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炎目光突然緊盯着步輕塵,盯着步輕塵緩緩地低下了頭。==
兩枝鎏金仙鶴呈瑞的燭臺上燃着巨大的蠟燭,火焰微微變型,照得澹臺謹的影子也變了形。
衆人經過這又忙又亂又緊張的一天,都滴水末盡,顯然是對身體和耐力的一種極致考驗。
如果不是因爲步輕塵和我的特殊性,我想此時他一定會疲憊地休息了吧。
“步輕塵,你救出了妤是,讓妤是送信給四弟來解了皇城之危,甚是有功,那麼,你想要什麼賞賜?”
步輕塵靜靜地瞧着他,然後轉頭,給了我一個溫暖的笑容。
我站在兩人的中間,實在不知擺出什麼樣的表情纔好,只好面無表情。
他緩慢而堅定地說:“臣本是罪臣,幸得皇上寬恕饒臣死罪,臣不敢要任何賞賜!”
澹臺謹眉頭一揚:“哦?”
“臣只求皇上答應臣一件事!”步輕塵的眼晴開始閃閃發光,語速也快了一些。
“說。”澹臺謹依舊毫不多言,惜字如金。
“臣求皇上將妤是許配給臣!”步輕塵跪下,背卻筆直地挺着,一字一句地說。
“不準!”澹臺謹幾乎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一時間,三個人都愣住了,空氣靜得可怕。
我不敢擡頭看澹臺謹,心臟如同被一隻大手捏着,酸澀中充涌着喜悅,彷彿要呼之欲出,卻又被我狠狠地壓下。
“皇上已經將妤是廢黜,爲何不準?”真沒想到,一向溫和的輕塵竟有這般膽識,可以當面質問澹臺謹。
澹臺謹冷冷地說:“朕曾答應過妤是,出獄後便要封她爲妃。且朕已將調兵玉佩交於她,怎知你是圖人還是貪權?”
我的心中一涼,難道他不那個不準的原因,僅僅是因爲承諾過我封妃所以不願意食言?僅僅是因爲那個沒有歸還的玉佩?
呵呵,我悲涼無聲地笑自己的多情,還以自己有多重要,原來,不過如此!
是呵,那東西終究得我出面要出來,因爲澹臺浩沒有提要還,而澹臺謹也拉不開面子來要。
我在他心中,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傻瓜吧!
但是爲什麼我有腦海中卻浮現出一個個溫暖的鏡頭;相交鴛鴦帳,相擁冰雪夜,相惜澹臺浩輕薄時,還有,相知牢獄中……
難道這一切都是包着蜜糖的毒藥嗎?對我的溫柔只是爲了在我歡喜的時候加上致命的一擊?
胸口像壓着一塊巨石,呼吸漸漸沉重,眼眶泛到,卻仍倔強地睜大眼。
我想要看清,眼前站着的人究竟有着一顆怎樣冰冷的心,纔可以這般無謂的玩弄人心感情於手掌之間!
難道在他的世界裡,沒有比皇權更重要的東西了嗎?
一念起,萬水千山。一念滅,滄海桑田。
然這一切又豈能全部怪他,若不是我動了妄念,怎會置自身於這等田地?
他的側影在燈光中晦暗不明,眉頭緊緊地擰着,似乎在作着內心的鬥爭。
“妃子?臣以爲妤是想要的不是這個!”
步輕塵是打算不要命了嗎?三番四次地頂撞澹臺謹。
澹臺謹眉梢的肌肉微微跳動,我知道,這是他發怒的徵兆。
忙收起胡思亂想,使勁地朝他遞眼色,但步輕塵視而不見,繼續和澹臺謹爭執着。
“皇上將妤是打入冷宮時有想過她是您的妃子嗎?皇上明知道二皇子控制妤是不但不解救,反而利用妤是對您的感情來傷害她的時候,當過她是你的妃子嗎?甚至,還差點要了她的命!”步輕塵失了冷靜,憤憤地說道。
“輕塵——”我擔憂驚恐地叫了他一聲,示意他不要說了,因爲澹臺謹的臉色已經難看得要擠出水了。
“皇上早就算好臣會救妤是出去,自然不會放棄利用這個機會,才把玉佩交給妤是。明明她有機會走的,但是,她卻寧願冒着生命危險也要完成任務。
皇上,妤是她並不傻,相反她是一個很聰明的女孩子。只是因爲她愛您,所以您就可以讓她一次次的置於危險之中,一次次的傷她的心嗎?妤是是個心地善良又單純的女孩子,她不適合生活在這勾心鬥解的宮中。皇上您高高在上,想要什麼樣的女人都可以,有的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紅顏如花滿宮牆,並不少妤是一個,所以,臣請皇上放了妤是吧!”
我雙眸含淚,震驚地望着步輕塵,爲他的膽識,爲他的勇氣,更爲他能瞭解我的內心而感動!
原來,我竟爲澹臺謹動情動得這麼明顯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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