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很多年沒有見過面了,算是校友聚會吧。同在一所學校的時侯,沒什麼感覺,但是分離以後哪怕校友也很親切。所以這次吃飯期間交談還算愉快,宇凡是個健談的人,總能找到話題,不會冷場。但是葉夏是個沉默是金的人,奉行的是少說少錯的原則,所以傾聽爲多。以前的宇凡不喜歡她這種性格,感覺不討喜。不過宇凡現在多少了解她的性格,也不計較。心想她雖然話不多,但心還算善,雖然不至於視寵物如命吧,但對人起碼有憐憫之心。話說林昇只縫了六針就包紮那麼厚,每天掛着胳膊在她面前晃悠,心細如她卻不揭穿,難道只是因爲舊情未了嗎?

林昇去了衛生間,把手機落在了座椅上,留下宇凡和葉夏大眼瞪小眼,不是很親近的人葉夏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宇凡給葉夏添了碗米飯,說:“葉昇說的,你和不熟的人吃飯從來不翻碗,所以經常都餓肚子。”葉夏抿嘴一笑:“沒有餓肚子那麼誇張,只是不吃太飽而已。不是有人專門不吃飽,爲了讓自己清醒嗎?”宇凡知道她只是因爲不好意思,還是勸到:“咱們以後可能接觸比較多,我和林昇雖然不是親兄弟,但勝似親兄弟,他要把生意重心往這裡轉,我遲早也得跟來。所以你跟我真的不用客氣,要不然你以後餓着的時候可多着呢。”葉夏沒有想到他會說這麼多,本來也以爲這也只是一次校友間的聚餐,不好推脫纔來的,出了校門就知道曾經純真年代的感情的珍貴,同學校友都一樣。大概因爲他和林昇的關係好才說的吧,其實葉夏見他多少有些彆扭,曾經他爲了黎燦揹着林昇找過葉夏的,說的話可不是很好聽,如今又來說這些。所以葉夏只能敷衍說不會。

這幾年,宇凡知道關於葉夏的事林昇除了自己,跟誰也沒說過,所以宇凡瞭解葉夏對林昇的重要,也真心地意識到跟她道歉的必要。

宇凡突然之間沒有說話,葉夏擡起頭看見他欲言又止:“怎麼了?”宇凡赧然一笑,說:“以前的事如果有傷害到你,請你不要介意,作爲不情之請還請你能忘記它原諒我,作爲我的立場我不應該說那樣的話。當時黎燦經常和我們在一起,籃球場邊上給我們遞水遞毛巾,我當時一度以爲他們是最合適的一對,青梅竹馬,知根知底的,很適合在一起過一輩子。而你突兀得出現卻打破了那一種平衡,大家都不能安寧,所以就把你當成罪魁禍首了,對不起。我的歉意很真誠,請你接受!”

葉夏不能說不曾介意,愛情分先來後到嗎?只有深淺薄厚吧?可當時他的指責,還是讓她傷心的。因爲他和林昇的要好,曾讓葉夏以爲那些話多少是林昇對她的感情不夠深重的意思。

事隔經年,葉夏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林昇,以沉默還是以眼淚?可是面對無關緊要的人,她還是能應對自如的:“你說的事我都不太記得了,過去太久了,連我都離開校園四年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宇凡瞭解她的敷衍,對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孩無辜的指責,他有時候想想都覺得後悔,她現在說得風清雲淡,最多隻能代表她現在的心情吧,曾經她一定難過過。所以他堅持道歉,並自罰三杯。

葉夏已經不介意了,看到他這樣也覺得沒有必要。曾經她遇到過一段感情,爲了他放棄過自己,這也是一種幸運。有多少人一生都遇不到真愛的人,只是草草一生啊。所以葉夏不曾遺憾, 她把能付出的愛情都付出了,因爲不曾保留所以不曾後悔。

宇凡還想說什麼,卻看到林昇回來了就改變了話鋒。林昇回來後看到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就決定結賬離開,宇凡心安理得地坐在那兒等林昇結賬,林昇就揶揄他:“不是說你請客?”“可是我請客一向都是你付賬啊!”林昇無言以對:“臉皮夠厚的,以後你不在我的管轄範圍了啊!”宇凡立馬炸毛,瞪着眼:“那可不行,你是大老闆啊,掙的多當然花的多啊!葉夏,你說是不是?”葉夏沒說話,林昇就接着了:“你不用找葉夏幫你說話,不管幫理還是幫親都輪不到你。”宇凡不聽勸告,還是得試試才知道啊,直接被斃掉很衰啊,看向葉夏:“葉夏,看在我剛纔發自肺腑的份上,幫我說句話吧?”葉夏被他們弄得左右爲難,過去推着林昇:“快去吧,瞎貧什麼啊!”宇凡看到葉夏找的是林昇,就知道她不止是幫他,更是因爲林昇對她而已是自己人。反觀林昇,他也很開心,因爲現在的葉夏除非不小心或者不得已,她是不會和自己主動說話的,有肢體接觸就更不可能了。以前她不知道黎燦的時候多好啊,想牽手就可以牽手,吻她的氣候還不懂閉眼,不懂換氣無法呼吸,放開後大口吸氣的樣子真的要多可愛有多可愛啊。現在的她在某種程度上還在拒絕自己,所以現在林昇可不敢隨便跟她提這些了。

