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安子瑜的小嘴兒幾乎貼到陸德福的耳朵上了。陸德福聽到安子瑜喚他爺爺,感受着安子瑜小嘴裡呼出的熱乎乎的氣息,在耳邊溼溼的癢癢的舒服極了,他享受着這一切,眼角再次留下一行老淚,安子瑜伸出嫩嫩的小手替陸德福擦拭。

“爺爺,疼的厲害麼?再忍忍,一會兒就會好的,爺爺不要怕我們都在你身邊。”

安子瑜一邊說着一邊用胖乎乎的小手輕輕的將陸德福的頭髮向後捋順,因爲心絞痛發作陸德福出了一頭汗。安諾夕看着安子瑜和爺爺這樣親近,暗自慶幸沒有等安子瑜長大後再回來和爺爺奶奶相認。孩子在成長的過程中爺爺奶奶的愛同樣非常重要,而爺爺奶奶也需要孫子的愛,這就是血濃於水的天倫之樂。

劉桂雲和陸靜的眼睛也都潮溼了。陸薄修被眼前的這一慕撼震了,他此時的心情無比激動,他沒想到他的兒子這麼懂事,竟然能對爺爺說出我們都在這裡,這分明就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說的話麼。

此刻,他有擔心,有憤怒,有從沒有過的那種柔情。

他擔心老父親的病情,憤怒加害安諾夕母子的人,他更加貪戀有安諾夕母子的生活。他忽然發現自己已是淚流滿面,他慌張的迅速擦去臉上的淚水。他發現自從找到這兩小隻自己好像不像是自己了。

陸薄修小時候非常淘氣,陸德福專門準備了一個小木板用來教訓他,在陸德福的板子下他也沒有掉過眼淚。可是今天不但淚流滿面剛剛還嚎啕大哭了,自從見到這母子,自己的情緒屢屢失控,難道是自己老了貪戀兒女之情了。

他輕輕的搖了搖頭,蹲在安子瑜身後用手摟着安子瑜軟軟的小身體,他把自己的臉埋在安子瑜軟軟的小後背,此時的陸薄修失去了往日的堅硬、冷酷和威嚴。

安子瑜感受到陸薄修的情緒變化,他轉過小身體看着陸薄修,神情老城的伸出小手在陸薄修的臉上拍了拍像大人安撫孩子一般。

“老陸,爺爺不會有事的,相信我,你看,爺爺已經能說話了你就不要太難過了哈。”

安子瑜說着轉向陸德福,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又轉向陸薄修道:

“哎!我說老陸,你都這麼大的人了,你以後要學着着調點,給爺爺奶奶省點心吧哈。”

安子瑜扔給陸薄修一個憐惜而嫌棄的小眼神,大有恨鐵不成鋼的無奈。這小表情看得陸靜和劉桂雲都噗吃的笑了,陸薄修的腦門升起一團黑霧,同時抑制不住的扯起嘴角露出愉快的笑容。緊張的氣氛瞬間得到緩和。

“臭小子,我怎麼就不着調了?”

“還狡辯,叫我說你什麼好呢?書上說男子漢要頂天立地有擔當。你說你,心血來潮娶我家諾夕,沒幾天又丟掉了,還是帶仔兒丟的。你說諾夕該有多傷心,諾夕把我養這麼大有多難,諾夕身邊沒有外公,沒有外婆,一個親人都沒有,還要受到你招來的女人的欺負,你說你着調嗎?”

陸薄修被安子瑜給堵的死死的,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一連嚥了好幾口口水。看到陸薄修被安子瑜給懟的無語了,劉桂雲和陸靜笑的好不愜意。

陸德福擡了擡手說道:

“我大孫子說的對,陸薄修你小子要好好反省反省。”

老、中、小爺仨的互懟從此拉開帷幕,在以後的日子裡頻頻上演,當然是老的和小的懟那個中的了。

“諾夕,早餐我都準備好了,咱們回家去吃餐好吧?”

劉桂雲拉着安諾夕的手說道。

“好的,媽。”

“老陸,哦,陸德福,你怎麼樣了,如果沒什麼問題我們回四合院吃飯吧,孩子們都餓了。”

陸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調皮的看向劉桂雲。其實平時劉桂雲對陸德福都習慣了叫老陸,但是剛纔大孫子叫陸薄修老陸了,所以劉桂雲又半路改成直呼陸德福的名字,劉桂雲也在心中暗笑。

一家人終於團聚了,回到四合院,陸薄修在院子裡轉悠來轉悠去的,剛纔被兒子嗆白,他有點抹不開面子,聽着一家人在屋子裡熱熱鬧鬧的其樂融融,自己孤零零的站在院子裡沒人搭理,就連最寵他的保姆張姨都沒出來喊他吃飯。看來諾夕和兒子回來自己就更沒地位了,就連最護着他的張姨都把他給忘了。

說起保姆張姨跟陸家是很有緣的。最開始張姨的母親在陸家做保姆,因爲那時候陸德福在公安局做刑偵科的科長,工作忙起來多少天抓不着人影。而劉桂雲是大學教授工作也非常的忙,所以就請了保姆張姨的母親幫着劉桂雲照顧陸薄修的爺爺奶奶。

張姨的丈夫工傷在家只能做一點輕巧的家務,全家只靠他那點補貼很難維持生計,而且還有兩個女兒都在讀書,所以張姨就到處找零活幹。張姨的母親和劉桂雲相處的非常好,她年齡大了要去兒子家了,她於是就和劉桂雲推薦了自己的女兒,劉桂雲欣然同意,所以張姨就來到陸薄修家做了保姆。

劉桂云爲人處世非常和善,所以張姨在陸薄修家做的非常舒心。巧的是,張姨的大女兒和陸靜是同班同學,陸靜經常把張姨的大女兒帶回家一起寫作業,劉桂雲知道兩個孩子是同學後就叫張姨的大女兒放學後把妹妹也帶來,要照顧好妹妹。自此以後,張姨家的兩個孩子經常會來到陸薄修的家。

陸薄修對這兩姐妹說不上熱心也說不上冷淡,因爲他正一門心思的淘氣頑皮呢。但陸薄修一直像護着陸靜一樣的護着這兩姐妹,一次張姨的小女兒被小男生給惹哭了,陸薄修知道後便去把那個小男孩給修理了。

陸薄修修理了小男孩後,行俠仗義之感爆棚,他洋洋得意回到家,沒想到一進家門就接收到自家老子的巴掌撇子,因爲陸薄修打的是比自己小兩個年級的孩子,所以被自家老子修理的很慘,屁股都不敢坐着,當天晚上都是趴着睡的,可把張姨心疼壞了。

張姨沒有兒子,所以她很喜歡陸薄修,陸薄修惹事她都會想方設法的幫着陸薄修隱瞞,因此陸薄修躲過好多次陸德福的專政。一次陸德福暴怒之下說張姨就是個包庇犯。

後來張姨的丈夫去世了,小女兒考上衛校護理班,畢業後分到外地。大女兒大學畢業後讀研,大女兒的研究生導師就是劉桂雲。所以張姨就住到陸薄修的家來,劉桂雲把她當自家人一樣的對待,她幾乎成了陸薄修家的一份子。

陸薄修昨晚沒睡多大一會兒覺,今天一大早就被老爸蒿起來接諾夕和兒子。到了育才苑兒便開始跑着找人,他的身心在這短短的兩個小時間經歷了嚴酷的焦慮和疲累的洗禮。此刻,他的神經終於放鬆了,這胃腸也開始嘰裡咕嚕叫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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