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恨他.厭惡他.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
但總不會就爲了讓他死得乾乾淨淨.爲了讓他與地球故土永世相隔.而特地的將他送到外星吧.
好吧.如果嚴斐真的那麼閒.願意做出這麼變態的事情.邵祈也認了.
反正人死了就死了.你還真能以爲人死後會有什麼感覺啊.
“你就繼續死鴨子嘴硬吧.”李建涼涼的看他一眼.慢慢的走到嚴斐身邊.並不是偷偷摸摸的動作.光明正大的與之耳語.
腿腳受傷.不良於行的邵祈皺眉細聽.卻愣是什麼也聽不見.
這場步步爲營的計劃.他真是從參與的算計與被算計.徹底的淪爲了一個被人利用和宰割的產物了.
似乎是商量的差不多了.嚴斐的一個眼神示意下.邵祈甚至還來不及反應.脖子一疼.他整個人瞬間就不受控制的陷入了黑暗.
或許普通人的命運就是這樣.
你永遠猜不透看不明白那些未知的因素.即使你參與了與虎謀皮過程.也最終難逃那任人宰割的結局.
“希望你最後.還能這麼悠然自得的面對一切.”
敲下邵祈的脖子.李建的聲音淡淡的.看着遠處那粼粼的海面.他平凡普通的臉上是堪比海水一般悠遠而深邃的情感.
曾經.他所希望的不過是能有這麼一方簡單的樂土.只是……
“走吧.我們是時候該去那裡了.”
……….
還是開普敦.
古老而神秘的國度.無處不充斥着異樣的浪漫與充實.
性能並不是最最齊全的吉普車.外形更是談不上多麼的可觀.但吉普車的存在.勝在於它無車可比的越野實用性能.
吉普車上.爾亞淡淡的對着元希道.
“既然我們都出來了.那麼就讓這一次旅行充分發揮它存在的意義.我不想破壞這場旅行的初衷.希望你也不會.”
所有的風暴都被狠狠的隱藏.所有的情緒似乎都被強行的壓抑.那完美的隱藏就像是那些事情從來不曾有過一般.
對於元希的欺騙.他似乎真的絲毫也不介意一般.
“我不喜歡太過於複雜的生活.”元希依舊笑着回答.
不知道會不會爆發.更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元希也從不在意這些.
多年的相處裡面.他早已學會了淡然和習慣.不管那人是憤怒還是平靜.是低落還是亢奮.他都已經變得無所謂.
“……”沒有說話.爾亞專注的開啓吉普車.
這是他們倆人的世界.並沒有任何人的外人打擾.就連一向跟在暗處形影不離的暗保人員和醫護人員.也都完全不見半點蹤跡.
元希並沒有問要去哪裡.除了沒有必要之外.更因爲他從來也沒有這個意識.
沒有必要問清楚.更沒有必要去詢問.這世界上能夠真的問得清楚的東西實在太少.大多時候問出來的東西.往往都是別人刻意讓你知道的虛假.
所以.他從不相信別人.從不相信承諾.更從不相信五官中感知到的一切.
汽車似乎行駛了很長的時間.元希假寐着忍不住睡着之後.再睜開眼的時候.就只見漫天燦爛的星斗在牀邊不停的移動着.
車前燈如同一把鋒利的光之利劍.耀眼而冰冷的穿透這濃重的夜色.馬路兩邊是蜿蜒崎嶇的高山成羣.
爾亞仍舊坐在一旁的駕駛座上.清冷的月光給他整個人鍍上了一層冷漠聖潔的光輝.而那西方人獨有的深邃立體五官.在這柔和的光暈中.也似乎變得柔和了起來.
竟帶着說不出的味道.似乎好看的讓人不願意移開眼.
“看夠了麼.”爾亞不經意的給了身旁的人一個眼神.並不是嘲諷或者怎樣.隨心所欲的語氣.並不帶任何的情緒.
竟引得元希恍若夢中驚醒.他剛剛似乎看着他.在發呆了.
“……”
“見過非洲草原上的日出麼.”
“啊.”元希似乎還沒從之前失神的思考中走出來.看着他的眼神明晃晃的一個意思:你說什麼.
爾亞也不介意.雙手依然熟練的操控着方向盤.道:“總聽人說非洲草原的日出.並不是從地平線升起.日出的地方先是看不清的陰影一片.那有些像是雲一般的東西被太陽染得呈現耀眼的金紅色.無數的雲朵似乎鑲嵌着金邊一樣……”
“你怎麼…….”話音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爾亞就已經打斷他的話.接着道.
“草坪上.有着無數的牛羊.在太陽出來的那一瞬間.他們的身上見證着黑夜與黎明的交替.渾身的毛髮都展現着一種奇妙的色彩……”
“夠了爾亞.你這又是幹什麼呢.”元希淡淡的看着他.
