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出一粒雪白的藥丸遞到我手裡:“妤是,你很善良,我不願意你成爲他們爭權奪利的犧牲品,把解藥吃了吧。==
後面進來的一隊人馬下手狠辣利落,幾個殺死原來的看守,鐵桶一般守在牢房的入口處,罵罵咧咧地吐吐着唾沫。
那暗紅的血帶着腥味混雜在牢房裡,猙獰的屍首就躺在離我不遠處,雙眼圓瞪,還來不及合上,實在十分可恐,我不禁尖叫了一聲。
步輕塵遮住我的眼晴道:“別看!”
我哆嗦着問:“他們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殺人?”
步輕塵沉聲道:“朱統領,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那個肌肉虯結,滿臉絡腮鬍子的首領拭了拭刀上的血,趾高氣揚地道:“咱們主子現在正帶着人清宮呢,只要反抗的一律處死,這牢裡也有不少咱們的人,主子就讓我來放他們出來。過不了多久,這牢裡就該換人了!”
我駭死了,只覺得內心冰涼一片,顫抖着問道:“外面宮變了?那皇上……”
“呸,還皇上呢!”朱姓的軍官啐了一口不屑地道:“那種人也配上皇上?全天下都知道他不過是太后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主子在他手下受辱多年,這次總算翻身了,哼哼,這些折磨總會加倍還給他的!”
步輕塵輕輕地拍着我的手,搖頭示意我不要說話。
朱統領一拍腦袋,大聲說:“對了,主子讓我四處找你,命你火速去見他!”
步輕塵臨走時特意交待朱統領不要爲難我,這才匆匆地離去。
直到步輕塵走後,我才發現自己雙腿無力,渾身癱軟地坐在地上,那一彎冷月慘白地映在暗色的牢房裡,明明是毫無溫度的,卻能無端端地灼傷人的眼。
身處在困室之中,不能打探到任何消息,也不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地變化,只是這樣焦心地挨着時辰,時間一點一點地被拉長。
尤其是聽着旁邊的兩個士兵在興奮地討論着殺人的快/感和皇宮裡血流成河的景像,以及貶低着澹臺謹的能力時,更讓我心驚肉跳。
我默默地握拳,告訴自己:蘇妤是,事情既然發生了,不要害怕,起碼不要在你的敵人面前表現出害怕的情緒。從今天起,你要堅強勇敢起來,再也不可以讓自己的人生一片狼狽,讓別人永遠掌控着你的命運!
我開始調整心態,不再焦慮不安,心神不寧,而是安靜地吃飯,等待……
然而悲劇終要來臨,承景二年五月初五,端陽。
值星官夜觀天象,突見紫微星旁另有一小紅星異軍突起,放射出淡淡的紅光,另有破軍星若隱若現。此星來歷不明,因預言帝星恐有變動。
初六日,天突降暴雨,長江決堤,江浙一帶百姓流離失所,宮廷政變。
瘋傻二十餘年的二皇子突然正常,並詔告天下,揭發當今皇上逼瘋母妃,殘害手足,蓄意奪位等諸多罪名,聲討澹臺謹。
而剛剛登基一年有餘的景帝澹臺謹在其兄以無力承繼祖宗之位,仁德不以服衆爲名被迫退位。
因景帝不屈反抗,打斷腿骨後投入獄中。
景帝后宮皆被譴入西三所囚禁,太后仍高居首位,暗攝權政。
外面鬧得沸沸揚揚,牢中除了那一次變故外卻是如死一般靜寂。
這些都是我後來知道的,當時我所見到的,已經讓我震驚到說不出話的地步。
我記得,那日的陽光是一片刺眼的血紅,雖然只有少許微光透入,仍有着讓人驚心的顏色。
澹臺謹烏髮披散,衣衫上血跡斑斑,雙腿拖地,被兩個侍衛架了進來,撲通一聲,被扔在關押我的牢房裡。
我吃驚地掩上了脣,無法相信一向高高在上,睥睨衆生的他竟會如此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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