宇凡吃完飯,藉口有事要先走,就對林昇說:“老大,你送葉夏吧,我得先走了。”又對葉夏說:“葉夏,好久不見,給老友一個擁抱吧?”葉夏上前準備給他一個

擁抱,許久不見的同學再相見時都是這樣的,她都習以爲常了,雖然和他還不熟,就當他是個普通的大學同學好了。拒絕他的要求顯得無理啊。結果林昇替她拒絕了,林昇走近宇凡:“你快走吧,要求也太多了,葉夏,咱下次不和他一起吃飯了。”宇凡真想對他說:“朋友而已,你也太小氣了。不是我,你今天見葉夏能這麼方便?得了便宜賣乖的傢伙。對葉夏還說咱咱的,你們倆現在頂多算你是你,她是她,咱得着嗎?你追人家,人家答應了嗎?”宇凡不想打擊他,好歹咱算哥們,讓你在心上人面前得瑟吧,我也不少什麼。懶得理你,走了,揮一揮衣袖!

宇凡走後,終於覺得世界都安靜了。林昇和葉夏走在林蔭道上,心裡覺得世界真美好啊,到處都是安靜祥和。

天色有些暗了,路燈一個個地亮起來,處處都有亮起來的廣告牌,林昇提議走路回去順便消食,葉夏也沒意見,她從小就是不能跑步,但走路卻是高手,所以最喜歡爬山。林昇幫葉夏提着包,這種事在大學很常見,以前他也是幫她拿着包,現在總覺得一個大男人提包不太好看,所以才發生上次的搶劫事件。但上次以後,她就在這件事上拗不過林昇了,所以由着他。天氣很冷,慢慢的霧就上來了,林昇走路的時候故意離葉夏很近,葉夏往右邊讓一讓,他又跟過來,幾次以後,葉夏就知道他是故意的。拉緊衣服,想快點回家,這種天氣還是窩在家裡比較舒服,林昇看到她拉衣服,意識到她有些冷。問要不要坐車,她卻拒絕了,總覺得車裡不透氣,何況冬天車窗都是關着的,還是春天和秋天坐車舒服些,風吹過臉龐,哪怕捲起長髮也不煩惱。

林昇趁着夜色,偷偷地將手伸向葉夏,把她的手握住一起放在了自己的大衣口袋,葉夏一驚想收回,他卻握的更緊,葉夏看向他,林昇只是裝作鎮定地一直向前走,也不停下來,葉夏怕失去平衡只能跟緊他的步伐。

葉夏記得從前的冬天倆人無論散步還是上山,他都是這樣牽着她的手,她畏寒才報考南方的大學,來到這裡卻沒有暖氣,溫度不低但溼度很大,所以依然感覺很冷。而他的手很大,很暖,像火爐一樣溫暖過她的手,直到她的心。無論他在別人面前什麼形象,在她這裡,他曾經是溫柔體貼的人戀人。如果能算的話,就是戀人。

這樣攜手並肩走再街上,林昇心裡難言的喜悅,他記得葉夏曾經小鳥依人在他的懷裡,她放開過自己對自己說過很多甜蜜的誓言,是自己辜負了她的一片真心,不怪她現在不原諒自己,但她給自己機會就好,她每天這樣躲着他,讓他不知道她的想法也很焦急。她願意還是不願意呢?若即若離到有時候覺得觸手可及,有時候卻像遠在天邊,林昇在某些事情上很不神經,他不明白葉夏的想法。她對生活所求不多,大概她現在並不缺什麼了。她有穩定的收入,她又不喜歡奢侈品,肯定夠用就行,還有好的老闆,工作也順心,她的好朋友關係依然很鐵,所以她缺什麼呢?她缺一個能對她體貼入微的愛人,可怎麼做才合格呢?要怎麼做,她纔開心?能欣然接受他呢?想到這裡,林昇握着葉夏的手更緊,葉夏想喊痛,卻見林昇若有所思的樣子便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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