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眼晴一亮,握拳道:“請娘娘吩咐,只要能爲家兄家父報仇,奴婢就是拼了性命也願意。==”
我不禁感嘆辛蘭月手段狠辣,宮女乃是皇帝的女人,除非放出宮方可婚配,白蘭這樣做,已經犯了禁條,爲了不連累情郎,只怕招認得多。不過如此,事情便加了三分勝算在內。
待辛蘭月離開後,小蝶道:“主子,這次的事,一定要一擊即中,不知道劉碧巧會不會合作?她會不會得了皇上的恩寵,便過河拆橋?”
我抿了一口茶水,感覺那熱氣一絲絲地從喉到腹,溫暖我冰冷的身心。
“我們就當是打了一個賭,賭她會和我們合作。”我輕輕地說。
語音末落,已經聽到秋菊道:“主子,劉貴嬪來了!”
我和小蝶對望一眼同聲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劉碧巧掀了簾子,屈膝請安:“醉妃娘娘安好!”
雖然是冬日,衆人穿得極厚,但劉碧巧的輕裘用腰帶一束,仍然是身輕如燕。
我忙道:“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行這虛禮?妹妹快請起。”
她微微一笑,梨渦微現,在我下首坐了,道:“這幾日天天須守靈,我這膝蓋都痠疼難忍。”
我笑道:“皇上尚且不辭辛苦,我等姐妹又豈敢抱怨?況且妹妹晚上有皇上體恤,自然有什麼痛也不痛了。”
劉碧巧搖頭,斂了笑意道:“不,皇上並沒有宿在蕪莞殿,而是在鳳儀宮中陪那個女人!”
我忘了澹臺謹的柔情是分時候的,這個時候,自然是要給皇后的!
沉默了片刻,我強打起精神道:“放心,她風光不了幾日了!只是妹妹的事安排瞭如何了?”
劉碧巧擾了擾秀髮,冷笑道:“我已經讓明月作證了!”
我駭了一跳,不敢相信地問:“明月是皇后的貼身宮女,如何肯會爲你作證?”
劉碧巧笑語嫣然:“只要是人都有軟脅。明月一家就生活在皇城中,我告訴她,如果她不指證皇后,我自有辦法讓她一家人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我看着她嬌俏的笑臉,不覺失神,原來柔弱的劉碧巧變了!
那個在冷宮中哭得聲嘶力竭的劉碧巧已經在失去孩子的時候死去了。
現在的她,面如春花,心如堅冰,已經換了心腸。
由她至已,我自己不是如此嗎?由一心一意地愛澹臺謹,到現在用手段來爭寵,來心計來謀算,當初那個清純的妤是在一點一點地消失。
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
一日之內,連着接待了辛蘭月和劉碧巧,我已經力乏神疲。
偏還不能入睡,要支着頭等小錄子的消息。
小蝶端了一碗雞湯,一點一點地吹涼,慢聲道:“這件事總得夜半的時候才能辦,娘娘不要着急。”
我擰眉道:“小蝶,你覺得那花盆裡埋了什麼東西?”
小蝶臉色微微發白,忙搖頭:“奴婢不知。”
其實我二人都隱隱猜到,但因爲駭懼,反不敢說出答案。
有值更的人打過二更,小錄子慌慌張張地回到了淑華殿中。
我一機靈坐起,忙讓他進來,急聲問道:“如何?”
小錄子面色慘白,哆嗦了半日才道:“死,死了!”
我一驚,“你說你派去探路的人死了?”
小錄子搖頭,眼晴骨碌碌亂轉,緩了半日才道:“奴才帶着小桂子和小福子悄悄地去水月殿,想看看那花盆裡埋得什麼東西。剛到水月殿,就看到有人已經比我們先到了。那兩個人蒙着面,還會武功。但他們剛到橋樑中間,橋樑突然自動斷裂,一張帶倒鉤的魚網把兩人罩在裡面,兩人吭都沒吭一聲,就這麼死了。
這兩人死了以後,魚網被收了回去,連屍體也不見了。我們三人嚇得魂都沒了,以我們這些本事,肯定是不到水月殿就沒命,奴才沒給主子辦好事,請主子責罰。”
我擺手道:“這不是你們的錯,都下去吧。小蝶,每人發十兩銀子慰勞慰勞他們。”
小錄子忙謝恩下去了。
我喃喃自語,怪不得辛蘭月說肖淑妃難對付,原來如此!
而當初芽兒提醒我不要走西邊的橋樑,看來這裡定有古怪,有時間得找芽兒問問。
迷迷糊糊地想着,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牀上,小蝶在下面不停地打着盹。
我微有動靜,她便醒了,一說話鼻音濃重,只怕是感冒了。
我心中感動,便強行命她休息,又喚李墨染來給她開了藥,這才放下心來。
三天守靈時間已過,澹臺謹固然着急,我也暗暗心急,如何青梅還沒有將令牌盜到手。
但面上,卻要強做鎮定,只是飲食懶進。
小蝶內急,端了一碟新做的棗泥杏仁糕道:“不管怎麼着主子也得先保重身體纔是。好比作戰,還沒開戰,將軍便憂慮得寢食難安,萬一病倒,真正開戰之時豈不自誤戰機?”
我笑着拈了一塊道:“你越來越會說了,我吃就是了。”
小蝶燦然一笑道:“這就對了,這棗泥糕最是助消化的,主子多吃一點。”
我勉強吃了兩塊,突然窗戶被人打開,投擲來一個錦袋,一個黑影一閃而逝。
小蝶嚇了一跳,忙到窗外看,除了風雪,何曾有人出現過?
我打開錦袋,一塊冰冷的令牌躺在裡面,在燈光下閃着冷冷的光芒。
長孫兩個字篆字讓我欣喜地握緊了它。
青梅當真不負我所望,竟然在這麼短的時候內取回了令牌。
不過,依她剛纔的身手,分明是身懷絕技的,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練得一身好武功。
現在沒時間想太多,我馬上命小蝶給我披衣,起駕乾儀宮。
乾儀宮的燈火輝煌,我一步一步地走近,心卻劇烈地跳動了起來了。
已經七天沒有見面了,彷彿從前的溫存都如空氣般蒸發掉了,隔在兩人中間的,竟是一種陌生和緊張感。
深吸一口氣,踏入了乾儀殿的大門,我揮手命值班的太監不要出聲,自己靜靜地站在殿外看着那抹孤獨的影子,時而揮筆疾書,時而皺眉思考,時而起來踱步,時而喟然長嘆……
人人都道帝王好,卻看不到在他們背後所承受的壓力和孤獨!
良久,我才移步進來,輕聲喚他:“皇上!”
澹臺謹一怔,擡頭看到是我,面色一寒道:“你怎麼來了?”
我豁然跪地,低低地道:“臣妾不知犯了什麼錯,皇上竟視若猛獸,棄若草芥,令臣妾日夜難安。今日特來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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