一眼。
被她這麼一打量,黃吉立馬侷促不安的道:“王妃娘娘,您這麼盯着奴才做什麼?”
“黃總管不必擔心,我倒是有些話想問黃總管。”柳雪顏笑靨如花的說,美麗的面容,令黃吉有一絲心動。
黃吉不敢直視柳雪顏的眼睛。
“不知王妃娘娘想問什麼?”
“你認識住在這座宮殿裡的女祭司嗎?”
“認識!”黃吉嘆了口氣,一臉沉痛的說:“祭司大人是奴才最尊敬的人,可惜,紅顏薄命,所以,奴才常常來這裡祭奠祭司大人!”
黃吉指着一旁的一個盒子,裡面放着一些果品和糕點。
“原來如此。”柳雪顏臉色緩和了些:“黃總管有心了,不過,黃總管可知女祭司跟什麼人結了怨?”
黃吉面露難色的恭敬說:“祭司大人性格溫馴,是不可能跟人結怨的。”
柳雪顏沒有再說什麼,轉身便離開了。
※
回到雪央宮,秦夙還沒有回來,柳雪顏被折騰一天,累了。
於是,她躺在窗下的貴妃榻上睡了,昏昏沉沉中,她很快睡着了。
在夢中,柳雪顏又回到了女祭司的那座宮殿裡,夢裡,那座宮殿成了一座迷宮,她在那座宮殿裡不管怎麼走,都走不出去。
忽然有人拍了她的肩膀,她一下子驚醒。
待醒來,發現天已經黑了,屋內一片漆黑,沒有一盞燈。
這宮裡的宮女怎麼回事,天黑了也不點燈。
好在,外面月光明亮,月光從窗子外面照進來。
她坐起身來,有什麼東西從她的身上滑落,依着燈光,她看到滑到膝上的,是一件男袍。
是秦夙的外衣。
他回來了!
柳雪顏心中一暖,起身走出了後殿。
剛出了後殿,便看到等在廊下的黃吉。
“黃總管,你怎麼會在這裡?”柳雪顏狐疑的望着突然出現的黃吉。
黃吉先是向柳雪顏恭敬的行了一禮。
“奴才見過王妃。”他不慌不忙的說道:“奴才是奉陛下之命,特地來請王妃娘娘的。”
“他在哪裡?”
“陛下就在御花園裡等着王妃娘娘您,請王妃娘娘隨奴才來。”
“帶路吧!”
---題外話---明天揭密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