“你我都不是這樣的人.大自然的美好從來也不是你我這樣的人會去感知和欣賞的.你我的骨子裡面根本就沒有那些所謂的東西.”
“住嘴.你要是再說…….”方向盤上的手慢慢的呈現一種蒼白的猙獰之色.可元希卻是絲毫不受影響.
他愣了愣.就在爾亞以爲他已經聽話的要閉嘴的是時候.他突然道:“你不會也在學人家搞什麼浪漫吧.”
“……”
見爾亞沒有說話.元希又道:“別搞笑了.我們這樣的關係有什麼浪漫可搞的.我寧可你還有點心思做點兒別的什麼.”
不是嘲諷的語氣.只是這話怎麼聽怎麼的不屑和輕蔑.
蒼白的手指突然鬆開方向盤.爾亞如鋼鐵一般的手臂猛地掐住他的脖子.異色的瞳孔巨張.眼球猙獰的幾乎要掉落出來一般.
“你就非要這樣麼.你就感覺不到麼.你就真的……”
話音未落.咣嘰一聲.汽車後輪的輪胎突然砰的一聲爆開.整個車身不受控制的在地面上打起轉來.
周遭正是危險的境地.一面是巍峨險要的山壁.一邊卻是有着簡單護欄的山崖.並不算寬敞的道路.幾乎堪比中國蜀道的艱難險要.
如果車輛再不去控制.那麼他們只會面臨兩個結局.
要麼是車往內撞上山壁.要麼就是車輛撞毀或者翻出護欄.掉入萬丈深淵.
“shit.”咒罵一聲.爾亞突然鬆開鉗住元希是雙手.這樣的境地.要是再不去阻止.那麼他們兩人幾乎真的是要和這個世界去說再見了.
“……”因爲慣性的晃動.雖然身子並不穩定.元希還是淡定非常的揉了揉脖子.從頭至尾的淡漠模樣.似乎對這生死一線的情況並不關心一般.
“shit.”爾亞不自覺的再次咒罵出聲.
這輛吉普車的輪胎可是他親自檢查過的.左右是怎麼也不可能爆胎的.除非是有人剛剛在這上面動了手腳.
腳刻不容緩的踩着油門.奈何剎車也莫名其妙的失了控.就連方向盤也完全失去了原本的控制.
就像是脫繮的野馬.寂靜深沉的夜色裡面.機械在地面上磨損的聲音幾乎要響徹着深沉的夜.
唯一的求生辦法就是跳車.即使急速的車速下他們這樣會受傷.他們也只能選擇這樣.因爲這是存活率最大的選擇.
然而這場景.就像是視線預演過無數遍的諜戰劇一般.車上的兩個人剛剛反應過來.密密麻麻的子彈就開始在空中如網般的出現.
玻璃受擊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開始傳來.但勝在這是他們自制最牢固的防彈玻璃.且貼有他們特製的保護膜.受攻擊之後即使碎裂.卻依然會粘結在一起.
周遭是必亡的絕境.暗處還有着看不見的無數狙擊手.
這是一場預謀已久的暗殺.
有多久沒有再遭到暗殺了.有多久沒有暗殺者能夠親自出現在他面前了.
久得他幾乎快要忘記.自己也是從槍林彈雨之中一步步走出來的了.他的確是達因斯蘭這個古老大家的當家人.也的確算是年輕有爲.
可也正因爲這樣.他的這條路也註定是坎坷難行的.畢竟他之前只是一個被家族拋棄的棄子.
但是他最終還是走上了那至高的位置.在割斷那名義上父親的喉嚨的瞬間.在完完全全滅掉所有和他有着血緣聯繫之人的時候.他已經完全的走向高不可攀的位置.
高的不僅沒有親近的人.更沒有一個能夠走到自己面前的敵人.
元希雖然被他綁在身邊.卻似乎是永遠也抓不住的雲彩.邵華雖是他最大的對手和敵人.可兩人卻是自那之後再也沒有交過手.
眼下這樣的情況確實是多年不曾遇見的情況了.來不及思考這突然決定.而周密的出行是怎麼泄露的.爾亞畢竟也不是因爲安逸舒適的生活.已經身手和反應退化的人.
正要伸手去護着元希.卻突然明白了過來.
這情況不對.
子彈是從前後以及上面落下來的.並沒有從側面的窗戶而來.且更不是穿透力十足的子彈.
饒是再笨也會發現這情況的異常.那槍林彈雨幾乎都是長了眼睛一般.密密麻麻的都朝着他所在的位置而來.而離他不過咫尺的元希卻絲毫沒有受到半點兒的影響.
很明顯.來的都是彈無虛發的神槍手.且殺手要殺的是他.並不想傷害元希.更或者說根本不想元希受半點傷害.
是什麼人.他的心裡慢慢的有了些譜兒了.
冷笑一聲.爾亞猛地看向元希道:“能做到這個份上.她對你的執念.實在是超出了我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