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又開始下了,而且越下越大,完全沒有止住的趨勢。
木夕夕舒服地坐在客廳中吃着鬆軟的蛋糕,那是今早孫媽媽烤好的,入口即化的口感,她超級喜歡吃的。
這是一幢比較古舊的別墅,暗紅色的外牆,米黃色的內牆,盤旋式的樓梯,有些歐洲城堡的復古風格。
雖然木夕夕看不到這些,可是聽着孫亞齊的介紹,她就深深的愛上了這裡,而且客廳裡還有個那種古老的暖爐,冬天的時候在這裡烤火是一大享受呢。
孫媽媽端了一杯奶茶遞給木夕夕:“夕夕,喝點暖和的。”
“謝謝阿姨。”木夕夕笑着接過,到這裡之後,孫媽媽對她的照顧真的是無微不至,讓不在媽媽身邊的她體會到了母愛的感覺。
木夕夕喝了一口暖暖的奶茶,再吃一口蛋糕,真的覺得愜意極了,只是……她感覺到孫媽媽還站在她的身邊,心中有着幾分明瞭,開口道:“阿姨,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夕夕……”孫媽媽矛盾糾結又猶豫的聲音在木夕夕的耳邊響起,“端……他站在門外已經三個鐘頭了,而且現在外面還下着大雨,他卻連躲都不躲一下。”
木夕夕手中的動作未停,笑笑道:“如果你怕他淋壞了,就去把他叫進來吧。我沒意見的。”
“我……我也沒說要叫他進來啊!”孫媽媽開始焦躁地在房間裡踱步,“他幹嘛不快點走呢!老站在我們門口,像尊門神似的幹嘛!”
木夕夕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繼續喝了口奶茶,孫亞齊的聲音卻在她耳邊響起,
“媽,你同情這個傢伙做什麼,他帶給夕夕的傷害,是這麼容易原諒的嗎?”
孫亞齊邊說邊從樓梯走了下來,對着自己的媽媽說道,隨後在木夕夕的對面坐下,拿起了蛋糕吃起來。
孫媽媽見此只能嘆了一口氣,她慢慢走到窗邊,看着下面那個依舊直站着的身影,嘆了口氣說道:“亞齊……夕夕,我看你要不要去跟他說下讓他走,這雨還不知道會下到什麼時候了,就算是鐵打的人都撐不住啊。”
滴答滴答的鐘擺聲無止境的響着,木夕夕好象剛剛還聽到它打了十二點的鈴。剛搬進來的時候,孫亞齊曾興奮地對她說,這是一個能報時的掛鐘,每隔一小時都會發出不同的聲音,跳出一隻不同的鳥。她從沒見過十二點的鳥,但她知道十二點的鐘聲,是下雨的聲音。
“你沒有看到他的樣子,憔悴得我根本沒認出來。”孫媽媽還在繼續說着,“夕夕,這世間的好男人能有幾個啊!他那麼高傲的一個人,在你面前卻……卑微得我都不忍……”
卑微?木夕夕心中冷冷一笑,這個詞只適合用在她身上,她曾經就這麼卑微地生活在他的陰影之下,什麼時候,他也會適用這個詞了麼?
木夕夕吐出一口氣,微歪了頭說:“阿姨,如果你怕他撐不下去,可以把他叫進來,爲什麼要和我說?”
孫媽媽一時語塞,再看看一臉莫然的兒子,終究還是將心裡的話吞了進去。
客廳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只有那古老的掛鐘聲一下一下地響着。
木夕夕吃了兩塊蛋糕,喝了一杯奶茶,摸到餐桌旁的紙巾擦了擦手,出聲道:“亞齊,阿姨,我吃好了,先上去了。”
孫亞齊看着木夕夕站起身來,摸索着往樓上走,連忙上前扶着她一起上了樓。
孫媽媽看着樓梯上的兩人,再朝着門口看看,終於下定了決心,她拿過放在玄關處的傘,走了出去。
孫亞齊的眼光餘光看到了走向門口的媽媽,在心中嘆了口氣,他就知道自己媽媽的心太軟了,只是……看看身邊的木夕夕,面無表情的她,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連他都無法猜測。
將木夕夕送進房間,孫亞齊下了樓,看了看客廳的門,拿了份報紙在沙發上坐下,沒一會兒,開門的聲音傳來,孫亞齊略微擡頭,卻看到只有他媽媽一個人走了進來。
孫亞齊的視線轉回到報紙上,卻聽到他媽媽邊換着鞋,邊唸叨着:“真是個傻孩子,居然還不肯進來,給他傘也不要,這可怎麼是好啊。”
見到孫亞齊正坐在沙發上,孫媽媽走到了他的邊上說道:“亞齊,要不你再去勸勸他?”
孫亞齊頭也不擡,只是淡淡地道:“媽,該做的你也做了,人家不領情你有什麼辦法,別想了,趕緊去睡吧。”
孫媽媽嘴巴動了動,卻也沒有辦法,只好走了上去。
木夕夕的房間門微微一動,關上房門,她靠在門背後,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就知道那麼善良的孫媽媽肯定會忍不住要他進來的,可是意外的是,端木夜居然不肯進來,他到底在想什麼呢?
如果這是一場類似於威脅的賭博,賭她不會狠下心看他受苦,賭她不忍心看他折磨自己的身體,這樣的端木夜,凌天的總裁也太幼稚了。然而,木夕夕又覺得,現在的端木夜,就算做出再幼稚的行爲也不稀奇。剛剛聽到的那些消息,可能已經讓他崩潰了,所以他會固執地想要看到她,固執地想讓自己將他從痛苦的深淵裡拉出來。
只是,她有什麼理由要去拯救他呢?她又有什麼理由要讓他再心存希望呢?
摸索到牀邊有點艱難地躺下來,躺在被單上,衣服也沒脫,木夕夕的心情抑鬱窒悶地煩躁,忽然有些怨恨他的到來,打破了她原有的平靜生活,破壞了她迎接寶寶的心情。
這個時候,腹中的寶寶正好踢了一笑,木夕夕笑了,她雙手放在高聳的肚子上,感受着寶寶跟她的唯一交流,嘴裡喃喃道:“寶寶,你不會怪媽媽的,對不對?”
寶寶又是一下,比剛剛的那下還要重一些,木夕夕不知道他是在贊成還是在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